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离“哦”了一声,也懒得掩饰:“叶飘零的事,你最好莫要插手。”
他“叮”的一声将一粒棋子重重落在坪上,面色冷凝:“此人,必须得死。”
上官凭默然了一会,答了一个字:“是。”
萧离冷冷的看着他,又道:“朕知道你因为谢蓝衣的关系并不愿意他死,不过他藐视我北轩皇室,竟敢私入内宫,悄无声息的带走朕的皇后,此人如此胆大妄为,若是留得他的命在,日后,难说还会作出何等离奇的事来。”
上官凭心头一凛,念及叶飘零的所作所为,不由叹了口气,心中明白萧离的想法也是永绝后患,答道:“此事我只能两不相帮,不过……蓝衣若是插手,我却也无可奈何。”
萧离点点头,这已是他想要的结果的,他注目棋,只觉心乱如麻,不由叹了一声。
上官凭犹豫了一会,还是问道:“皇上与宛然是怎么谈的?”
“天香女之事,是朕的不是,当日你劝说朕该好好查一查此事,朕却觉年代久远难以查清,因此并没着力调查……”萧离默然了一会,长长叹了一声:“她如今不愿随朕回宫,朕倒也并不怪她,她既想留在中虞,就让她先待上些日子,待心情回复了,朕再差人接她回去。”她人虽活着,在世人眼中却已算是死了,不过好在她容颜大变,再造个身份让她入宫也并非难事,只是,她素来是个执拗的,怕是并不容易说服。
她一日不回去,自己也只能常来都了。他不由的想起早间与她谈话时的情景,她的神情是冷淡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口中说的话却是掷地有声:“皇上若是执意逼我,中虞待不了,我也只能往南岳去了……”
他忽然有些微微的烦躁,将手中的一粒棋子掷了回去,问道:“她的容颜还能恢复么?”
上官凭怔了一下,摇了摇头:“这个我却不知,只是听说叶飘零的手段有两种,一种是能够恢复的,一种是不能的,却不知他对宛然用的是哪一种。”
萧离沉默许久,慢慢道:“不能恢复也罢了。”她一直不愿自己将她与馨儿联系在一起,如今换个模样,其实也并非全无好处。
只是……心中终究觉得怅然……
午时的时候,贾襄叫了莲儿,让人将午饭送到了自己所住的小院中来,莲儿抿嘴一笑,心领神会的去了。谢蓝衣一面磕着瓜子一面笑道:“如今这前厅可是去不得了,见了那几个人我就烦得慌。”
贾襄不由一笑,白她一眼道:“你见到上官凭会烦得慌?”
谢蓝衣嘿嘿一笑,摸摸鼻子,转移话题道:“石楠与梅遥去了哪儿,这半日还不回来。?”
贾襄一笑,正要调谑她几句,外面已响起石楠轻柔带笑的声音:“你们都在,我还能去哪儿,这不是回来了。”话音未落,石楠已推门走了进来。
谢蓝衣见了她,顿时眼前一亮,正要问话,石楠已抢道:“我从前厅过来,听宁小子在说萧离与岳离涵约了在公主府会面。”
主府梅园之中,虽无雪,梅却艳,只是少了寒气。
萧离走进来时正见着岳漓涵站在一株清香宜人的腊梅下,听见脚步便转了头来,二人视线一碰,彼此打量一会,各自颔为意,走至一边的桌旁坐下。
岳离涵伸手提起桌上缠枝莲青花茶壶,给萧离斟得满了,相对饮茶,却是并无一语。院中冬阳灿烂,微风轻拂,刚刚正月底,竟已有了春风拂面之感。
二人静坐许久,岳离涵才开口道:“萧兄此来之意,我都明白了。”
萧离点头,直接问道:“那岳兄的意思又是如何?”
岳离涵轻轻一笑,不急不慌道:“你既来了,我又怎会拒绝。”
萧离起身一拱手,冷淡道:“既如此,便就此别过。”
岳离涵点了头,起身拱手相送。
萧离刚刚离去,右面假山后便转出了一人,一身湖水蓝锦缎长衫,墨色滚边,身形挺拔,面目俊秀,正是凌云鸿。岳离涵看了他一眼,淡淡的笑了一笑,又坐了回去。
凌云鸿摇了摇头,忍不住问道:“难道北轩竟无人可以对付叶飘零?”以至于萧离竟亲身前来寻了岳离涵谋求合作?
岳离涵长眉微微一轩,喝了口茶,问道:“杀了叶飘零,宛然会如何?”
凌云鸿听了这话。不由怔了一下。道:“不知道。”
“她可会高兴?”
“应该不会吧。”凌云鸿想了一想。念及贾襄素日地性情。犹豫答道。
“朕并不知道宛然与叶飘零地真实关系如何。不过。叶飘零与她相处了好一段时日。想来不会全无一点情谊……”岳离涵冷笑道:“朕与萧青无论是谁下手杀了叶飘零。她口中或并不会说什么。心中会如何想却也难说得紧……现今。你可明白了。”
萧离与朕地想法原是一样地。叶飘零固然是必死无赦地。但是若是因此人而得来怨尤不满。无论如何也是不智地。既然要杀。便一同下手。这样一来。也不过仍是一个平手。不至让她过于怨恨某一个人。
凌云鸿默然了一会。不由地叹了一声。道:“皇上当真打算让她留在渑都。”
岳离涵凝眸注视着杯中清茶,许久之后才缓缓道:“她如今心绪不宁,便让她安心休养一段时间吧。得了空,朕会常来都看她。”朕何尝愿意让她留在都,只是若是强自带她回去,她必是不愿的,逼得紧了,不过是适得其反而已。
何况,北轩萧离虎视眈眈,宫中又有一个身怀六甲的惊鸿,为今之计,只能等惊鸿产下皇子后,再做打算了。
凌云鸿沉吟了一会,忽然道:“我想去见见她。”上次几乎便要见着了,终于还是没能见着,想要见一见她,问一问她,看看她心中究竟是如何想的。
岳离涵挑眉看他,清淡的笑了起来:“朕该相信你么?”
“皇上肯信便信,不肯信,微臣也无法子。”凌云鸿镇定自若的回答。
谢蓝衣懒洋洋的推门走了进来,毫无风范的往贵妃榻上一倒。
“可曾找到?”贾襄丢下手中的女红,冲口问了一句。自打石楠来说了萧离与岳离涵相约见面一事,她便知自己心中疑惑并非多虑,当下逼着谢蓝衣立即出去寻找叶飘零,谢蓝衣去了这半日才回来,看那神情怕是不曾找到,只是心中总还抱有一丝幻想。
谢蓝衣摇了摇头,道:“你也不用太过着急,他这人奸猾如鬼,绝不会那么轻易着了道的。”她口中虽是泛泛的安慰着,心中毕竟有些不落实,毕竟,岳离涵与萧离,任何一个都不是易与之辈,二人若果真联起手,实在让人想着也觉心中寒。
贾襄苦笑一声,没有说话,却是忧心忡忡。刚才已问过了莲儿,莲儿对于叶飘零的行踪也并不知晓,往日叶飘零身边总是带着翠儿,有任何讯息,只是令翠儿往返通报,此次出门却连翠儿也不曾带来,她也没有什么好法子能够寻到他。
石楠在一边叹了一声:“你早这么关心他,便随他同去东海,如今岂非没有这些事了。”这话一说了出来,眼见着贾襄面色由青转白,瞬间灰白灰白的,唇也抿得紧紧的。石楠惊了一下,便知这句话说得错了,只是想要改口,已是不及。
谢蓝衣感觉气氛不对,忙坐直了身子,急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是不是觉得如今还不够乱,还要添些内讧。”
三人一时沉默下来,都不由叹了一声。
门忽然被人推开了,莲儿闷闷在站在门口:“有人要见小姐。”
“谁?”贾襄茫然抬眸看她,难道会是岳离涵?
“是南岳凌云鸿。”莲儿不情不愿的答道。
房中三人互视一眼
然起了身,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请他到院子里坐吧
凌云鸿坐在这个熟悉的院子的,熟悉的石桌,石椅上放置了数只彩竹盘隆绘凤锦垫。上次来这里的时候,正值盛夏,院子里郁郁葱葱的,墙角有一株生的极盛的月桂,头顶爬满了清翠的葡萄藤,绿色葡萄挂满了枝头,却还是生生涩涩,不能入口。
而此刻,苍翠的葡萄叶早已落尽,满目只余苍劲的藤枝,院子里一片萧瑟,几株长青植物懒懒的蜷缩在一边,全无精神的模样。远远的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很是熟悉的脚步声。
他忽然有些神思恍惚,这个脚步声他曾听过很多次,曾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曾经以为今生今世这个脚步声永远都会在自己身边响起。
“嫂嫂……”他轻轻叫了一声。
有人应了一声,依然清冷而淡定,一如当年。
“嫂嫂……”他又叫了一声,恍惚如梦,仿佛回到了许多年前曾经拥有的许多个日子。
“九郎。”那声音里带了几分无奈:“你怎么忽然来了。”
“我想见见你。”他闷闷道,抬起头看她,清秀细致的面容是属于惊鸿的,淡然优雅的气质则是贾襄的。即使少了惊世的绝色丽容,她也依然还是贾襄。阳光洒落在她的身上、上,柔细的鬓便被午后的冬阳洒上了一层金光,清丽而脱俗。
“你跟叶飘零……”他咽了一口口水,很是艰难的道:“是怎么回事?”忽然有些想笑,不管自己成长了多少,在她面前,似乎总还是那个笨拙又有些倔强的孩子。
贾襄默默的在石桌上坐下:“你今儿来只是想要知道这些事情么?”
她问,长长的秀眉轻轻蹙了起了。
“嫂嫂,你为什么要留在都呢?这里没人能够保护你,不管是虞朗还是虞嫣,他们又怎敢真的跟南岳。北轩对抗。嫂嫂……”他轻轻的叫着,很想说一句,你回金华去罢,我拼死也会好好保护你的。可是……我纵然拼了一死,如今也还是保护不了你……
贾襄淡淡的笑了一笑,温和道:“我留在中虞只是一个姿态,只是想要告诉他们二人,我不想跟他们任何一个人在一起,他们若是过分相逼,我也只能选择另一个……”
“可是……叶飘零呢?”凌云鸿脱口叫了出来:“他又是什么?他非南非北,他是第三人……嫂嫂,你想过没有?”他神色激狂而暴乱,口气急促而强硬。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贾襄轻轻开口道:“九郎,我累了,一个人难道不好么。你去告诉岳离涵,你只说……”她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好一会也没继续说下去。我该说什么呢,帮叶飘零说好话,帮他去求萧离与岳离涵……
这样,不但帮不了他,反而会让他死得更快一些。
凌云鸿沉默了一阵,低声道:“嫂嫂,你错了,皇上要对付他,固然有你的原因在,但你并不是唯一的原因。叶飘零,他是东海海寇的太上皇,只凭这一点,皇上就不会放过他,更何况,他行事荒诞,任性而为……”却又智计出众,让人防不胜防。
更重要的,是你……你一向是淡定自若的,即使事关自己,外表也从来看不出一丝的波澜。可是说到叶飘零,你却几乎失态。
贾襄深深的吸了口气,控制一下自己的心绪,苦笑道:“我都明白的。”
只是明白是明白,若是叶飘零真的因此死了,我又怎能释怀。
我厌倦了,不想逃避似的在三人当中选择一个看来最适合我的叶飘零,然后躲到东海的岛上去,远远的避开其他两人,过那似乎是世外桃源一般的生活。或三年五年,岛上呆的烦了,再悄悄改换容颜,偷偷到中原来四处游玩一次,再无声无息的回去岛上。
我只想要一个人安安静静的过一阵子,做一些我感兴趣的事。
我有一生用之不尽的金钱,还有几十年的大好光阴。待一切往事在心中了无痕迹的时候,有朋自远方来,我当扫榻以待,微笑相迎。甚至,一些年过去后,我或会嫁人,或会心甘情愿的跟谁一起飘然远去,可是……不是现在……
我讨厌躲来躲去,非常讨厌。我喜欢热闹,想要携三五好友,站在高高的观天台上,吹着冷风,喝着烧酒,看着烟花在脚下一的绽放如生命之花,绚烂之后悄然逝去。
人生宛如一梦,犹似烟花,寂寞的绽放在夜空,下面或有人欢呼,或有人拍掌,但那……与我何干,我只是那烟花,绚烂过后,终归于沉寂……
如此灿烂又如此寂寞,如此而已。
蓝衣懒洋洋的闭目歪在软榻上,轻柔的海风拂过她的T7阵阵如兰似麝的馨香,远处传来鸟儿欢快婉转的轻鸣,越的舒适而惬意,人也迷迷糊糊,半醒半睡的$-$
忽然,有人在旁边咳了一声,声音不小,她眼也懒得睁:“你来干什么?”
那人轻嗤了一声,然道:“谢蓝衣,睁开你的狗眼,你这是在谁的地盘上,你这般跟我说话,当真就不怕我将你丢进海里去。”
谢蓝衣极不耐烦的睁开眼,没好气的斜睨了对方一眼:“叶飘零,你比苍蝇还要烦。”
叶飘零依然一身白衣,似笑非笑的立在那里,风吹来,衣袂飘飘,越觉得出尘飘逸:“谢蓝衣,你若是在这里住得高兴了,我是不介意你再住上一年的,你可要想清谢了。”
谢蓝衣猛然一惊,顿时跳了起来:“可以出去了么?不是还有几天。”只是一瞬间,她已是满面生辉,不复先前的懒散,激动得只差手舞足蹈。
这也难怪,似谢蓝衣这般闲不住的人,能在琅琊岛上住了一年,不被闷死也算是侥天之幸了。叶飘零冷睨着她,虽然早先对她莫名其妙的跑到岛上硬是胡混了一年的行径极是不满,但此刻见她因可以出岛而高兴成那样,心中也自不快。
“我这岛上乃是洞天福地,平白无故的被你糟蹋了一年,我还不曾说什么,你倒好像是脱离地狱一般。”他冷嘲道。
谢蓝衣白了他一眼:“你这破地方,也只有宛然能跟你待得下去。这也就是萧离与岳离涵那两个皇帝太没用了,二人联手也不过让你养了几个月的伤,如今想想,当日你要死了,这世界也就清静太平了。”
叶飘零挑了眉,戏谑的笑:“我若死了,你却去哪儿找一个没人笑话你的地方遮羞去。难不成掘地三千丈,不及黄泉,永不相见。”
谢蓝衣面色唰的红了,恨恨叫道:“叶飘零……”
她之所以忽然跑到琅琊岛上。自是有原因地。
自打中虞之事告一段落。贾襄随病愈地叶飘零回了琅琊岛。才是初具雏形地寒萼书院便丢给了刚与上官凭成亲不久地谢蓝衣。谢蓝衣心中自是万般不愿。然又逃不过去。只得勉强回了一次中虞。将事情又丢给了檀远悠。自己与上官凭只是挂了个名。偶尔过去看看而已。
那段日子二人过得确实逍遥无比。更在石楠与梅遥地婚礼上大闹一场。将梅遥灌地七荤八素。大大出丑谢蓝衣眼看着石楠地面色。更是得意洋洋。兴高采烈。
闹完洞房后。谢蓝衣拖着上官凭溜到中虞。在寒萼书院待了几日。眼看着将至中秋。上官凭便硬是拖着她要回临安。一家团圆。谢蓝衣原也无所谓。便应了。谁知刚将行囊打点好。她便忽然病。不止懒散嗜睡。而且呕吐不止。但吃了便即吐了出来。
她素来身体极好。莫说大病。小病小痛也都是难得地。这一病起来。倒把上官凭弄得手足无措。急忙使人唤了大夫来看。大夫一把完了脉便连声恭喜。恭喜完了还拿了极为古怪地眼光看了男装地谢蓝衣半日。几乎将谢蓝衣气得要吐血。
上官凭得了这个消息。自是欣喜如狂。忙忙地将消息传回北轩。
石楠闻听消息,笑得花枝乱颤,立即丢下梅遥,兴致勃勃兼程赶来看谢蓝衣的好戏。
谢蓝衣哪里肯给她看自己的好戏,偏偏石楠还做得更绝,唤了一票江湖上的朋友,号称去看望怀孕的谢蓝衣,谢蓝衣一听了风声,大惊失色,不顾上官凭的百般阻止,愣是一路悄悄溜回了南岳,冲到东海边上,逼着当时还并不知情的凌云鸿派人送她前往琅琊岛。
凌云鸿对前因后果懵然不知,对谢蓝衣又素来是无可奈何的,倒也不曾多说什么,便寻了人将谢蓝衣送往琅琊岛。其时刚逢月圆,谢蓝衣却也平平安安的到了岛上。
贾襄听人禀报说谢蓝衣到了,不由大吃一惊,只以为她是与上官凭吵嘴了,忙出来,细问情况。谢蓝衣嗫嚅了半日,只得将事情尽数说了,倒把贾襄逗得几乎呛着。
谢蓝衣在岛上住了数日,不曾见到叶飘零,心中深觉讶异,忍不住问了起来。
贾襄摇头苦笑道:“他近来也不知是了什么疯,扬言要将岛上弄得铁桶一般,要连苍蝇蚊子也飞不进来才好。已忙的几日不见人影了。”
谢蓝衣摸摸鼻子笑道:“他对你倒放心得紧,几日不见,也不怕你跑了。”
贾襄失笑道:“你呵……”正要调谑她几句,却被外头春风满面大踏步进来的叶飘零打断了:“宛然……宛然……你一定不知道我刚刚做了什么?”
谢蓝衣撇嘴道:“你能做什么好事,必然是损人不利己。”
叶飘零忽然见了谢蓝衣,不由一愕,脱口道:“你怎么在岛上?”
贾襄笑着指指一边的椅子
他坐,待他坐定,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尽数说了。
叶飘零抬手一拍脑袋,叹道:“谢蓝衣,托你的福,我果然是损人不利己。”
“只要不损我就是……”谢蓝衣不屑的瞄了他一眼,答了一句。
贾襄蹙眉道:“这是怎么了?”
叶飘零怒视谢蓝衣一眼,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苦笑道:“我刚将岛外的水源阵法给改了……”
“改成什么了?”贾襄隐隐有些不祥的预感。
“改成每年中秋月圆左右出入一次。”叶飘零无奈答道,只觉脑袋隐隐作痛。
琅琊岛四周多礁石暗流,每逢月圆时分,方可通过暗流,进入本岛。
原本这样也已够了,怎知自贾襄到了琅琊岛后,周围窥探之人便一日日的益增多,他心中对这些人极是不耐,索性花了不少工夫,探测了水流走向,又用了秘法,改变了一些漩涡暗流,因此才忙得几日不曾归家。
贾襄愣了好一会,才转头看着谢蓝衣,二人互相看了好一会,贾襄才道:“那蓝衣不是出不去了?”
叶飘零冷笑道:“我早知她要来,也不会动手动的这般的快了。”
谢蓝衣转头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撇嘴道:“不过一年而已,待明年我再出岛,倒也好过被石楠那帮人取笑。”虽然这一年见不到上官凭,让人有些郁闷,不过总也好过挺着个大肚子被石楠那一票人指着自己笑得东倒西歪的好。
“怎么你怕被别人笑,却偏偏不怕被我笑。”
叶飘零在一边看她表情变幻,约略猜出她的心思,忍不住讥笑道。
谢蓝衣轻嗤了一声,懒得搭理他,扯了在一边捂着嘴儿笑个不止的莲儿:“好莲儿,给我准备房间罢。我可是累坏了,好想睡觉。”
她近来晨吐现象已好得多了,只是越的嗜睡,更是懒怠动弹。
叶飘零虽说面上口中都是连讥带嘲,毕竟也不曾薄待了她,次日亲自为她把了脉,开了方子来。一时兴起,便随手也为贾襄把了下脉,却不想贾襄竟也有了身孕。
叶飘零这一喜,可是非同小可,他素知贾襄一生最厌的便是喝药,方子也都不开了,自己亲自取了药房珍藏的奇珍药材,合了药丸,连带谢蓝衣跟着沾光,也得了一瓶。
谢蓝衣看着那药丸,真是百感交集,才想到自己怀里也还有一瓶药,便随手拿了出来,丢在桌上,抱怨了几句。她与上官凭在一起已有数年之久,之所以一直不曾怀孕,其实都是吃了贾襄当日合的避孕之药。她从来性情如同男子,虽与上官凭恩爱,却一直不曾有充足的为人母的准备。上官凭知她的心思,私下心中也颇怅然,终究不曾过份相逼。
叶飘零听谢蓝衣抱怨了几句,不由好笑,讥嘲道:“似你这般的女子,也只有上官凭那种人能受得了。”他口中说着,便随手取过药瓶,打开瓶盖,倒出一粒,略嗅了一嗅,不由大笑起来:“蓝衣,你这药被人动了手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