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远在西州的东方不败也正思念着贾襄母子。
小贾那么爱哭,没有他调教,襄儿该抓狂了吧?她是那么喜静的一个人,怎么受得了小家伙惊天动地的鬼哭狼嚎!
听王夫人说七八个月的时候小贾会开口说话。算算日子,差不多七个月了。不知道他会先喊爹还是先喊娘。
“教主,卫将军说有紧急军情,想请你过去一同商讨。”大护法走进营帐说道。
“知道了。”东方不败收拾了一下心情,随大护法来到卫震天的营帐。
东方不败一到,营帐内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对于这种现象,东方不败已经见怪不怪了,直接往卫震天的大将军椅上一坐,道:“听说有紧急军情?”
在场的将军,包括卫震天在内,也都见惯了东方不败的种种嚣张举动,加之又忌惮与他盖世的武功,便默许了他的这种行为。
“小梁王提出和解。”卫震天道。
东方不败闻言剑眉一锁,道:“他的话你也信?”
卫震天道:“我不相信。但是王爷在他手上,我们必须尽快想出对策来。若迟迟不给答复,只怕小梁王会对王爷不利。”
“他不会的。”东方不败道:“罗夜离与罗凌天现在之所以能够和平共处,是因为有晟王这个共同的敌人。罗夜离如果想对晟王不利,早就动手了,不会等到现在。同样,他若想放晟王,当初就不会表面与燕军联盟暗中却与罗凌天联手了。”
“那他现在假意提出和解到底是为什么?”
东方不败道:“他提出了什么条件?”
“还不知道。来使说条件在罗夜离的亲笔信中,他只有见到你本人,才肯把信交出来。”
给他的信?东方不败沉吟少许,道:“把梁军来使请进来。”
“是。”
很快,梁军来使被带进大营。
当东方不败看清来人的相貌时,着实大吃了一惊。
怎么会是胡伯格?!
东方不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两个月前还在他面前信誓旦旦的说着天命所归的黎族第一巫师,竟然转眼就投到了罗夜离的麾下。这是东方不败来到西州后的第二个‘惊喜’。而第一个‘惊喜’是——石二先生为罗夜离建了一座地牢,用来关押晟王。
不同于东方不败的惊讶,胡伯格却十分镇定,“东方教主,别来无恙。”
东方不败懒得与他寒暄,直接问道:“信呢?”
“在此。”胡伯格从宽大的袖中取出一份信递给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漫不经心地打开信,有些不耐的睨视信中的内容,忽然,深邃的眸光猛地一怔,他抬眼看向胡伯格。只见胡伯格也正看着他,面无表情。但他分明能够从那双死水微澜的眼睛里看出一些东西来,一些,心照不宣的东西。
“东方教主,信上怎么说?”卫震天急迫地问。其余的将军也皆望着东方不败,迫不及待想知道信上的内容。
东方不败没有回答他们,又看了胡伯格一眼,将信递给卫震天。
“……用贾襄交换晟王……”卫震天看到这句时两手一抖差点撕烂了信。“罗夜离果然没安好心!”卫震天痛斥。
“贾襄是谁?”有一个年轻副将忍不住问。好像没听说过这号人物啊?
“东方教主未过门的妻子。”卫震天语气沉重地说。
那年轻副将一听卫震天的话,立即闭紧嘴,再也不敢多说半个字。心中却疑惑甚多。小梁王为什么想要东方不败未过门的妻子?那个贾襄到底有什么本事,竟能让小梁王愿意用王爷交换……
不仅那年轻副将,其余的将军也都困惑极了。虽然贾府富可敌国,但是贾襄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介女流。小梁王那种野心勃勃的人,怎会爱美人不爱江山?
只有东方不败心里清东方,小梁王的这封信,不是和信,而是战书。“你回去告诉罗夜离,我已经没有耐心了。今晚子时,我会光顾梁军大营,他可以准备好晟王,或者他自己的项上人头。”
胡伯格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奇异,“我与王爷恭候东方教主的大驾。”临走出大营,他又回头笑吟吟地补上一句:“还有石二先生,我相信他也一定很期待与东方教主相见。”
“好个阳奉阴违的东西,让我先杀了你!”四护法大怒。
“住手!”东方不败喝住四护法,冷声道:“你忘了日月神教的规矩吗?”
四护法气势顿失,垂头低声说道,“没忘。”日月神教教归之一:杀人必须有理由。
“石二先生是什么人?”卫震天问。直觉告诉他,石二先生必然是一个关键性的人物。因为当梁军来使说出石二先生这个名字时,东方不败的表情明显冷了几分。
“贾府的一个瓦匠。”东方不败淡淡说。
贾府的瓦匠?卫震天微惊,“贾府的瓦匠怎么会在梁军大营?”
东方不败黑眸一沉,冷声道:“燕州的王爷不也在梁军大营吗?”
卫震天语塞。心知东方不败不想多说,便不再追问,只道:“你有什么打算?”
东方不败淡淡道:“救回晟王。”
卫震天沉吟少许,道:“若单枪匹马闯入梁军大营能够救回王爷,你早就去了,不会等到现在。”而他相信,东方不败在此之前没少夜探梁军大营。之所以次次空手而归,必然是有缘由的。
东方不败:“这不是你需要关心的问题。”
“只要是与王爷有关的事,都是我需要关心的。”卫震天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退步。
东方不败闻言淡淡睨他一眼,“既然如此,你今晚与我同行。”说罢,拂袖而去。
东方不败一走,四人也跟着走了。四人一走,卫震天的大营就炸开了锅。
“这个东方不败,真是太放肆了!仗着自己武功高竟连大将军也不放在眼里,岂有此理!”
“大将军,连我们都看不下去了,您怎么还忍得住?”
“是啊。就算没有东方不败,我们照样能救出王爷!只要您一句话,我们立马让他滚出燕军大营!”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皆是对东方不败的不满。
“闭嘴!”卫震天大喝一声,全场立时安静下来,再也听不到半点声音。“东方不败能在梁军大营来去自如,你们谁有这个本事?”扫视众人一眼,卫震天又道:“谁有这个本事我卫震天立马退位让贤,把这个大将军给他当!”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大家只是看不惯东方不败骑在将军您的头上。”
“你们若有本事,也可以骑在我头上。”卫震天沉声道:“你们要记住,我燕州大军之所以能够坚持到现在,是因为有贾府的强大财力做后盾。贾襄就是你们的衣食父母。你们可以不尊重我,但是不能不尊重自己的父母。”
听卫震天一席话,众人羞愧地垂下头。
卫震天继续说道:“东方不败再嚣张再狂妄,他也是我们的朋友,因为他来这里的目的是救王爷。在战场上,只要有共同的敌人、共同的目标,就是朋友。以后谁再敢在背后议论东方不败的不是,军法处置!”
“是!”众人领命。
当东方不败正因胡伯格、石二先生投靠罗夜离的事焦头烂额时,远在燕州晟王府的贾襄也遇到了麻烦。
贾襄做梦也没有想到,在燕州这种地方,还能遇上故人——交情不算好的故人。
“小姐,那个人是谁啊?怎么一直盯着你看?”红豆抱着小贾躲在贾襄身后小心问。
贾襄望着来人,淡淡道:“五毒教的圣女。”
一听‘五毒’俩字,红豆的背脊顿时弯了几分,紧张地把小贾牢牢抱在怀里。
“想不到贾小姐还记得我。这真教人高兴。”圣女笑着走向贾襄。
那笑容看在贾襄眼里,诡异得令她浑身不自在,毛发都竖了起来。她这辈子没有怕过什么人,唯有五毒教的圣女,是她避之不及的。
越是不想见的人,越是会遇见,在毫无准备的时候,相遇的措手不及。老天果然与她一样,耐不住寂寞时,便想拿人开一开玩笑。
“你知道我最得意的事是什么吗?”圣女轻声问。
贾襄没有回答,因为她答不上来。眼前这个人,她猜不透也不想猜。
圣女又走近几分,“我最得意的事,就是即使我什么也不做,每当你看到我时,眼中也总会露出恐惧的神情。让天不怕地不怕的贾府大小姐、日月神教教主夫人,对我如此惧怕,难道不是一件值得得意的事吗?”
贾襄很想退后几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但是她知道,这种时候一旦退后,便再也停不住脚,直到狼狈不堪落入圣女的手中,所以她强压下心中的恐惧,昂首挺胸直视圣女,尽可能平静地说道:“圣女武功高强、用毒手段高明,是人都会对你退避三舍。贾襄只是一个普通女子,自然也不例外。”
“是吗?”圣女轻淡的眉宇微微一挑,眼中流转出几许冷然,“你不是普通女子。你若是普通女子,就不会露出那种惧怕……而又厌恶的表情了。”
她知道?!贾襄心中一沉,不敢接下去,怕自己一出口,便泄露了那藏也藏不住的胆战心惊。
“你知道我这次为什么来中原,来燕州吗?”圣女问。
贾襄面无表情,沉默不语。
圣女也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了半晌,道:“东方不败在哪里?”
贾襄手一颤,冷声道:“你若不知道他在哪里,就不会来燕州了。”
“哈哈。”圣女闻言仰天大笑两声,然后笑容一敛,道:“不错,我知道他不在燕州,所以才来找你……和你的儿子。”语毕,掠过贾襄的右肩,看向身后红豆怀中的小贾,笑吟吟说道:“虽然才七个多月大,但是那眉,那眼,那不可一世、狂妄自大的神态,真是与东方不败如出一辙呢。教人忍不住想将其——碎尸万段!”说到最后一句时,圣女瞬间化作罗刹,面目狰狞。
那狠狠的、咬牙切齿的、带着浓浓恨意的‘碎尸万段’四个字,让贾襄差点没站稳。
“他曾放过你一命。”贾襄试图唤醒圣女的良知。
“他放我的时候,就该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江湖,本就是一个你杀我、我杀你的地方。他当初虽然没有杀我,却在我身上烙下了耻辱的印记。我若不杀他,便要一辈子活在那个烙印之中。来人世间走一遭不容易,我怎么忍心,让自己活得那么屈辱?”圣女的眼中燃烧着癫狂的、毁灭一切的仇恨之火,带着至死方休的偏执和浴火重生的迫切。
正文第一百四十七章:这是什么情况?
贾襄呆滞地望着眼前的情形,脑中一片空白。天旋地转,身体失去了支点。
转眼见,恍如隔世。
几分钟前,魅月仙子还不知去向,圣女还把她的命捏在手上。而现在,魅月仙子倒在地上,圣女也倒在地上,唯有她,明明是主角,去像个看客一样,观摩这场两败俱伤。
“小姐!”红豆从房内跑出来扶住贾襄,“小姐,发生了什么?魅月仙子……圣女……她们怎么……”
“魅月仙子……魅月仙子……”贾襄低喃几声,推开红豆趔趄两步跑到魅月仙子身边跪下,“魅月……”
“还不肯叫娘吗?”魅月仙子脸色苍白苦笑着说。
贾襄强忍着泪,嘴唇颤抖不止,许久才哽咽着喊出一声——“娘。”话音未了,泪如泉涌。如果不是魅月仙子及时出现,她此刻恐怕早已成了圣女的剑下亡魂。
“好,好,真好……”魅月仙子毫无血色的脸色溢出一朵花来,惨绝的凄艳,像黄泉路上的彼岸花,那么孤寂而妖娆,孤芳自赏。“小、小贾……”
贾襄连忙抓住她的手,“小贾很好,很好。红豆,把小贾抱来。”
红豆连忙跑进屋把小贾抱给贾襄。
“贾,快叫奶奶。”贾襄把小贾放到魅月仙子身边。
小贾懵懂地盯着魅月仙子看,一声不吭。
贾襄温柔地哄道,“贾乖,快叫奶奶。”
“快叫奶奶啊小少爷。”红豆也在一旁催促。
小贾依旧一脸茫然,漂亮的眸子动了动,视线从魅月仙子身上转到贾襄身上。
贾襄:“喊人,喊奶奶。”
小贾眨眨眼,奶声奶气地叫道:“爹爹……爹……”
魅月仙子闻言笑了,“终于让我赢了一回。小贾先喊爹,先喊我儿子。”
贾襄也笑了,笑容中充满了无尽的哀愁。面对气若游丝、奄奄一息的魅月仙子,她除了跟着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小贾也似被贾襄的悲伤感染了,明晰的眸子里除了无邪之外,也添上了几许轻愁,懂得了安静。
“告诉阿长,晟王是他的胞兄,一定……一定要……助……助……”
眼看魅月仙子快不行了,贾襄连连点头,“我知道,我们都知道。”
这时,雪千寻忽然笑盈盈地跑进客院,看到院内的情形,猛地愣住了。“娘……娘……”低喃两声,她扔下手中的小鞋,跑过去抱住魅月仙子,“娘,娘,娘你怎么了?”
“千寻。”魅月仙子凄然一笑,紧紧抓住雪千寻的手,道:“任城一定要入赘……否则……我死不瞑目……”
“不,不,娘不会死的……你不会死的……”雪千寻六神无主的摇头,“大嫂,你那么聪明,一定有办法救娘,快点,快想想办法……”
贾襄低下头,如果魅月仙子还有救,她就不会杵在这里不动了。
魅月仙子:“千寻,别为难你大嫂。娘……娘不行了……”
“不!不!不会的!不会的!”
“千寻,你听我说。”魅月仙子道:“还记得我用来给你存嫁妆的那个箱子吗?”
雪千寻点头,“从小您就不让我碰,说碰了那个箱子,就会嫁不出去。”
“对,就是那个箱子。那里……有一样东西……是留给阿长的……你……你帮我转交给他……”‘他’字才刚出口,魅月仙子手一松,再也张不开嘴、闭不上眼。
“娘——”雪千寻歇斯底里地哀嚎一声,抱着魅月仙子哭成了泪人。
贾襄默默地把小贾的头压进怀里,望着魅月仙子未闭的眼。良久,一声不响地站起来,把小贾递给红豆,“抱他进屋,别出来。”说罢,面无表情地一步步走向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圣女,沉声道:“江湖,本就是一个你杀我、我杀你的地方,当初东方不败没有杀你,是他的过失,现在,我就替他做完几个月前应该做的事,纠正这个错误。”
圣女笑望着贾襄,语气十分笃定,“你不会的。你是贾襄,是贾府的大小姐,你会漠视生命之人,却你不会让自己的手沾上血腥。”
“是吗?”贾襄捡起魅月仙子的兵器——一柄柳剑,拖着剑慢慢朝前走。锋利的剑尖在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深痕,伴着刺耳的声音,那是磨刀霍霍,死亡的钟声。“人生在世,遇上一个让自己欲除之而后快的人不容易,我怎么忍心,让你一辈子活在屈辱的烙印之中?只有让你死在屈辱之中,生生世世永不翻身,才能泄我心头之恨,才不辱我日月神教夫人的身份。”贾襄边走边说。
“我了解你,我能够看透你。正因为我能够看透你,所以你才会惧怕我。”圣女的表情依旧十分自信。
贾襄冷笑一声,“你如果能够看透我,就不会说出如此愚蠢的话。我惧怕,是因为看透了你,看到了你身上异于常人的东西。而那东西,让我感到厌恶。”
圣女一怔,“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你的身上,能够同时共存两种截然相反的气息,一半男人,一半女人。现在,我想我知道原因了。”贾襄道:“你的灵魂,与你的身体,并不属于同一个人。抑或者,你天生,就是一个异类。一个身体是女人灵魂却是男人的异类!”
“你果然懂我。”圣女惨白的脸上露出几许欣喜,“从我第一眼看见你,我就知道,你肯定懂我。你的眼神,那么睿智,那么的不食人间烟火,好似,明明可以看穿一切,却又不屑去看。后来,当我与东方不败决斗时,我才发现,原来,你不是不屑去看,而是你的眼、你的心,已经被全部占据。除了东方不败,你还看得见谁?你还屑于去看谁?”
“我愿意看的人很多,但不包括你。”贾襄冷冷地说,将剑从地上拖起来,指着她的咽喉。
“不。包括了我,包括了我……”圣女笑了起来,像个疯子一样,忘记了剑在喉上,忘记了生死一线。“你终究,还是看到了我。尽管你,是那么的厌恶你所看到的。”
“你错了。”贾襄道,“我厌恶的不是你,而是你的行为。一个习惯掌控一切的人,最厌恶的就是被人摆布。而我正好属于那种人。我惧怕的,也不是你,而是你异于常人的身体和灵魂。”
“如果我是男人,如果我比东方不败先遇到你,你会像现在看他一样看着我吗?”圣女问。
闻言,贾襄沉默了许久,颓然松开手,扔剑从手中滑落,转过身,冷冷道:“你自尽吧。”
“我就知道,你下不了手。”圣女的声音中有些得意,又有些凄凉。
贾襄没有接话。不错,她下不了手。
“回答我。”圣女坚持道:“如果我是男人,如果我比东方不败先遇到你,你会像现在看他一样看着我吗?”
贾襄道:“不要拿你跟他做比较,你不配。”
“你果然,还是只容得下他……”忽然,圣女眼眸猛地一睁大,一跃而起扑向贾襄。
贾襄正想推开她,却被她抱着转了一个圈,一抬眼,看见的是让她倒抽一口凉气的一幕——
圣女背后插着一把剑,而剑的另一端,站着雪千寻,冷若冰霜。
贾襄还未缓过神来,只听圣女在她耳边说道:“我从未想过要杀你,从未想过……”气绝,人亡。
贾襄眼睁睁看着圣女从她身上滑落,怔怔地望着雪千寻,“你是谁?”如果没有圣女刚才替她裆下那一剑,此时倒在地上的人就是她。
“你果然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能保持冷静。”‘雪千寻’冷冷地说,眼中带着浓烈的杀气。
“你到底是谁?”贾襄又问一遍。
“你很快就会知道。”‘雪千寻’一扬手飞快地点住贾襄的穴道,然后高声说道:“不想贾襄死,就立刻把东方贾交出来!”
贾襄冷眼看着‘雪千寻’威胁屋内的红豆,不言不发。因为她知道,不管她说什么,结果都只有一个——红豆逃不掉,小贾也逃不掉。
屋内的红豆却在天人交战。一边是天一样的小姐,一边是小姐最宝贝的小少爷。她要是把小少爷交出去,自己也不用活了。可是小姐……她不能让小姐有事……
“小少爷,你说,该怎么办?”红豆躲在衣柜里低声问。
小贾木讷地眨眨眼,一脸茫然。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道冷冰冰的声音,“想让我拆了这个柜子吗?”
红豆神经一绷,这声音,好近,近得仿佛就在……跟前!
嘣——
衣柜被打开。
红豆把小贾使劲儿地揣在怀里,胆战心惊地抬头,看见来人是雪千寻时,顿时笑靥如花,大松一口气,“东方小姐——”
“东方贾。”‘雪千寻’冷冷地说。
红豆的声音戛然而止,楞了半晌才道,“东方小姐,你怎么……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雪千寻冷哼一声,抢过她手中的东方贾走出门外说道:“你去告诉东方不败,他的妻儿都在小梁王手上,不想妻死子亡,就老实点不要坏王爷的事!”
红豆完全懵了,楞了片刻追出去,院内除了魅月仙子和五毒教圣女的尸体外,空无一人。
这是什么状况?
第一次魅月仙子出现时小姐让她躲进屋内,等到出来时,魅月仙子就倒在了地上,与五毒教圣女两败俱伤。
第二次小姐让她躲进屋内,再出来时,东方小姐不再是东方小姐,而小姐……也不知去向。
小姐不见了,小少爷也被抢走了,她该怎么办?
红豆六神无主地左顾右盼,忽然,她猛地记起雪千寻临走前的话。
姑爷!对,去找姑爷!姑爷那么厉害,一定能救回小姐和小少爷!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东方不败与卫震天以及四人来到梁军大营外后,便兵分三路。
四个护法分别从四个方向攻击梁军,做出燕军突袭的假象。东方不败则独自探访梁军大营中的‘故人’。
“那我做什么?”卫震天忍不住问。因为东方不败等人似乎已经打算开始行动了,而他却还未被分配任务。
“你就在这里呆着。”东方不败回头说道。
卫震天一怔,“然后呢?”呆在这里,总该有个原因的吧?
“没有然后了。”
“……我不是来看你们被抓的。”卫震天道。
东方不败剑眉一挑,道:“我们也不会被抓给你看。”
卫震天不想再绕弯子,直接说道:“我不是来看戏的。说吧,到底需要我做什么?”
“你能做什么?”东方不败问。
卫震天沉默了几秒,道:“不管你吩咐什么,我都会尽力而为。”
“既然如此,你就……”东方不败想了想,道:“你就见机行事吧。”说罢,踏月而去。
卫震天又是一愣,见机行事就是暂时还没他什么事儿的意思?嘴角微抽,卫震天不禁在心中大呼不公,他好歹也是燕州的大将军,在东方不败手上竟然连个盯梢的活儿都混不到。这真是太欺负人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东方不败的确是个不一般的人物,武功高强,目光卓绝,深谋远略,确有经天纬地之才。有时候,尤其是当他坐在大将军椅上的时候,看起来就像一个君王,自信、威严、尊贵,目空一切、唯我独尊,教人不由自主的诚服。
卫震天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忽然眼角一晃发现东边已燃起了大火,很快,南面、西面和北面也都一片火红,而梁军也已骚动起来,兵荒马乱,人仰马翻。
看来,四个护法的行动已经开始了。
卫震天立即提高警觉,虽然不知道东方不败将他扔在这里有何用意,亦或者压根就没有任何用意,但是他既然参与了这次行动,就要起到作用。见机行事就见机行事吧。最起码,万一行动失败,他还可以替他们收尸。
四个护法的信号一发出,东方不败便悄悄潜入一个营帐。
“石二先生,别来无恙啊。”话音未落,东方不败已立于营帐正中央。
石二先生猛地抬头,见来人是东方不败,顿时喜出望外,“啊呀呀,东方不败,你可算来了!”
东方不败对石二先生的热情并不惊讶,因为他对石二先生投靠小梁王一事至始至终半点不信。不是他相信石二先生的忠心,而是相信自己的实力——就算有天大的靠山,也没有人敢背叛日月神教、背叛他东方不败。
“你那是什么表情?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的背叛贾府了吧?”石二先生眼睛一瞪,哼声道:“你该知道,就算我有胆量背叛贾府,也没胆量背叛你。江湖上谁不晓得,日月神教教主东方不败最恨叛徒。谁要是背叛了你,定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江湖上才会有‘一世入教,永世为魔’的说法。所以他宁愿在贾府当个瓦匠,也不去日月神教‘享清福’。不管怎么说,贾府终究是白道上的大户人家。以后子孙后代出来混,说起自己的家世背景时,也有些底气。祖宗是贾府的瓦匠这个背景,就算不能拿出来吓唬人,也不至于被群起而攻之不是?
“你知道就好。”东方不败冷冷地说。
石二先生一看到东方不败那副棺材脸心里就堵得慌,不禁在心中感叹,有些人果然天生就应该笑脸迎人,尽管大多数时候都是笑里藏刀。
东方不败问:“晟王被关在哪里?”
“不问我为什么会在梁军大营之中?”
“现在没兴趣。”
“是胡伯格邀我来的。”石二先生见东方不败皱了一下眉头,便默认他像听下去,继续说道:“几个月前,我被李无奈困在江湖客栈地下密室,是胡伯格救了我。他告诉我你还活着,并且说你有帝王命……”
“他的胡话你也信?”东方不败有些恼怒地打断石二先生。
石二先生原本低着头,听到东方不败的话,抬起头来,直视他,道:“你不相信他的话吗?”
东方不败下颚微抬,道:“半句不信。”
“你若不信,为何会这般恼怒?”石二先生依旧直视着他,不容他的视线逃避,“以你的性格,对不信的事情,应该嗤之以鼻,而你的反应却是恼怒。恼怒,是他说对了。或许没有全对,但至少对了一部分,所以你才会恼羞成怒。是吗?”
对于石二先生的分析,东方不败无言以对,沉默良久,才冷冰冰说道:“我只问你一个问题,晟王在哪里?”
“你为什么那么紧张晟王的性命?我以为除了贾襄之外,你不会紧张其他任何人的性命,甚至你自己的。”石二先生眸光深邃,好似已经洞察了什么。
“我再问你一遍,晟王在哪里?不要让我问第三遍。”东方不败垂眼睨视比他矮一个头的石二先生,眸中淬着寒星,那是仁慈用尽的征兆。
石二先生知道,自己若再答非所问,换来的将是一命呜呼,所以他这一次不再忽略东方不败的重点,答道:“地下石牢,在小梁王的营帐下面。”
得到想要的答案,东方不败没再多停留半秒,转瞬间从石二先生的营帐消失。东方不败一走,营帐的另一端便走进一个人——胡伯格。
“东方不败不会无缘无故的紧张旁人的性命,除非那个人姓东方或者贾。”石二先生望着东方不败消失的方向喃喃说。
胡伯格走上前道:“晟王不姓东方也不姓贾,他姓华。”
石二先生猛地回头,一脸震惊地望向胡伯格,“你的意思是……”
胡伯格但笑不语,微微颔首。
“怎么会……”石二先生忽然记起一件事来,道:“不错,东方不败与晟王有关系。晟王是天成皇帝的遗孤。而东方不败的姨母、魅月仙子的姐姐明月仙子曾与天成皇帝有过一段情。这件事当时在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
“所以我怀疑,东方不败并不是魅月仙子的儿子,而是明月仙子与天成皇帝所生。”
“可这并不能说明他就是天命所归的帝王。”
“但这可以证明我的卦象有据可循。”胡伯格道。
石二先生若有所悟地点头,一脸怔忪。其实他对东方不败的天命并不感兴趣。来这里,只因他现在是贾府的人。贾府既然为晟王提供经济支援,那么晟王就必须当胜利的一方。否则,贾府就会血本无归。
当东方不败来到罗夜离营帐时,罗夜离也正在等他,备足了美酒佳肴。
“比我预料的晚了一些。”罗夜离举杯说,一脸泰然。
东方不败没有迟疑,直接在他对面坐下,道:“我不想与你浪费时间。放了晟王,我让你多活几天。”
罗夜离冷眼盯着杯中之物,淡声道:“你该知道我对你不设防是有理由的,正如我知道你要取我的性命轻而易举。”
东方不败闻言黑眸一沉,道:“你还有什么筹码尽管拿出来,看是否值你一条命。”
“你有多久没见到贾襄了?”罗夜离问。
话音未了,东方不败的眼中已浮现出杀气。“你是想告诉我,她在你手上吗?”分别两个月,他每日都会给她也信,她也每封必回。今早他还收到了她的信,说一切安好。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罗夜离没有回答东方不败的问题,而是又问了他一句,“你有多久没注意过雪千寻的言行举止了?”
东方不败又是一怔。千寻……他似乎很久没有注意过千寻了,一直围着襄儿和小贾转。
见东方不败不说话,罗夜离又道:“你放心,我不会杀贾襄。至于你的儿子……”顿了顿,罗夜离抬眼直视他,咬牙道:“他根本不应该来到这个世上!”
哐当——杯碗盘碟碎了一地。桌子瞬间变成了木渣,像沙子一样堆在地上。
而前一秒还气定神闲的罗夜离,此时正被东方不败掐着脖子,满脸通红。“你是不知道我有多想杀,还是活得不耐烦了?”东方不败的声音阴恻冰冷到了极点,仿佛从地狱里传出的锁魂之音。
“杀了我,你就再也别想见到你的儿子。”生死一线,罗夜离依旧宠辱不惊,镇定的像一个神。
东方不败双眸一紧,手上的力道加重几分,眼看罗夜离已开始翻白眼,只要再多动一动手指,便可除了这心腹大患。
可,东方不败终究还是松开了手。
他不敢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