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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因地植桃(下)

女卖艺人挑起锣和钹,得到恩惠的人们让开一条路,女卖艺人频频向人们点头微笑着离去。

桃贩子把桃核啃了又啃,舍不得丢弃,用舌头反复舔着桃核,最后干脆把桃核含在嘴里咂吸。

吃过桃子的人们四散赶集去了,桃贩子见没有了发横财的希望,只好挑起桃筐要走,觉得桃筐轻轻的,赶忙撩起麻袋片,一看,傻眼了,麻袋片遮盖下的筐子空空的。他这才意识到昆嵛山的桃子是麻姑领着栽植的,麻姑是人们心目中的神仙,在麻姑眼皮子底下耍横,想发歪财,岂不是自讨苦吃?

栖霞榆林店村有一个名叫俞守山的青年,年幼丧父,是母亲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虽然早已过了而立之年,但因家境贫穷如洗,没有娶到媳妇,母子相依为命,苦度春秋,年过六旬的母亲积劳成疾,卧炕不起,俞守山靠扛活、打猎养活母亲,把挣来的每一个铜钱都用来为母亲买药,把每一粒粮食都做饭喂卧病在炕的母亲,自己吃糠咽菜。只有出气没有入气的母亲在迷迷糊糊中说:“儿啊,妈想吃传说中昆嵛山的桃子。”正在为母亲刮屎擦尿的俞守山说:“妈,你等着,俺这就去给你弄。”

俞守山麻利地从墙上揭下前几天刚打到的一张狸子皮,匆忙上路了,栖霞榆林店离晒字集市有二百多里,俞守山一路小跑,在第二天午时赶到了晒字集市,可是,刚刚赶上女卖艺人将最后一个桃子给了桃贩子,集市上没有了桃子,俞守山把集市逛了个遍,也没有见到桃子,山里人谁肯要狸子皮呢?连瞧一眼的也没有。一个穿戴阔绰的财主看好了狸子皮,撩着手里华丽的拐棍要换,俞守山需要的是鲜桃,正在病中迷糊的母亲想吃鲜桃,他岂能换一根用不上的拐棍,急得直跺脚,却又摆脱不了撩着拐棍的财主的纠缠,这时,一个村姑捧着两个硕大的鲜桃,塞给俞守山:“赶快拿着送回家吧,你妈正在等着呢。”

俞守山接过鲜桃,要把狸子皮给那位村姑,只见村姑转身急匆匆地走着,撞在财主的拐棍上,财主一个踉跄跌倒在地,额头磕出一个紫红的大泡,吃力地爬起来,丝绸褂子已经被拐棍戳破,肥鼓鼓的肚皮裸露在外,裤子也被地上的石子划蹭得撕成一绺绺,大腿上血痕累累,他抡着拐棍转圈喊着:“谁撞的我!谁撞的我!”嘶哑的嗓子招引来赶集的人像看耍猴一样围观。

俞守山要去追赶村姑给她狸子皮,一个老太太拦住他说:“是麻姑显灵帮你,甭找了,快回家吧。”俞守山这才如梦初醒:是呀,要不,她怎么知道俺妈在家等着呢?他顾不得多想,奔跑在回家的路上。终于在第二天黎明前,把鲜桃捧到了母亲面前,经过一宿的奔波,此时的桃子已经熟透了,香味弥漫草屋,母亲只咬了一口,喃喃说道:“儿啊——妈——没有白养你。”含笑撒手西去了。

人们把俞守山孝敬母亲的事传为佳话,成为乡邻教育子女的典范。俞守山在埋葬了母亲后就不知去向了,有人说他到外地扛活去了,有人说他到昆嵛山找麻姑报赠桃之恩去了,有人说天道酬孝,他升天为仙去了,由此可见神仙是凡人捧起来的,但是,凡人所捧的是有他们的价值观取向的。

何仙姑给麻姑的桃树苗,麻姑把它栽在紫金峰前坡两块球形巨石之间,两块巨石就像是桃树苗的守护神,威武地站在桃树苗的左右,呵护着桃树苗的成长,而紫金峰之所以叫做紫金峰,是因为从远处看峰顶形状像是帝王的紫金皇冠。人们闲暇中,望着紫金峰,你一言我一语编出了紫金峰美丽的故事。这棵桃树长得粗壮魁梧,两块巨石被罩在庞大的树冠下,周围的桃树,不管在哪个方向,都倾向它,呈朝拜之姿。人们叫它仙桃树,仙桃树虽然挂果不多,但果形硕大丰满,双手捧不过来,桃嘴盈笑,红颊迷人,香味奇特,弥漫数里。

硕大的桃子,量少就更显得金贵。但凡有人为了孝敬长辈或是谢恩之用,麻姑总是满足他们的要求,但是嘴馋的无赖尽管涎垂三尺,却不敢前来偷摘,原来,蜜蜂女皇向麻姑推荐了它们族中体大威猛的地雷蜂前来守护这棵桃树,人们所以叫它地雷蜂,因为它们筑巢在地下,毒性巨大,一蛰夺命,带着恐怖的嗡声如雷。老鱼洞村有一个财主的少爷叫毕得武,人称毕无德,自幼习武,自恃武艺高强,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扬言:“我堂堂打遍天下无敌手的英豪,岂怕区区的山蜂子?看我如何摘桃子吃!”选择一个大雾弥漫的早晨,他以为雾重,地雷蜂不出洞,纠集了几个地痞涌向紫金峰,那几个地痞一路上竭尽吹吹拍拍之能事,目的是贴抹着赚个桃子吃,临近了,那几个地痞不敢近前,掩身在大石头后面,探头瞅着毕无德大摇大摆地朝仙桃树走去,其实,此刻毕无德心里也揣着小兔,狂跳不止,他手里紧紧攥着腰刀,眼睛滴溜溜地转动瞅着周围,准备随时挥刀砍向扑他而来的地雷蜂,但是地雷蜂偃旗息鼓了,毫无动静,他大着胆子腋下夹着腰刀往桃树上爬,刚爬到桃树中间,突然觉得腿肚子上被叮刺得钻心疼痛,低头一看,好几只地雷蜂正扇动着翅膀,抖动着身子隔着裤腿将尾针刺入他腿肚子,他嚎叫着撒开抱着桃树的手,抖动裤腿,抖掉正在注射毒液的地雷蜂,毕无德跌落在地上,从撸起的裤腿看到腿肚子黑紫着肿粗向上蔓延,他马上意识到后果,抓起掉在地上的腰刀,眼一闭,挥刀砍掉了被地雷蜂叮刺的腿,尖叫一声,昏过去了。躲在大石头后面的几个地痞清楚地见到了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吓得屁滚尿流地逃跑了,被家丁抬回家的毕无德保住了一条性命,少了一条腿,再也不用炫耀自己的武功了,也无力干那些欺男霸女的缺德事,倒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反面教材。

一条正在紫金峰后坡山洞里修炼的白花蛇以为自己一身鳞甲,地雷蜂无法叮刺,悄悄往仙桃树上爬,眼睛射着蓝光,吐着森人的蛇信子,警告地雷蜂不要靠近,当它攀爬到尾巴离开地面,只觉得一阵风扑来,一只地雷蜂突然飞扑在它眼睛上,将尾针猛地刺入了它眼睛,白花蛇张开血盆大口咬不到地雷蜂,抻着蛇信子吸不到地雷蜂,急得它撩起尾巴抽打,倒将自己失去抓攀,跌落在地,那只眼睛瞎了,成了独眼蛇,八百年的修炼之功尽弃。它再也不敢打仙桃的主意了,此事在蛇族传开,都为之胆寒。

地雷蜂至今仍然在昆嵛山保护着桃林,不过有些利益熏心之徒,用火攻蜂巢,将舍生捍卫家园的地雷蜂烧死,挖出箩筐般的巨大蜂巢,抠出白胖胖的蜂蛹高价卖给宾馆,被端上了餐桌,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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