“虽然有不可抗力,但这件事情,你做得依旧很好。”阿比盖尔把纸卷放进风衣的内里,望着远处慕尼黑市区的方向,“关于零护卫袭击风之组的事,看来,我有必要再去找那个男人谈一谈了。”
阿里萨加沉默了一会儿,“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你可以回去了……对了,”阿比盖尔忽然转过身来看着阿里萨加,在夜色里,他的眼睛像一汪不见底的深潭,“我这儿还有一个新的任务,要交给你。”
沉重的铁门被推开,室内所有灯光都如感应般在一瞬间亮起。橘色的灯光照亮了每个人的脸。
一张张或无奈或悲哀,却如出一辙透露着疲惫不堪的脸。
慕尼黑市中心,坐落在伊萨尔河畔的‘守约之所’,那幢三层的小楼,在沉寂了半年之后第一次在夜晚亮起了灯光。德国分会的轿车亮着大灯在门前停下,舟车劳顿的风之组推门进来,一个个鱼贯而入。
“本来是好好的一场狂欢,没想到会变成这样。”煊徵最后一个把门关上,叹了叹气。
透过窗户,煊徵看到门前的轿车在停了几分钟后,又亮着灯急匆匆地开走了,像两颗雪白的彗星转了个弧线消失在了街口。
没人能想到魔护卫会在他们来的第一天晚上动手,一切都来得措不及防。煊徵至今都还没有想明白消息是怎么尽数泄漏的,到底是颜瞳会,或者煊家,在哪个环节上出了问题。魔护卫知道了今晚会有一个小型的狂欢,知道狂欢游行的路线,知道迪拜会派一个举足轻重的小队前来慕尼黑。最关键的是,他们还精准地了解风之组的日程,知道他们会在晚上来德国分会。没人觉得这会是一场针对德国分会的遭遇战。他们事先勘察了沿途的地形,制定了详尽的计划,派来了一个枪法很准的杀手,准备给风之组迎头一击。
他们差点成功了。
或者说,他们本可以成功的。
煊徵至今都不明白,那个杀手,按照他的身手,他思维的缜密和战场上的经验,他有一万种更好的方式可以悄无声息地带走他们中一个人的生命,但偏偏,他选择了最愚蠢的做法。他在数十名执行员的刀下现身,毫无遮掩,仿佛带着必死的决心,死得像个战士。
杀手失败了,还死在了陈雨柯刀下。但他们能够全部生还,是很侥幸的。魔护卫的袭击虽然漏洞百出,事发的当时,他们确实措手不及。
“或许我需要增加近战训练了,”加拉瓦阴沉着一张脸,把刀袋扔到一边,更是非常懊恼,“这样一个偷袭手法不专业的魔护卫,我竟然被他卸了武器,还差点害死陈雨柯,真是尴尬……莱昂,今后,请你跟我对练。”
莱昂走在他身后,把背后的双刀卸下来。“需要我随时开口,不要用‘请’,太见外了。”
“你们先坐吧……我去给你们倒点儿喝的。”漪亦岚把她的红色背包放在窗边。
女孩伸手整整衣服的下摆,把刀袋背带压出的衣褶重新抚平,走进厨房倒水去了。煊徵还在楼梯口解鞋带,解了半天也没解开,干脆踢了,抬头看着女孩的背影。莱昂和维克多都已经把自己的刀袋归置好,在沙发上坐下了,加拉瓦坐在他们中间。
“我要酒!”这家伙对酒精的热爱丝毫不减。
“好。”漪亦岚应答。
厨房里传来玻璃杯碰撞的声音,像此起彼落人声间的配音。
“对了……史蒂芬。”煊徵走进客厅,“你们有谁联系上史蒂芬了么?”
加拉瓦和维克多摇了摇头。
他们是在安慰陈雨柯的时候才发现史蒂芬不见了的,因为史蒂芬和陈雨柯是存在某种私定的连结的,平时两个人也在一块儿,但在陈雨柯最失神的时候竟然没有出现史蒂芬板砖一样的脸,讲上两句教科书般没什么用的话,这太奇怪了。即使没意识到史蒂芬不见了的人也会觉得奇怪。煊徵还记得,他最后一次看到史蒂芬时他正在长街上仰望夜空,对他的喊叫置若罔闻。慕尼黑的夜空很漂亮,显得他很忧伤。
煊徵给史蒂芬打了电话,还打了两遍,但都无人接听。
煊徵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望望夜空,越发觉得这个夜晚不平常。
他们在颜瞳会抵达之后就离开长街了,颜瞳会的轿车挑了一条监控探头最少的路,谨慎而低调地把他们送回了守约之所。慕尼黑的警察封锁了整条街,但颜瞳会率先赶到,处理尸体的也是德国分会的执行员。这个夜晚过后,颜瞳会在警局的力量自然会揽下这件事情,并给公众一个几经编纂和掩饰的解释。在警察到来之前做事,分会的执行员们早已驾轻就熟。
漪亦岚端着盛有果汁和香槟的玻璃杯的银盘从厨房里走出来了,像个漂亮的女服务生。
莱昂喝一口果汁,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我联系上了。五分钟前史蒂芬给我打过了电话,说他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听他的意思,好像路有点儿远。”
“他去干嘛了?”
“他说今晚出现在狂欢节上的,不只那一个魔护卫。他在楼顶上发现了第二个魔护卫的踪迹,穿着和我们看到的夜行衣男子很像,那个人见了他就跑,疑心是袭击者的同援,史蒂芬去追击了,但被那人跑掉了。”
“楼顶?闲得没事,史蒂芬去楼顶干嘛?”加拉瓦不明白。
莱昂摊开双手。
“这是一场有计划的袭击,虽然但就这场袭击而言,这不是最好的方案,场合,时间,预判,都是经过精妙计算的,这不是针对德国分会,而是冲我们来的,”煊徵皱着眉头说,“确实没有人能够想到。我们和魔护卫作战几千年,他们在没有畸变的情况下,很少会在人前发动袭击。我们还以为,在这一点上,魔护卫至少还能和我们达成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