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晨社员们集中在稻场上等候队长分工,张队长绷着个脸劈头盖脑地就是一顿训:“你们一天干了多少活,不愿干的,在家歇着,不要来这里磨时间混工分。”
人们就像没听到队长的话,谁都不吱声,队长并没有分工扛着锹走了。
钱副队长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欲言又止,他也走了。到了稻场西头他回过头大声地吼着:“昨天干什么的今天还干什么”!
一个年纪稍大一点的妇女也跟着吼:“俩神经病”!大家嘻嘻地笑散了。
几日无语,按照每十天公布一次工分的规定,一天早晨我照着做了,大家没有异议。
张队长说话了,这一次他心平气和,只听得他说:“从今天起实行包工制,就是分配给社员一天的活,保质保量完成了,记一天的工分,否则该扣多少就扣多少。”
有人回他的话:“我们十分支持你的做法,但是我们提出两条,你必须执行。一是你自己得干活,干多少活记多少工,不干活不记工。你当队长给务工补贴,一个月补三个工足够了。二是凡到大队参加会议的,也包括你队长在内,要把会议精神带回来,正副队长带百分之七十,其余人带百分之五十,讲给我们听听,让我们也接受教育,做到了就给记工。你们几个人有时候开一天会议,有时候开半天会议,回来了没有一个人传达一句话。白开了会议,白拿工分,你们不是吃寃枉粮的是什么?”
听了这一大串话后,没有一个人反驳或者解释什么的。人群中叽叽喳喳的,有的说:“还有穿大褂子的社员整天东游西逛的照样记工分,数数看田里有几个人在干活。”正副队长还有队委们脸色铁青着,好像受到了莫大的耻辱。
我第一次见到他们不怕得罪人,不怕打击报复,敢于如此地直白。
平常也能看出来,就是他们这些人干活踏踏实实,吃苦耐劳,领导在与不在都是一个样。他们多做贡献,却没有人表扬,也不多记一分工。讲真话为的是集体,毫不顾忌私人情面。
队长不再说什么了,说谁呢,干活还得靠他们。别的人也不说什么,都憋着气做事去了。
我思忖着我能帮助他们做些什么呢,我想问题在下面,根子在上面,结症就是大队经常召开一揽子会议,不但什么问题解决不了,而且搞乱了人心,耽搁了生产。于是我决定找领导去,要求他们少开会,开小会。
转而我又想他们能听我的吗,弄不好收不到效果且不说,说不定还会把我这个小会计给撸了。
我的妈呀,这些人官不大僚不小,听不得半点不同的意见,他们不开口便罢,一旦开口就是金口玉言,把你撸了也是亲切的关怀,英明的决策,你还得对他们终身感恩。
不把会议成灾这个问题解决掉,社员们一直憋屈,眼看着这样的情况,我内心纠结。得想一个好的办法,既能解决问题又不受到威胁。
我苦思冥想了好几天没想出什么好的办法,我突然想起来团小组长冯培琴,也许她能出点好主意,于是我求助了她。
她想了一会后对我说:“唐书记是你表叔,你找他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到他家里去,比到办公室好,先弯弯绕说好听的,他高兴了,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听了这一席话,我顿时茅塞顿开,“冯姐,你太聪明了,就按你说的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