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突然有个想法,既然你们的血这么好用,可不可以用输血来对抗癌症,或者以你们的血液为蓝本,研制一种抗癌药物?”又是莱昂,还没搞明白永生猎人体内的修复机制是怎么回事,这小子已经开始设想着为黎民苍生造福了。
“所以你这就是个想法而已。”加拉瓦毫不留情地批判他,“想法是好的,但是不正确的。历史上确实有人提出过这一点,但实践证明根本行不通。这种血液中的治愈能力,只有在永生猎人体内才能发挥作用,一旦脱离了母体,便失去了原有的治愈效果。这也是护零者种族无法解释的谜团之一。而且,为了进行这种抗癌实验,代价十分重大啊。”
加拉瓦痛心疾首。
“新型传染病?”
“不,患癌症的实验体都死了。”
“唔。”莱昂翻个白眼。
“你用人类的免疫系统来打比方,”煊徵靠在沙发上问,“但是你知道的,如果一个人免疫系统不够强大,或者病毒太过强大,他可能会在第一次免疫过程中就宣告死亡,比如艾滋,比如天花,这也就是普通人会接种天花疫苗的原因……我是说,永生猎人不会发生这种情况么?”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说永生猎人体内的治愈极致是‘强大的’了,它是无视生物学规则的东西,即使入侵它的东西强大到匪夷所思,比如说癌细胞,能够改变遗传物质,还能无限增殖,永生机制也具备这种能力把不可逆转的基因突变过程强行逆转。在最开始,它是沉睡的,但它总会苏醒。有人进了它的家,在家里搞破坏,一定就会吵醒它。一旦它完全苏醒了,就会如同潮水一样覆盖全身的每个细胞,在每个碱基对上插上它们的红旗。”
“听起来你们的修复机制是万能的。”史蒂芬淡淡地说。
“虽然说起来有些尴尬,但这种机制确实不是万能的……”加拉瓦挠了挠后脑勺,忽然面露羞涩之色。
“这有什么尴尬的……”莱昂作势要用咖啡泼他。
“任何机制都是有限制的,永生机制也不例外。”漪亦岚笑了笑,接过了话头,“如果我们被洞穿了心脏,或者被摧毁了脊椎,生命体征立即消失的话,再强的治愈机制都没用。说起来,特殊血液作用的根本推动力还是我们的生命。而且,除此之外,有些地方的伤,也属于永生猎人体质的盲点。”
维克多倚靠在墙边,敲了敲玻璃,所有人看向他。
“你和加拉瓦都是永生猎人,但加拉瓦知道这些,是因为他从小就知道自己的血统,又有一个老师教导他。”维克多看着漪亦岚,“那你呢?你是怎么知道的?”
煊徵忽然抬起头来。
“对啊,你这一年里都发生了什么?”他早就想这么问了。
漪亦岚坐在窗边想了想,她一动不动时候的样子特别迷人。在阳光里,女孩抬起右手,拢了拢自己的额发,像拨动几根琴弦。
“那是我从医院离开之后的事情了。在医生还在发愁怎么联系我的家人的时候,我的病痊愈了,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但我已经模模糊糊意识到了,我可能有些不一样,那是因为我特殊呢还是上帝特别眷顾了我?如果还是以前的我,什么事我都不想管,如果世界是条大河,我情愿做一片叶子,随波逐流就好。可是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我与死神打了个照面,又重新见到了光。于是我想,我要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到底因为什么,死神把我放了回来。我打算好了。可是后来发生了一件我怎么也想不到的事情。”
漪亦岚停了停,似乎是不愿意提起这件事情。
“我的主治医生,我真的觉得他是一个很好的人,比关心他自己的健康还要关心我的病情,帮我制定治疗计划,努力联系我的家人,甚至还帮我垫付医药费。但就在我康复之后,他马上联系了一家注册地在国外的科研机构,在我还躺在病床上的时候,一些西装革履戴着墨镜的人就闯入了医院……他们是来抓我的。”
“怎么会这样?”可爱的加拉瓦脑回路特别长。
“不难理解,一个明明要死去的人了,却把从癌症手里把命抢了回来。”史蒂芬说,“这是有巨大的科研价值的,任谁都想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它背后有巨大的潜在的利益。”
“没错,我的身上有无限可能,我是一笔财富。”漪亦岚点点头,“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像是有序运转的齿轮,医生给我打了麻醉剂,在他们破门而入之前我就已经昏迷了。他们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我。但我醒来的时候,不在实验室,不在手术台,而在一张草席铺就的床上,身上还穿着医院的病号服。”
“有人救了你。”史蒂芬一下子就明白了。
“是个老人。”漪亦岚一边回忆着一边说,“那是个永生猎人,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找上我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我带出了医院。但我相信他能做到。他说他知道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告诉我他住在台中的山区。他说了一个小镇的名字,说如果要找他,就在小镇路口的石桌上放三块石头。然后他就走了。”
煊徵忽然一愣。但那种短暂的失神转瞬即逝。
“所以他成了你的老师?”
“是。”漪亦岚点头,“我去我们约定的地方放了石头,他就出现了。这一年来,我一直跟着他,他告诉了我所有关于护零者和魔护卫的事情,告诉了我我的血缘,还教我怎么运用自己的零力。老师人很好的,虽然有时候,脾气很糟糕。”
漪亦岚笑了笑。煊徵又愣神了,只有在笑的时候,还能看出她原来稚嫩和冷漠的影子。即使在慕尼黑这么温暖的阳光里。
“那你为什么会在慕尼黑?”煊徵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