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管我在说什么,反正你信我就行。”科尔挥挥手,“女孩子都是要去追的,没有一个女孩会喜欢男孩蜷缩在安全距离后面的。你喜欢一个女孩,恰好,那个女孩在心里也喜欢你,这很好,这是世界最美好的事情。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就是你的了。有时候阻碍两个人在一起的,不是所谓爱情,而是……一些其他的东西。”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煊徵转着轱辘问。
科尔没好气,“直觉!”
“不是据日晷、星象、风流、地动,结合中国的阴阳八卦,最后利用数学模型得出来的?”煊徵皱着眉头。
科尔阴郁地看着他,觉得快要被这个风之组组长给搞疯了,于是不想再说话。
“她叫什么?”煊徵忽然笑着问。
“什么叫什么?”科尔猛地瞪大了眼睛。
煊徵狡黠地笑笑:“那个女孩啊。”
“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的智商可没你想得那么低,至少比陈雨柯要高吧,所以不要把我和那小子相提并论……我也告诉你哈,当一个人心里藏着另一个人的时候,他的眼睛是会不一样的。”煊徵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当你眼波流动的瞬间,眼瞳中央里会浮现出那个人的影子。”
科尔被唬得一愣一愣的,“真的假的?”
“你这个是没有任何科学依据的。”史蒂芬在一旁不痛不痒地插嘴。
煊徵飞起一脚要踢这个猪队友:“嘘!”
“但是你猜对了,爱情大师也有爱情大师的苦楚啊,”果真爱情令人盲目也令人怯懦,彼时意气风发的爱情大师此时就气短一截了,他倒是也没有想遮掩,顿了顿说,“可是我不想提她的名字……或许,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吧……我们已经分手了。”
煊徵忽然间觉得,提起这个女孩……或许就是科尔引起这场对话的目的吧?
可是为什么,煊徵也说不出来。
“很抱歉,我不该提这个……”煊徵还是配合着他,“但你和那个女孩分开,也不是因为‘所谓爱情’的改变吧?”
“不是,她很好,是我的错。”科尔叹了口气。
“你的错?”
科尔点点头。
这一刻,在昏黄的灯光和喧闹的空气里,史蒂芬恍然觉得这个19岁的男孩神情有些落寞,就跟飞机上的煊徵是一样的。
“你还爱她。”煊徵皱着眉头说。
“这你也能看出来?”
“不是看出来的,你说女孩没有做错,说明你心里不责怪她,她不是你怨恨的人。但你又不想提那个女孩的名字。这很能够说明问题了。只有心里尚未释怀的人才会惧怕提起一个人的名字。你还想着她,只要你懂一点心理学,是很好判断出来的。”煊徵笑笑说。
科尔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在否定,还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本来是我要开导你的,帮你追到前面的那个女孩呀,怎么变成你在扒我的往事了?”科尔又叹了口气,急不可待地把话题岔开了,“而且这是在狂欢唉,这是狂欢游行的队伍哎……我们为什么要说这个?不如我给你们介绍一下二月份的慕尼黑狂欢节和狂欢节上的公主彩车吧。”
煊徵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心里的某一处忽然变得混沌又明亮,像被往事的黄沙掩盖过,又被一泓清泉洗涤了,他还是不太明白这个男孩心里在想些什么,可他恍惚间觉得,困囿于爱情的人,本身就是这样矛盾的吧?
有些话,总想用尽各种旁敲侧击之术跟别人提起,希望别人明白自己的心思,自己的经历。可一旦真的提起,又会变得难过,变得局促,变得胆怯。
煊徵摆摆手:“不用你介绍了,公主彩车什么的,文森特已经跟我们说过了……”
“但他没说过公主的头顶会站着人吧?”史蒂芬望着彩车的顶端。
煊徵一惊,下意识抬头看去。
虽然他们都没有开启天赋,但煊徵丝毫不怀疑史蒂芬的话,因为史蒂芬不是个会喜欢开玩笑的人。他顺着史蒂芬的目光看去,以为也会看到一个人站在那里,盛着满满的杀意,头顶广大的夜幕,怀剑迎风,目光如刀。但是没有,他只看到了斑斓的公主头冠。王冠上方是沿途拉设的彩灯,此刻那些彩灯正在有规律地闪烁,再向上就是慕尼黑晴朗的夜空了。
没有人。
“他很快。他在王冠上站了一秒就滑进了裙子里,像条黑鱼。”史蒂芬死死盯着彩车上的公主模型,仿佛要透过那些飘扬的裙褶看到里面的人。
“穿黑色衣服的人?”
科尔有些紧张地看了煊徵一眼,但煊徵没看他。三个人的领域同时打开,像三朵无形的花,以他们的位置为中心盛放。没人怀疑,那个史蒂芬看到的人是魔护卫。他们虽然没看到,但在领域张开的瞬间他们就感知到了那人的存在。在感觉的领域内,超越常人的心跳声异常清晰,就在那片五彩的布料里!
忽然之间,空气被抽打断裂的声音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所有人都下意识向上望去。面前,公主模型由上而下开始坍塌了。彩车上的巨型公主是由72个工人用一根根木条搭建而成的,围绕着中轴,以无数条细而坚韧的金属丝固定。如今那些金属丝全部绷断了,如同透明的细鞭抽断了空气。三个人下意识一惊。只有煊徵看到了那些透亮的金属丝条是怎么断的……通过公主衣裙的缝隙,他看到了史蒂芬所说的那个人。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到公主头冠上的,或许是从一侧楼房的阳台上跳了过去,在星光璀璨的夜幕之下,像一只黑色的鸟。他在最高处停留了或许一秒,然后从公主的头冠一跃而下,顺着开领钻进了公主的礼服里。他沿着这个巨大模型的中轴线自由坠落,以一把无比锋利的匕首,一路斩断了所有用以连接的金属丝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