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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0章 约定

“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泣下……”她低低的接了一句。拔出塞子,仰头猛得灌了一大口,那酒色泽纯净如水,入口却是辛辣无比,只觉一股热流一路滚进心间,刮得心里火辣辣的疼,她被呛得连连咳嗽,明眸之中泪光隐隐,却大声叫道:“好酒,真是爽利。”

叶飘零哈哈大笑起来,伸手揽住她:“这可是最好的烧刀子,你还是少喝些的好。”

她迷迷糊糊半倚在他怀里,懒懒的叹了一声:“好一个烧刀子。”果如刀子刮过一般,痛得人竟似迷糊了一般,又昏昏沉沉的觉得如在梦中。夜风送来来阵阵的锣鼓声,或是因为观天台高了,听在耳中并不很大,却更有种置身戏外的感觉。

叶飘零随手脱下长衫,折了几下,示意她坐下。贾襄也不客气,坐定之后,便凑近栏杆,透过汉白玉石杆往凝碧湖看去。灯船已缓缓驶出,船上五彩缤纷,各色不一,却都精致难言。更有歌姬舞女或放声而歌或翩翩起舞,嘹亮的歌声响彻湖上。

凝碧湖两侧欢呼阵阵,无数裹了银钱的彩帛绢帕丢上了灯船。

“这些钱通常是游湖完了,统一收了起来救济给城中穷人……”叶飘零指着这一幕,微笑解释道,眼中有些赞赏之色。

贾襄微微喟叹了一声,道:“让富家出资扎了灯船,雇了歌女舞姬歌唱、跳舞供城中之人赏玩,再以这种方式集敛资财布施穷人,也不知是谁想到的这般好主意。”

叶飘零笑道:“这个却是中虞立国之初,檀家第一代家主檀骏檀驸马的主意……”

贾襄轻轻“哦”了一声,想起檀远悠,不由的摇了摇头。她有些微醺,往日极少表现出来的心思,此刻也懒得掩饰。

叶飘零看出她的意思,不由哈哈一笑。因举了瓶子,贾襄轻笑一声也举瓶与他轻轻一撞,一声脆响,二人各饮了一口。

“此处风大,若是受不了,我们便早些下去。”

她笑着摇头,眸中倒映星河灿烂:“不,这里很好,孤单的时候看别人热闹也很好。”

“这样岂不衬出自己份外的孤清……”他望着她,怜惜的笑。

“不会。”她摇头笑道:“至少要比一个人孤单好上许多。”

湖上忽然爆起了漫天烟花,璀璨夺目又绚烂,一波一波的绽放开来,如菊如梅,叶瓣分明,瞬间映照得天空彷如白昼一般,星月全然没了光辉,却是倏忽便即归于沉寂。

“烟花也很寂寞的罢。”贾襄转头看他,微微的笑了一笑,眸中一片清寂,举瓶又喝了一大口:“好在总是有人陪着它热闹绚烂一次,这一生也算不枉了。”

谢蓝衣瞪着叶飘零,眼中几乎便要冒出火来:“你居然还敢冒出来……”

丑时正,街上人已散尽,叶飘零这才悠悠的抱了早已沉醉不醒的贾襄出现在小院,谢蓝衣又气又急,几乎将叶飘零千刀万剐了,亏得石楠拉着,这才安排贾襄先行睡下,

偏贾襄中途还又醒了一次,见了谢蓝衣便傻傻一笑,伸手捏了一下她的面颊:“又跟谁生气了?”不待谢蓝衣发作,她却又闭目睡去,弄得谢蓝衣哭笑不得。找不着正主,只得将脾气尽数发在叶飘零身上。

叶飘零笑吟吟的拂了拂长袖,狭长眸中闪过戏谑之色,懒懒道:“怎么,我动了点小手脚,让上官凭不能及时回来你便成了怨妇了……”

在一边看热闹的石楠忽然听了这一句,几乎便要喷了出来,忙捂住嘴巴,竭力忍住。

谢蓝衣则是面色忽青忽白,她这一通发作,其中自也有上官凭的原因在内,一下被叶飘零点破心思,不觉又羞又恼,抬手指着叶飘零的鼻子大声吼叫道:“你别给我东拉西扯的,我现在跟你说的是我家宛然的事。”

“你家宛然……”叶飘零不急不缓的说着,却又故意将“你家”二字拖得极长:“我以为该是我家的才是,你么,怕是要等到下辈子了看有没有这个命了……”

旁边传来“噗”的一声,却是石楠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贾襄斜倚在床上,浑身无力,心头一阵一阵的犯着恶心,似有三百六十个小鬼在不停的敲着锣打着鼓,难受已极。谢蓝衣板着脸坐在桌子旁边,愤愤的啃着雪梨,看也不看她一眼。贾襄有些迷惑的看了她一眼,向石楠问道:“她怎么了?”

这话一问,石楠顿然笑得花枝乱颤,好一会才在谢蓝衣愤恨的眼光下收了笑意,答道:“怕是昨儿被她师傅整治过了,此刻犹自余恨未消的缘故。”

“她师傅……”贾襄怔了一下,才想起石楠说的乃是叶飘零,不由笑了笑。她素知谢蓝衣与叶飘零不甚对盘,倒也并不多问什么,抬手接过莲儿递过来的醒酒汤,觉得有些烫,便轻轻的吹了几口。耳中听到石楠在问:“昨儿喝了什么好酒,竟醉成那样子?”

“叫做烧刀子……”贾襄想起昨夜的酒,抬了头答道:“果然物似其名,一口咽了下去,当真如刀子割在人身一般,火辣辣、生疼生疼的……”

石楠倒抽了一口凉气,好笑道:“你本来就无甚酒量,怎么竟还敢喝那酒,难怪今儿要难受了。那个叶飘零也真是。”烧刀子原是东北烈酒,东北天气原极寒冷,所酿之酒纯度极高,号称遇火则烧,味极浓烈,入口如烧红之刀刃,吞入腹中犹如滚烫之火焰。

贾襄见汤已微冷,便几口喝完,将碗交给莲儿,这才答道:“那酒喝着倒爽利,火烧火燎的,我是只恨自己没那酒量,否则烦躁起来还真想多喝几次。”

石楠笑笑,谢蓝衣在一边见贾襄并不理她,不由生气,恨恨瞪着她道:“平日里叫你喝些黄酒、果酒都是不肯的,跟他在一起倒好,连烧刀子也喝上了。”

贾襄失笑,知道昨儿叶飘零定是说了什么让她不快的话,以至于一直都在为叶飘零说好话的谢蓝衣此刻已恨毒了他了。这师徒两个的关系,实在令人甚是费解,她好笑的想着。忙打叠了精神哄了她几句,谢蓝衣面色才略好了些,神色却仍是怏怏的。

贾襄因转移了话题,说到都观天台观灯之事。石楠才叹道:“我说你们竟还能找到地方喝酒,却原来去了那般高的地方,却也不招呼我们一声,我们三人可是在凝碧湖畔被人一顿好挤,蓝衣几乎便要跟几个流氓坯子打了起来。”

贾襄抿嘴一笑:“今儿晚上就算了,我头疼得紧,等正灯那日,我们一同去看灯。”

年节里,日子过得既快又慢,只是略眨了下眼,眼看着便已过了十八,落灯之时,整个都一片闹腾,各种灯节的评选纷纷尘埃落定,喜气洋洋之外也见了暮色,毕竟落灯之后,这个年也就算是过完了。

观天台下灯火灿烂。烟花如梦幻般在脚下绽放出种种光辉。一时热闹无比。转瞬却又终归寂寥。观天台上夜风吹拂。衣袂飘然似欲凌云。

贾襄斜倚在观天台上。喝下最后一口“碧水竹”。叹息道:“只愿此后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夕。”她已微醺。面上红晕浅淡。眸中波光氤氲。越发如梦似幻。

谢蓝衣大笑举瓶道:“只要你在都一日。每年灯节。我必来陪你。决不食言。”

石楠在一边轻笑道:“也算上我一个。”跟着仰头喝下水晶瓶中最后一口酒。三女之中。她地酒量本就最好。虽算不上千杯不醉。似碧水绣这般地酒。喝上十斤八斤也全无问题。

因为莲儿不通武功。石楠地轻功又不足以带一个人跃上这高高地观天台。因此莲儿便主动拒绝了谢蓝衣带了贾襄上去再下来接她地建议。独自留在了小院。

贾襄一笑。应道:“一言为定。”因举起手来。谢蓝衣与石楠会意。各自举手。握在一起。相视一笑。均觉心中舒畅。

叶飘零人虽在都,却并不经常过来,只是常在别人意象不到的时候忽然出现。有时甚至并不与贾襄见面,每次一来却总是留下些东西,或一枝疏影横斜的红梅,或一包热乎乎的栗子,甚或是一两件精致玩物,使得贾襄全然无可奈何。

谢蓝衣那日受了他一通调侃戏谑,再不肯帮他说一句好话,却也并不说甚是非,只是冷眼旁观而已。石楠却都笑笑的,一副乐见其成的模样。

子时,最后的一拨烟花终于燃尽,凝碧湖畔的人们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缓缓散去。这一年的灯节就算是完美落幕了,以后的日子便又是平平凡凡、柴米油盐。

三人悄然下了观天台,微凉的夜风吹在因喝了酒而觉得发烧的面上,竟是异常的爽利而轻快,三人不约而同的抬首深深吸了口气,只觉身心畅快。

三人并肩缓步而行,倒也并不觉得如何疲倦。待走到小院的时候已是丑时正的时刻,小院之中竟是灯火辉煌。谢蓝衣心头微微一震,隐隐猜出了什么,不由转头看了贾襄一眼,却见宁宛

眉头微蹙,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刚巧此刻,厨房) 匆捧了盘菜过来,谢蓝衣便开口叫住他,问道:“这么晚了,你还弄这些,是谁来了?”

那小厮嘿嘿一笑,答道:“是上官公子回来了,还带了二位客人来,都是风尘仆仆的样子,一进门问了几位主子在哪儿,便吩咐我做饭,说饿的慌了,宁公子也陪着呢。”

谢蓝衣撇撇嘴,挥手道:“你送菜去吧。”那小厮应了一声,端了菜过去了。谢蓝衣懒洋洋的叹了一声,道:“两个客人,一个必是萧青,还有一个却不知是谁?”

贾襄伸手揉一揉额头,淡淡道:“此刻就在厅中,过去看了岂不就知道了。”

石楠漫不经心的伸手掩住一个哈欠:“厅里的人可与我无关,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说完挥挥手,转头径自走了。

谢蓝衣瞪着她的背影,冷不防的冒出来一句:“另一个说不准就是梅大茶壶呢。”

石楠脚下一个趔趄,几乎摔倒,愤然回头道:“梅遥与我并无关系,我要说了多少次,你才能记住。”说话间,已是气急败坏。

贾襄在一边看着,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起来,扯住谢蓝衣骂道:“你还说,再说,石楠可真要急了。”石楠重重哼了一声,转头径自走了。

谢蓝衣嘿嘿的笑了一笑,倒也不再逗她,一面随着贾襄往前厅去一面问道:“宛然,你可想好怎么与萧离说了么?”说这话的时候,已收拾了玩笑的嘴脸,甚是认真。

贾襄淡然道:“本也无甚可说,天下皆知,北轩宁皇后早已逝,我与宁家,与北轩从此已再无瓜葛,他也并非土石木偶,自知我的心意,应当不会强求。”

谢蓝衣点了点头,心中虽不以为然,却终究没有说什么,只是抬头看了一眼,远远的,已见到了那座小小的厅房。二人互相看了一眼,谢蓝衣清谢的在贾襄眸中寻到了一丝轻微的紧张与惘然,知她虽是口中说得轻巧淡然,毕竟对于萧离还是有几分不舍与怨恨。

她伸手握住贾襄的手,低声道:“不管你如何选择,我总是帮着你的。”

贾襄坚决的摇了摇头,神色冷凝,甩开她的手,快步走进了厅中。厅中,三人安静的坐在桌旁,却并没有谁在吃饭,显然刚才那小厮已将谢蓝衣等人回来的消息告知了他们。谢蓝衣看也没看向自己微笑的上官凭,对于萧离她更无兴趣,只是笑吟吟的将眼光放在了梅遥身上,扯了下贾襄的衣襟,笑道:“我今儿可是成了算命先生了,一算一个准。”

饶是在这个时刻,贾襄也不由扑的一声笑了起来,掉头白了她一眼,这才谦然开口道:“皇上与梅将军远道而来,不曾远迎,实在多有失礼了。此刻天时已晚,二位用了饭便早些休息罢,有任何话,只待明儿日里慢慢再说罢。”这话说得温善却极客套。

萧离一言不发的看着她,好一会才点了点头,缓缓道:“好不早了,你也早些回房歇息去,这里有上官在就可以。”他瘦了些许,面上又带了风尘之色,反更觉清俊。

贾襄点了头,微微一礼,转身便自出去了,又唤住管家:“南院可曾收拾好了?”

那管家忙应道:“适才问了上官公子,说是等夫人回来再做定夺,夫人既说要收拾南院,我这就令人过去收拾。”见贾襄点了头,他忙匆匆的出去了。

这院子如今虽已是上官凭买下了,院中之人却仍只称呼他为公子,仍以贾襄为主。上官凭与萧青同来,因贾襄与萧离毕竟是夫妻,他却不好吩咐人准备客房,因此管家问起是否安排住在南院之时,他只说等贾襄回来定夺,也没再多说什么。

贾襄心中却是有数的,知道他们一行只在这几天必然要到,因此床褥之物早已准备妥当,连同房间也早打扫好了,一应物品也已齐全得紧,只等人来。

上官凭对她如此安排,并不意外,只是含笑向谢蓝衣问道:“蓝衣,石楠呢?”

谢蓝衣朝天翻个白眼,绝没好气的问道:“你倒对她上心得紧呵,她又不是你情人,再怎么轮也轮不到你问罢。”一面说一面拿眼睛剜了上官凭一眼,又白了梅遥一下。

“茶壶,你没事跑都来作甚的?”

梅遥楞了下,面上顿时现出尴尬的神色来,好一会也不知该如何说才好。

贾襄知道梅遥并不是个擅于言辞之人,不由一笑,用力一扯谢蓝衣:“好了,不早了,该休息了,此刻石楠也不在,你逗着梅将军作甚?”

谢蓝衣撇嘴,倒也觉得她说得有理,也不再为难梅遥,任由贾襄扯着出去了。

莲儿悄悄的走过来,轻轻叫了一声:“小姐……”

贾襄转头淡淡的笑了一笑,知她在想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拍了拍她的肩。

“随我一同吃早饭去吧。”她柔声道,面上并没有其他的异常。

莲儿闷闷的点了点头,默默随她一同往前厅去。才只走了几步,却见到前面上官凭穿了一身白色劲装,从后面梅林中晨练回来,一绺湿发垂落额上,越发觉得清俊秀雅。

贾襄向他微微点头,含笑问道:“上官,蓝衣呢?”

上官凭提及谢蓝衣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答道:“还在睡着,她原就爱睡觉,昨儿看灯,回来的又迟。”贾襄笑笑,想起谢蓝衣一贯的性子,倒也并不奇怪。

上官凭略微犹豫了一会,又道:“你的事,能说的我都对皇上说了,他倒没说什么,他对你,心中也是多有歉疚,当不会过分为难你……”

贾襄轻轻笑了下,昨晚见萧离的态度,她心中其实已有了数。萧青从来并不是一个太好说话的人,能有这般的表现,早已说明了很多。

“多谢你了。”她裣衽,浅浅一礼。

上官凭见她客气有礼,心中不由暗暗叹了一声,知她愈是有礼便愈生分,怕是再不会回去北轩的了。二人说了几句,那边却传来一个清脆带笑的声音。

“这是怎么了?一大清早地在这里叙旧。还这般多地礼数。”却是石楠到了。

贾襄转头向她一笑。问道:“可是要去前厅?”石楠笑着点了点头。谢蓝衣不在。她倒也懒得跟上官凭多说什么。只向他点一点头。便随贾襄往前厅走去。

贾襄想了想。她终究不似谢蓝衣那般地唯恐天下不乱。于是笑道:“昨儿那第三人。你可知道是谁?”她说这话地时候。面上免不了带了几分戏谑。

石楠何等地聪明伶俐。见她神色。心中便自明白。苦笑道:“这下蓝衣可真高兴了。”平日梅遥不在。她唱着独角戏犹自兴高采烈地。如今正主来了。那还不更是得趣。

贾襄扑地一声。笑了起来。道:“其实梅将军也并没什么不好地。”

石楠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其实叶飘零也没什么不好地。”

莲儿在一边听了,便即拍手笑道:“正是正是。”一扫之前的闷闷不乐。

贾襄怔了一下,不由失笑起来,笑对石楠道:“他倒有本事,竟连你也收买了。”转手又在莲儿香腮上拍了一笑,骂道:“我早知你是个内应奸细,如今可不证实了。”

莲儿只是掩了嘴笑,知她只是嘴上说说,却也并不怕她。

三人说笑着一路缓步而行,眼看着便已到了前厅了。贾襄也不犹豫,只是拉着石楠径自入厅,厅中此刻犹自空空荡荡的,并无人在,三人互看了一眼,莫名的都觉轻松许多。因坐定了,匆匆的吃了几口,各自起身就要离去。这一起身,才又觉好笑,不由相视一笑。原本仅有四人在的时候,每每吃饭总是拖延许久,说笑谈天,便吃完了也总要喝几杯茶,略消一消食,方才离去,想不到今儿竟是有志一同的匆匆离去。

贾襄出了厅,拉了石楠径往自己所住的院子走去,二人坐在房中,莲儿便泡了茶来,二人喝着茶,随意聊了几句,终究是心中有事,都无多少兴致,贾襄正自暗嘲之时,却见谢蓝衣推门进来,见了她们便道了一句:“果然在这里。”

贾襄叹道:“不在这里还能在哪儿?”

谢蓝衣耸耸肩,有些没好气,抱怨道:“你们今儿倒是早,害的我对着萧离与梅遥,点心也没吃几口就闷得受不了了。”口中说着,人已坐了下来,莲儿见了,忙出门给她泡茶,不多一会的工夫,端了茶来。谢蓝衣接了茶,叹气道:“还是我家莲儿最贴心可人。”一面说,便了石楠一眼,以示抱怨。

石楠正闲闲的喝茶,听了这句话本无甚反应,被她平白剜了一眼,便挑了秀眉,似笑非笑的睨了她一眼:“这个你家的可是不能随便乱说的,莫要又遇上一个谁谁谁,再送你一句‘等到下辈子看有没有这个命’可就不好了。”

谢蓝衣一噎,愤愤的瞪她一眼,正欲反唇相讥,那里贾襄已扶额叹息道:“你们两个,再要吵,我可真要赶你们去前厅当着上官凭与梅遥的面,让你们慢慢吵。”

石楠原已占了上风,得了这句话,自然就坡下驴,笑笑不再说了。

谢蓝衣则撇嘴道:“当着上官凭又怎么了,难道我还怕了他不成。”

贾襄白她一眼,正要说话,已听见门外有人轻轻叩了下门,三人心头同时一凛。

谢蓝衣扬声道:“谁?”

“是我。”好一会,外头响起上官凭无可奈何的声音。

谢蓝衣正要起身,却被贾襄拉住,向她摇了摇头,自己起了身,走到门口,拉开了门。不出所料,门外萧离正静静凝视着她。

她微微欠身行了一礼,温和道:“今儿阳光倒好,请皇上陪我往后院走走罢。”见萧离点了头,她便又回身吩咐道:“莲儿,将茶送到后院去。”

谢蓝衣有些担心的起了身,贾襄却只是向她微微摇头,,谢蓝衣闷闷的坐了回去,眼看着贾襄随着萧离缓步而去。上官凭走进来,拍了拍她的肩。

“不用担心,宛然会说服皇上的。”

“萧离没有那么容易被说服吧?”谢蓝衣有些不耐的回了他一句。

“其实并没有你想得那么难……”上官凭思忖了一会淡淡道:“皇上并非不讲理之人,我倒是觉得,你们与其担心宛然,倒不如去担心叶飘零。”

谢蓝衣懒懒的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道:“有道是好人不长命,祸害延千年,他还用别人担心,那才叫怪事了。”石楠在一边听了这话,也不由笑了起来。

上官凭微微一叹,慢慢道:“这次回去,皇上问了我不少事情,能说的我都已告诉了他,不能说的,我只是让他自己去问宛然,他也并没多为难我。只是……”

他犹豫了一下,补充道:“我总觉得他在听到叶飘零的名字时,眼中隐隐有抹杀机,虽不明显,但确是有的,我敢肯定。”

院子里,贾襄有些疲惫的坐着,面色倒甚是安宁。见她来的这般快,不由抿嘴一笑,调侃道:“你是守在院子门口的么?”

谢蓝衣见她此时还有心情说笑,心中不由大石落定,于是白了她一眼:“我这不是担心你么?你跟他还有什么可说的,居然还能说了这么半日……”

贾襄笑道:“若是你,只怕早已对他饱以老拳了,可是?”

谢蓝衣哈哈一笑,爽然道:“事情处理完了就好,怎么说的?”

“也没如何说,他只是说,知道我心中不快,我若是不想回去,便先在中虞住上些时日,他得了空,会常来看看我……”贾襄说到这里,不由的摇了摇头。

“看你,有什么可看的,他只少来几次,你也可多活上几年……”谢蓝衣口无遮拦道。

贾襄轻笑起来,拉她坐下,道:“帮我多谢上官罢。”他必定在萧青面前说了什么,否则萧离又怎会如此爽快,自己几乎不曾说什么,他便答应让自己暂留中虞。

再次见到他地时候。其实仍有些淡淡地心酸。更多地却是释然。纠缠了这几年。其实早已身心俱疲。如今终于能够过上一段自在地生活。即使仍免不了被打扰。但是至少可以过自己想要地生活。而不是在别人划定地路径中。选择一个对自己稍稍有利地。

所谓地暂留。她轻轻地笑了一下。他还是老样子。总是过分地有把握。也并不介意在有限地范围内给予她一些不触及底线地利益。只是。他这么爽快怕是……

她抬了眼。直直地看着谢蓝衣:“帮我一个忙。”她极郑重道。

谢蓝衣被她突如其来地生分与客套吓了一跳。愕然道:“你怎么如此客套了。我可真是不习惯得紧。”她二人相识已久。互相之间已如亲人一般。便是道谢地话也早都省了。

贾襄摇了摇头。轻轻笑道:“帮我去找叶飘零。让他早些离开中原。若是三年五载后。他仍想着我。我也依然很是欢迎他时常来我地小院坐坐。”叶飘零。如今。我心愿已偿。唯一放心不下地就是你。虽然你武功超凡、人又聪明绝顶。只是毕竟强隆难压地头蛇。何况你要面对地还是两个皇帝。他们手上能够动用地资源太多了。多得让人防不胜防。

于情之一道。我对他们已再无亏欠。岳离涵如今有了惊鸿;而萧青。我欠宁馨儿地早已还得清了。可是对你。我不知该如何做。才能偿清……她想着。心中五味陈杂之余。又觉酸痛难耐。不由轻轻叹了一声。

耳边传来谢蓝衣懒懒的声音:“你放心,那个妖孽能出事才叫奇怪。”

贾襄叹了口气,知道要说服谢蓝衣还得再花些工夫了。

萧离走出小院,径往前厅,还不曾走到厅中,一听到上官凭的声音:“你简直是太胡闹了,怎么就跟杜曜廷闹成这样了。”显然上官凭正在教训宁宇昀。

宁宇昀撇嘴道:“那个死人脸……”一言未了,却见萧离缓步而入,忙住了口,起身躬身行礼,唤了一声:“皇上。”上官凭也起身行了礼,却没多说什么。

萧离挥了挥手,示意免了,淡淡问道:“你们在说杜曜廷?”

“是。”宁宇昀忙应声回答,对萧离,他却是不敢随意说话。

“他人呢?”

上官凭见宁宇昀噤若寒蝉的模样,心中好笑,接口道:“刚公主府有人过来,叫他过去。想必是岳离涵到了。”若不是岳离涵到了,杜曜廷又怎会一言不发,出门牵了马就走。他从谢蓝衣口中得知,自打杜曜廷来了中虞,只出过一次门,其他时候都在小院待着。

萧离点了点头,扫了宁宇昀一眼:“等杜曜廷回来,问问他岳离涵在哪儿,朕

一见。”

上官凭心头一沉,却又不好问话。宁宇昀倒是讶然问道:“皇上要见岳离涵?”

萧离微一点头,道:“你先去长公主府中看上一看吧。”宁宇昀忙应声出门去了。

萧离打发走了宁宇昀,有意无意的扫了上官凭一眼:“上官,今儿朕忽然手痒,想寻人下几局棋。”他语气平和,却是不容拒绝的口气。

上官凭苦笑一声,心中已隐隐猜到了几分,道:“皇上有令,我又怎敢不从。”他虽然已无官职,也算得是皇亲国戚,萧离与他关系素来也甚不错,便也免了他的谦称。

二人缓步回了萧离所住的南院,贾襄知道他必是要来的,南院打扫得很是清爽干净,布置更是雅致脱俗,淡淡的水色窗纱,房外几株翠绣扶疏掩映,将几枝竹叶投射在窗纱上,分外别致清新。

二人进了屋,在靠窗的炕桌上坐了,那里原就摆放着檀木棋,萧青随手拿了黑子布了局。上官凭谢了座也便坐下,默默相陪。

二人一来一往,下的都甚是轻松悠闲,更无丝毫火药味。

棋至中盘,萧离捏棋在手,似有意若无意的说了一句:“宇昀怎么还没回来。”

上官凭暗叹了一声:终于来了。因开口答道:“此处距离长公主府路程并不甚近。”这话答得甚是圆滑,将宁宇昀晚归之事尽数归在了路途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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