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煊徵不痛不痒地回复。
史蒂芬倒觉得奇怪了:“你不觉得?”
“觉得啊。”煊徵还是轻轻的,嘴角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线。
觉得啊,我当然觉得啊……以前漪亦岚,她是个什么样子的女孩,她有着什么样的心境和波折,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她变了。确实变了。她从死亡边缘爬了回来,隐藏的血统一激发,就如同全身的肌肉和骨骼打碎了重新拼接。她变成了一个不一样的女孩了,不再是那个不爱说话的漪亦岚。
仿佛金色的辉光构成的绒羽覆盖了她,之前的漪亦岚是有缺陷的,如今整个人却更加丰盈了。她变得健谈,成熟——其实也没那么成熟,偶尔还会局促——可那又怎么样呢?或许爱上她的那一刻,是出于她的缺陷所带来的特殊,她因为沉默和冷漠而特殊。但一旦爱她时间长了,她本身是个什么样的人,却不再那么重要了。
当你爱一个人长了,你会觉得,除了她,其它什么都是可以改变的。哪怕是最初奉如圭臬的东西。
“你喜欢她吧?”史蒂芬看着煊徵。
煊徵忽然间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我是在某一些事情上反应比较慢,”史蒂芬轻轻笑了笑,“可我又不傻。”
“嘘!”
煊徵忽然间有些局促,马上用手势示意史蒂芬不要再说了。史蒂芬也真的听话,马上就不说话了,马上就沉默下来,也不再看煊徵,突兀得仿佛他从来就没有问过那个问题一样。煊徵觉得自己的脸一定变红了起来。
仿佛还一直觉得史蒂芬在怀疑地盯着自己,可是左看看,右看看,发现好像根本没人注意到他。
到底还是一个人的小心思。
于是再抬头,隔着十几米的彩车看到那个女孩跳跃的背影的时候,煊徵忽然忍不住笑了出来。
真傻呀,煊徵……真傻。这种事情,还真的以为别人什么都看不出来么,还真的以为这只是藏在自己心里的情绪么?陈雨柯这个傻子看出来了,史蒂芬这个傻子也看出来了,整个小组,还有比这兄弟俩更傻的人么?那么,漪亦岚也一定知道吧,即使自己什么都不说。
苏子夏,和漪亦岚,她们都是一样的。这就是女孩。女孩都心思如水,那些水一样的心思,渗透进男孩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语间。男孩什么都不需要说,她们却心如明镜。
那么史蒂芬到底是什么时候觉察到的呢?自己又不经意地流露出了什么?是在守约之所么……还是在去年三月的台湾?
煊麟,在迪拜的时候,他也能察觉到,自己心里藏着一个人么?
“女孩呀,其实还是要靠追的!”背后突然凑过来一张大脸。
煊徵和史蒂芬双双被吓了一跳,非常整齐:“科尔?你什么时候跟到我们后面的?”
是科尔,他金色的张扬的头发在路灯的光芒里跳动,脱下了白色的执行衣,换上了黑色的短袖和运动裤。他背着一个碧绿碧绿的长包,煊徵知道包里面是他自己的长刀。他凑过来的时候把一张年轻狰狞的笑脸垫在煊徵的肩上,一笑,就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
他收敛了牙齿和笑容。
“一直就在你们身后啊,只是你们没发现而已,”科尔这个自来熟的家伙,接着又换了一张严肃的脸,“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风之组这么高的血统,这种反侦查能力却这么差,我为这个小组的前途感到深深的担忧。”
“不当讲。”史蒂芬看着他,一本正经地马后炮。
“唔那我已经讲了,”科尔耸了耸肩,头顶那一缕不听话的长毛在路灯的光芒里一翘一翘的,“你说晚了。”
“刚刚我们说的话你都听到了?”煊徵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没啊,啥都没听到,”科尔无辜地摇摇头,一脸的真诚可信,“不过煊徵会长,我要告诉你,你喜欢那个叫漪亦岚的姑娘,你只要是喜欢她,即使你没有表述,她肯定也是知道的。但以我的经验呀,不管一个女孩变成什么样子,是不是还跟以前一样,也不管她是不是已经知道你的心思……只要你喜欢她,你都是需要追的。”
煊徵开始认真思考他开头那个“没啊”到底是想表达什么。
“你的意思是,你很有经验了?”史蒂芬倒是很认真地问。
“那当然有经验,你以为我们德国分会的执行员都是些只知道舞刀弄枪的糙汉子么?我可是为人风流的爱情大师!”科尔抬手拈住一片散落在夜风中的彩纸,不屑道,“这可是我根据日晷、星象、风流、地动,结合中国的阴阳八卦,最后利用数学模型得出的结论,绝对真实可靠。”
“什么真实可靠?”煊徵忽然看着神气飞扬的科尔,傻乎乎地问。
“我的结论呀。”
“什么结论啊?”
这下科尔不高兴了:“我刚刚说了那么一大堆,敢情你在神游么!这么吵你还能发呆啊,你到底是煊徵啊还是陈雨柯?我是说,你喜欢一个女孩,女孩或许也喜欢你,但是都需要你去追啊!”
“怎么得出来的?”煊徵抛出了致命一击。
科尔满脸阴郁地看着煊徵。他终于明白,或许这个远道而来的风之组组长,在家世出身上傲视众人,在血统零力上登峰造极,但智商却垫在金字塔的底层。
“科尔说是根据日晷、星象、风流、地动,结合中国的阴阳八卦,最后利用数学模型得出来的。”史蒂芬一字不差地重复。
科尔忽然喜形于色,激动得一时失言,指着史蒂芬的鼻子,表明就是这个答案。同在一个小组,史蒂芬和煊徵的智商在此刻真是形成了世界上最鲜明的对比。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煊徵皱着眉头看科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