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三皇子也练过混元秘术？”李西阳冲着拓跋宏笑着说道。
拓跋宏被他问得有些不好意思。他获得混元秘术的手段并不如何光彩，威逼利诱了三名茶陵派的弟子，也不知最后是撬开了谁的嘴，反正那三人都死不承认，加上拓跋宏身份特殊，十大名门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只是借……借阅了一番，前辈放心，看完立马就焚掉了。”拓跋宏神情有些尴尬，就像买到赃物的老板，被原主人抓了个正着。
李西阳冲着拓跋宏摇了摇头，脸上洋溢着淳朴的笑容，平淡开口，“焚掉就行了，不然李某不好和茶陵派的列祖列宗交待。不过，若是混元秘术最后能在你的手里发扬光大，倒也不失为一件幸事。”
拓跋宏微微一怔，看着李西阳质朴的眼神，脸上的笑意绝没有半点虚假，而是由衷的欢喜。
他心中肃然起敬，这是一个真正看淡世俗的老者，名利在他眼里可能真的只是一朵天边缓缓移动的闲云吧，或许还不如。
甚至武道的高低他也可以不在乎，神话时代终究会过去，嬴正芈槐这样的直追仙人的旷世人杰最后也湮没在了历史的长河里。武道的高低，财富的多少，权力的大小又有何用？
李西阳仰着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流露出享受的神情，背后就是他亲手种下的茶花，漫山地盛开。
或许他真正在意的只有生命本身吧，拓跋宏暗自想到。
突然旭日刺破天边单薄的云彩，整个茶山都焕发起明亮的生机，他们两个人也是。
“动手吧三皇子。”李西阳笑道，“总不会是看我老了不中用了，打算让我？”
后辈向前辈请教，自然是后辈先出手，这是规矩。
拓跋宏也不矫情，微微颔首，然后一道气机旺盛，力道浑厚的黄色光圈在他摊开的手掌中升起。
李西阳看着拓跋宏手中的光圈，笑着说道，“浑圆无缺，明黄如日。三皇子的混元秘术怕是离秘籍中的至境都不远了，真是让我们茶陵派汗颜啊。”
“一步之差，千里之别。在李掌门面前使混元秘术，不过班门弄斧罢了。”拓跋宏这话说得诚恳至极，的确不仅仅是因为谦虚。对秘籍中记载的“大巧不工，大圆若缺”的至境他始终不能理解。混元秘术讲究生生不息，浑圆无缺，怎么到了最后又说“大圆若缺”，这一步他始终没能踏出，甚至可以说一点头绪也没有。李西阳未必打得过他，但对混元秘术的理解却很可能在他之上，李西阳的脾性的确与混元秘术更契合。
“你们看看人家，都快练到至境了还这么谦虚，你们一个个天天就会和我说累了要休息。”李西阳冲着道观墙沿上探出的小脑袋说道，故作严肃，就像个严厉的父亲指着别人家的孩子教训自己不成器的儿女。
最后李西阳冲他们喊道，“还不赶紧练功去，在这里看什么看，想看师父被打是吗？”把他们赶走之后，李西阳回过头来，正色以待。
拓跋宏掷出右手掌心的光圈，然后往前探出一步，直接到了李西阳的面前，左手捏拳，拳头上缠绕着一圈圈的光环，就像武馆练拳时套在胳膊上的铁环一样。
李西阳先是面色一惊，转而流露出止不住的欢喜，身上荡漾起一层层的气旋，如水纹般柔和，和拓跋宏刚正的拳头截然不同。
环绕在李西阳周身的气旋就像一层层的堡垒，抵御着拓跋宏这力沉千钧的一拳。开始拓跋宏这一拳势如破竹，李西阳身上的气旋直接被拳头打得粉碎，但就像水中的涟漪一样，只要圆心还在，它就生生不息，永无止境。
李西阳还在那里，环绕在他周围的气旋就生生不息，拓跋宏的拳劲在这一层层的消耗之后，根本无法对李西阳构成威胁。
拓跋宏大喝一声，“好！”随后主动收拳。
李西阳沾着泥巴的草鞋在地上轻轻一点，他就被无穷无穷的气旋推到了十米开外。
刚落下脚，就响起了李西阳赞赏的声音，“三皇子真乃百年难得一遇的武道奇才，竟然将混元秘术融进了拳法里，另辟蹊径，转走至刚至阳的路子。”
拓跋宏看着李西阳周身流转的气旋，平静地说道，“混元秘术不愧是天下三大御术之一。”
李西阳笑了笑，足尖一点，周围的气旋陡然涨起，如同突起的潮水，温和的水纹刹那间衍生成巨大的旋涡。
他一步踏出，直向拓跋宏而去。
拓跋宏看到李西阳声势浩荡的混元气劲，眼里闪过一丝热意。在李西阳气势最盛的时候，拓跋宏没有选择后退，择机反扑，而是直接迎了上去，两只拳头上都环绕着明黄色的光圈。
拓跋宏双手齐出，转眼前就轰出了不下百拳，每一拳都有如惊雷乍现，打得李西阳周身的旋涡一颤。
“我倒要看看是你生的快，还是我破的快。”拓跋宏眼神里充满了战意，他一定要找出混元秘术的极限在哪里。
果不其然，在拓跋宏的狂轰之下，李西阳看起来招架不住了，身形开始有些缥缈，躲避着四溢的拳劲。
“嗯？”拓跋宏在轰出三百拳的时候察觉到了不对，明明眼看着下一拳就能击穿气旋，落在李西阳的身上，但那最后一层混元气劲却始终轰不破，藏着其中的李西阳就像是一块不受力的海绵，仍拓跋宏如何攻击，都无法伤到他分毫。
如果说混元气劲是一个圈的话，李西阳就藏在这个圈的缝隙里。
拓跋宏能轰破一个完整的圆，却无法轰破一个本就残破的圆。
“大巧不工，大圆若缺！”轰出三百多拳都无功而返的拓跋宏突然说道，青衫背后早已汗湿了，一连打出这么多拳，就是他内力深厚也有些吃不消。
然后他收拳站在李西阳的对面，不得不承认，“李掌门对混元秘术的理解要远在我之上。今日我总算知道大圆若缺这四个字的含义了，多谢前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