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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未了情缘

麻姑在昆嵛山植桃,启发了山民利用石缝栽植桃树的积极性,大家纷纷在闲置的小地块栽上桃树。勤劳的倪海汪在昆嵛山紫金峰前坡栽了百余棵桃树,这里没有成片的土地,他是在满山坡散卧着的巨石之间,剔除石砺,开垦出“镢头子地”栽植的桃树,每个桃树坑都洒上了他艰辛的汗水。也许是他的汗水使得桃树长得分外旺盛,看在眼里,喜在心里的倪海汪干得格外勤奋。

炎热的夏天,火辣辣的太阳烤得巨石烫手,草叶蔫蔫,桃叶耷拉,地面如烙锅,脚不敢下踏。倪海汪光着膀臂,从半山腰的泉水湾里一趟一趟挑泉水浇桃树,膀子晒爆了皮,脸晒得黝黑,汗水溅在水桶里,看到被浇过的桃树绿叶舒展,他由衷地憨笑。

有一棵桃树,不管是倪海汪给它浇水,还是给周围的桃树浇水,它总是借助风力伸展枝叶为倪海汪遮挡烈日,扇风解暑,拂叶揩汗,这一切都是在倪海汪不知晓之下进行的,它是被年轻英俊的倪海汪不辞劳苦,冒着烈日当头为桃树浇水感动。它所以与其他桃树不一般,因为它有着特殊的身世:当年,被拒之蟠桃会之外的孙悟空气恼之下,潜入王母娘娘的蟠桃园,蹲在仙桃树上大啃大嚼仙桃后,又摘了一口袋仙桃背在肩上离开,途中觉得口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仙桃吃完后,将桃核随手扔下,桃核飘落在昆嵛山,长出了一棵小桃树,被路过的倪海汪发现后,小心翼翼地把它移栽在紫金峰前,出于对捡来的孤苗的怜悯,倪海汪对这棵桃树苗格外关照。这使小桃树苗很是感激倪海汪将自己从瘠薄的山坡上移栽在众桃树之间,免除了孤僻的寂寞。它有着比其他桃树超凡的灵性,虽然发不出人的语言,但对世事心知肚明,它吸纳射向自己的每一缕阳光和滴向自己的每一滴雨露,希望早日长成出类拔萃的桃树报答倪海汪。

倪海汪很是喜欢这棵长势旺盛的小桃树,亲昵地叫它妮桃,在这片桃树里只有它有自己的名字,其他桃树用着一个公共的名字——桃树。

麻姑来指点倪海汪管理桃树,发现这棵桃树与众不同,树身苗条,树冠如伞,枝叶葱嫩有致,惹人喜爱,说:“海汪,瞧你的这棵小桃树多精神,枝叶长得恰到好处,将来挂果一定不一般。”

妮桃好像听懂了麻姑的夸奖,频频摇枝摆叶向麻姑致谢,麻姑抚摸着妮桃嫩绿的叶子说:“海汪,这棵桃树跟我自来熟,我总觉得它像一个孩子一样向我招手欢迎我的到来,你从哪里弄来这棵小桃树?”

海汪说:“我去那边山坡挖野菜,偶然发现狭窄的石缝里长出一棵小桃树,就把它移来了。”

麻姑说:“好好照顾它,它将来一定会很好地报答你。”

海汪点点头,说:“我不会亏待它。”

三年后,阳光明媚的春天,妮桃向倪海汪擎出了第一朵开自心房的艳丽桃花,花芯含着晶莹的露珠,像是人激动的眼泪滚在眼眶,艳丽的花瓣弥散着扑鼻的芳香,倪海汪欣喜地望着青枝绿叶擎着的这朵桃花,伸手欲抚摸,却将手摆动在半空,他怕自己满是硬茧的手碰伤了桃花。妮桃注意到了倪海汪欣喜的笑容,感觉心里甜滋滋的。

当桃花盛开的时候,给桃树浇水施肥的倪海汪累了,依在这棵被叫做妮桃的桃树上小憩,妮桃感到很欣慰倪海汪和自己偎依在一起,用绿叶轻轻为倪海汪揩去额上的汗;扇动着绿叶为倪海汪送来凉爽的微风,驱除疲劳;将自己所有的花笑向倪海汪,让倪海汪心旷神怡,忘掉劳作的辛苦;拍着绿叶为倪海汪唱轻柔的小曲解乏。她竭尽全力为倪海汪做所能做到的一切。深深地倾慕倪海汪勤劳、憨厚、诚实、健壮、英俊。

或许倪海汪感觉到了妮桃的一片深情,在劳动中总是多看妮桃几眼。

借着微风的吹动,妮桃撩起桃花轻吻倪海汪带汗的嘴唇,将扑鼻的芳香送给倪海汪。为了结出硕大甜美的桃子向倪海汪奉献,妮桃倾尽心力。

麻姑来到倪海汪的桃园,总是特别留心妮桃的生长,围着妮桃多看几眼,她觉得妮桃一定有不一般的来历,皱眉凝思其中的秘密,麻姑见到妮桃终于开花了,喜挂眉梢,高兴地对倪海汪说:“你瞧这桃花多漂亮,喜煞人了。”她见到妮桃的花朵微妙地向自己招展,顿时觉得自己的估计没错,可是一时搞不明白其中的奥秘。

然而,不知道哪位神仙发现了妮桃的所在,也探知了妮桃是遗落的蟠桃园里的桃核所生,禀报给王母娘娘,王母娘娘生气地说:“仙桃被孙猴子偷吃了就吃了吧,又不能从它嘴里抠出来,可是不能让仙桃树散落人间,那成何体统?托塔李天王,你马上派天兵天将把妮桃树给我抓回来!”

托塔李天王走出凌霄宝殿恰巧遇见雷公闪婆,便把捉拿妮桃树的差事安排给他们。雷公闪婆得令马上来到昆嵛山,寻到妮桃树,二话不说,逮住就要押往天庭。妮桃正热恋着昆嵛山,更舍不得离开倪海汪,岂肯就范,挣扎着追问:“为什么抓我?我犯了哪一条?”

雷公闪婆被问得张口结舌,说不出原由,眼一瞪嚷道:“我们不知道为什么,只知道奉命抓你。”

妮桃紧紧扎根昆嵛山,不肯离开,性急的雷公闪婆用雷击电割斩断妮桃的根须,强行将妮桃拖离了土地。

正在桃树下干活的倪海汪听到电闪雷鸣,以为天要下雨,打着手罩向天空望去,只见乌云滚滚,不见雨点降落,自言自语:“响雷无雨。”隐约见到乌云裹着的一团白云,形状极像妮桃的树形,疑惑不解地跑到妮桃树跟前,看见妮桃树枝杈耷拉,桃叶蔫蔫,再望天空,空空无云,急得倪海汪跺着脚对天空大喊:“妮桃!妮桃!”他影影绰绰听到凄惨的回音:“等着我——”

倪海汪无奈地望着萎靡不振的妮桃树空叹。

麻姑听到倪海汪关于妮桃树蔫萎过程的叙说,估计出妮桃的来历,她望着愁眉苦脸,满腹委屈的倪海汪,觉得他有些消瘦了,安慰道:“没事儿,你只要每天早中晚三时给这棵桃树浇从紫金峰山腰挑来的泉水,它会缓过来的。”

“麻姑,我知道你有办法救活这棵桃树,这是我很在意的一棵桃树,它从小长在石头旮旯,够凄苦的了,我把它移来,好不容易伺候到这么大,却突然蔫蔫了,太可怜了,请您帮忙把它救活,拜托了。”倪海汪深深地给麻姑举了一躬,眼巴巴的望着麻姑。

麻姑看着倪海汪和妮桃树同样的可怜,觉得自己安慰倪海汪的话已经出口,就要想办法帮助他,她觉得妮桃树的蔫萎一定与天庭有关,只有求王母娘娘帮忙,才有希望。可是怎样才能见到王母娘娘呢?

倪海汪遵照麻姑的嘱咐,每日三次登攀紫金峰挑来泉水,他的汗水、泪水滴在挑来的泉水中,一起给妮桃浇灌,妮桃只是日渐枯萎,没有起死回生的迹象,急得他一天几趟去求麻姑。麻姑也一天三时探望妮桃树,急得她围着妮桃树团团转。

麻姑正在犯愁,王母娘娘在仙女们的簇拥下来王母娘娘洗脚盆沐浴,麻姑接待得格外殷勤,趁王母娘娘高兴的时候,小心翼翼地说:“娘娘,我有一件事求您帮忙。”

王母娘娘看着麻姑那眼巴巴的样子,笑着说:“什么事?尽管说来,我一定满足你。”

“谢谢娘娘,”麻姑脸露笑容,说:“山民倪海汪有一棵桃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蔫萎了,我怎么治也没有治好,求娘娘帮帮忙。”

麻姑瞥见王母娘娘笑着的脸上渐露怒色,心悬起来了。王母娘娘没好气地说:“这事我知道,都怪那调皮的孙猴子,窜到蟠桃园偷吃了仙桃,还捎带偷走一包,将吃完的桃核扔在昆嵛山,长出了小桃树,蟠桃园的桃树怎能散落人间?不行!”

随王母娘娘前来的玉兰仙女忙帮麻姑说话:“娘娘,我去蟠桃园时,见到过那棵桃树,枝杈耷拉着,叶子蔫蔫,快要死了的可怜样子,让我见了也揪心。”

百合仙女也在一旁帮腔:“天壤有别,长在土壤里的桃树,怎能享受得了天庭的福气?看它那个失去地气的可怜兮兮样子,留在蟠桃园有失大雅,不如将它赶出天庭。”

“好了,好了,这里没有你们说话的份儿。”王母娘娘听得有些不耐烦了:“看在麻姑殷勤迎驾的份上,就放它一条生路,你把它移栽在你的桃园里吧。”

麻姑急忙说:“倪海汪很是看重这棵他捡来的桃树,我把桃树移走,他会病倒的,娘娘,干脆把好事做到底,让桃树在原地活过来,才会皆大欢喜。”

“那就依了你,不过,它永远扎根在泥土,不得成仙。”

“娘娘,人间、天上只有仙(鲜)桃,哪有桃仙?”玉兰仙女笑着说。

“仙桃是给我们吃的,成了仙那还了得?”百合仙女说完,吐了一下舌头,深怕王母娘娘怪罪,她偷眼见到王母娘娘却笑了。说:“麻姑,你告诉那个倪海汪好生伺候那棵桃树,不得有非分之想,那只是一棵永远不会说话,离不开泥土的桃树。离开泥土,将结束它的生命,但是,不可多言,天机不可泄露。”王母娘娘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做过的事。

麻姑作揖感谢王母娘娘开恩,也用眼神向帮助自己说话的玉兰仙女和百合仙女致谢。她焦急地等待到王母娘娘驾起祥云离去,急匆匆地赶到倪海汪的桃园,见到倪海汪正在喜逐颜开地抚摸渐渐伸展开来的桃叶,他见到麻姑到来,转身欲跪下道谢,麻姑疾步上前扶住,说:“何必行如此大礼?桃树活过来,是因为你天天辛勤浇水,心诚所致。”麻姑谨记王母娘娘嘱咐的“天机不可泄露”。没有把实情告诉倪海汪。妮桃也不会说话,这对倪海汪来说是个永远不会知晓的秘密。

“是您给我指点了解救妮桃树的办法,妮桃树才得救。”倪海汪说:“您是我们的活神仙,我知道您有办法救妮桃树,也肯定会帮忙。”

麻姑在心里说:当时我只是为了安慰你。她看到了妮桃树的叶子又在向她招手,苦笑着说:“海汪,你就好好伺候它吧,它很快会恢复过来的,还要为你结桃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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