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那彩虹桥,就已经能够看到了盘山公路,车子顺延向上但是却没有一直朝上,而是向上不远后在一个岔路口后选择了向山某个尽头的方向。
男人不时地用余光打量着杨涛,而杨涛的一张脸则一直静静地贴着玻璃望向窗外。
此刻,已经是上午的时间了,然而密林遮挡的山路之中,却是只能看见稀薄的阳光。阳光很浅,穿过缝隙然后穿过车窗玻璃打在杨涛的脸上,让他感觉到了一丝温暖。
“还有多久?”杨涛忽然回过头,望向青年医生。
“就快了。”青年医生的眼神闪烁过一道光。
“哦。”杨涛继续扭头回去,波澜不惊的眼神继续望向窗外。
黑色的汽车在一番颠簸之后,终于停了下来,透过车前的玻璃,可以一览无余地看到远处山下的城市。而车子停靠的右侧,则有一个白色的房子,那不是什么别墅,因为他是一排排的平房所组成了,白漆的表面,让这些连在一起的房子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废弃的工厂。
“到了。”青年医生的脸直直地望向杨涛,但是却没有从杨涛脸上看到任何的震惊。
“嗯。”杨涛推门走了下去,同一时间,驾驶座的青年医生也是迅速下车,双眼略带警惕地看着杨涛。
“走吧,去里面。”青年医生重重地合上了车门,来时的那种挂着淡淡微笑的轻松表情已经明显地变得沉闷了起来,他保持着与杨涛并排而行,打开了最靠外的一扇门后,他指了指里面:“你先进去吧,我打个电话。”
杨涛没有接话,而是安静地走进了屋内。在快要合上的门缝之中,他回过头与门外的青年医生对视了一眼,门外的那张脸再也没有了一分的清秀。相反,在那张脸上,杨涛看到了一种阴冷与贪婪。
门合上以后,屋内的光线立即变得昏暗起来,杨涛的手慢慢地移向了门口处打开了蒙着满满油渍的开关。一节白色的小灯从屋顶的正中亮了起来,光线并不比那黑色的窗帘中透露出来的点点日光明亮多少。
杨涛左右扫了一眼,这个是一个极小的房间,最多也就十多个平方。门的左侧,也就是里侧,完全是贴着墙壁,然后右侧摆放着一个木床,凌乱的被子上散落着零零散散的碎布,以及一些早已经凝固的红色液体。
除了床以外,这里再也没有其他什么像样的东西了,整个白色的墙壁从墙角处就落上了一层灰,而上方的各个角落则是无数的蜘蛛网。房门也不知道关了多久,一股酸臭的味道从已经浸透在空气中,与这个白森森的房间融为了一体。
没有可以坐的地方,杨涛就静静地站在门口,他隐约可以听见门外青年医生打电话的声音。
“嗯嗯…我也真是不容易…”
“这…五百万…我真的很为难的…”
“你看…要不…再加点…这件事情…实在…”
外侧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杨涛听了一会便顿时感觉索然无味,此刻的他完全不会在意这些事情,毕竟这已经是他最后的一天。所以,他之所以陪着青年医生来到这,只是因为一个虚无而缥缈的答案,至于其他的,完全都与他杨涛没有任何的关联。
电话声又继续一段时间后门终于响了起来,细细碎碎的开锁声让杨涛死灰般的脸色触动了一下。他的嘴角冷哼了一声,因为他先前并没有在意,这男人打电话的时候居然上锁了。
“坐会呢,杨涛。”青年医生意气风发地走了进来,然后一边反锁着门,一边尽着地主之谊,他慢慢地放下手中多出来的一个白色的医药盒,嘴角露出了微笑:“不好意思啊,好久没来这里了,都忘了这里的环境了,将就下吧,将死之人!”
沉默在这酸臭味道的空间内如同一个刚刚撕扯下来的胶带,带着那种酸酸的味道封闭了人们的嘴,青年医生的脸上犹如换了一个面具一般爆发出了扭曲。
杨涛默默地回过头,波澜不惊的眼神就这样直直地望着青年医生,没有怨恨,没有害怕,他就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
“你害怕了?或者说是被吓傻了?”青年医生扔掉了蓝色的帽子,那揪起来凌乱的头发让他整个人显得极度疯狂起来。
“没有,我只想知道诗梦语可能没有死,是真的还是假的?”
“哈哈,真的还是假的?我告诉你,我从来不会撒谎!!”青年医生脸上的笑容冰冷无比,他向前二步站到了杨涛的身前:“包括我一开始跟你说的那些,我都没有骗过你。”
杨涛默默地矗立在昏暗下,面色如同拉长的影子,看不出任何的生机。
“哈,你害怕了,不必害怕,我说的都是实话。”青年医生冷笑了一声:“沈家给我三百万,让我帮他们做一个眼睛的移植替换手术,但是内心终究是无法接受这三百万。我并没有撒谎,这三百万对于我真的是根本接受不了,我最低的底线至少是五百万,而且还是那个时候的价钱。”
“你欠了很多的钱?”杨涛的冷淡地回了青年医生一句。
“这不需要你管!我的话还没有完呢。然后我跟你说,我要找到你,想要带你离开,去给你新的开始。我也没有撒谎,像你这种厄运连连的家伙,死亡就是最完美的新生!”
青年医生的声音扭曲,就好像那天晚上沈家的白发少女,那种疯狂已经到了一种黑暗的边缘,男人的双手紧紧握住,声音拉长:
“我还说过,我会弥补这个遗憾的。是的,我一定会弥补的,弥补我在你身上付出的那么多的汗水。你可知道,一颗蓝色的小药丸要多少钱吗?”
“蓝色的小药丸?”杨涛一愣,面如土灰的脸色终于抽搐了一下肌肉。
“就是在沈家时候,每天吃的药丸,那些药丸每一颗都是我耗费了极大的精力去研制的,每一颗要价三万,但是该死的沈家却说这些药丸包含在了三百万之内。可笑又可恶的贪婪蠢货,最终还是死在了火宅之中。”
青年医生的双眼几乎喷射出了那场火灾中的火焰,他的声音如同咆哮一般,身子慢慢地退后,一双手正在打开那白色的药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