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诗茹一阵无语,高欢弯腰半抱着李诗茹在膝上,语气温软如四月春阳和煦,又带着隐约的担忧,“诗茹,我们已经和长乐王合作了,不管是历史还是现实,明年春天一定会有大事发生,元诩的性命不保,你要多加小心。”
李诗茹点了点头,说道,“恩,我会小心的。放心,我死不了。”李诗茹懒懒的靠在高欢的身上,低眉顺目间,瞥眼看见了墙壁上烛光掩映着的两个人的身影,影影对对摇曳成双,李诗茹轻轻的说,“你方才不是要听我弹琴给你听吗?你想听什么,我弹给你听。”
高欢的声音低沉,带着他特有的磁性,他的吻细细密密的落在了李诗茹的颈项之中,“刚才我瞧了你许久,诗茹,你站在那海棠树下,海棠花落,你完全没有了平日的活泼灵动,倒像是换了另外一个人一般,恍若仙女一般,诗茹,你就弹那首《望江亭》吧!”
“是那首,当垆卓女艳如花,不记琴心未有涯。负却今宵花底约,卿需怜我尚无家。吗?”李诗茹轻声问道。
高欢也笑了,说道,“是,你方才不是弹了两首卓文君的词吗,满怀的伤感,不过你要相信你用心坚守的爱情终究会苦尽甘来的。这首便是我的心意了。”
李诗茹笑了,站起了身子,试了试调子,朝着高欢妩媚的展颜,“定不负卿!”
琴声如流水一般响了起来,只觉得灯馨月明,满室风光旖旎。
才要睡下,门上“笃笃”的响了两下,细细的声音在门外轻声的唤着,“小娘子。”
李诗茹问道。“你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明天再说不迟。”
绿衣迟疑了一下,说道,“小娘子快点起来吧,皇帝来了。”
高欢连忙披衣起身,对李诗茹说,“你要照顾好自己,我先走了。”李诗茹只得点了点头,在心里不停地咒骂道,“早不来晚不来,这个时候来,该死!”
李诗茹并没有起身,对于元诩这个人,她也早就熟悉了,知道他拿自己只当妹妹,也懒得起身,拿了个帕子盖在了脸上,方觉得自己的心才平静下去。
元诩走进了寝宫,拿下了李诗茹脸上的帕子,李诗茹看着头顶上一张俊脸,也不起身,只是定定的看着他,眼里有些许的不满。
“娥儿,你也有几天没见我了,是不是有些想念我这个哥哥?”元诩一手拉着李诗茹的手,一手拎着帕子,用帕子的角撩拨着李诗茹的脸。
李诗茹挥手打开了帕子,“你一来就和我挤一张床,还不停的唠叨,害得我睡不好觉,我有病才会想你。”
“你也太小气了,这么大的床榻,还不够我们两个人睡的吗?”元诩说着,已经挨身坐在了床榻之上。
李诗茹一面推他一面说道,“你这个人还真是够无赖的。”
“我就不下去,你已经是我的嫔妃了,我睡你的床过分吗?别的女人求还求不来呢!”
两人推搡间,李诗茹的头倒在了元诩的肩膀上,忙掩着鼻子嚷道,“求求你了,元大爷,别再玩了,你知道我最讨厌你身上的龙延香味,闻到那个香味我就要打喷嚏的。”
“哈哈哈!”元诩大笑起来,然后故意举起了胳膊闻了闻,“这个龙延香的味道很好啊,我可没觉得难闻,你再仔细闻闻,是不是你弄错了。”他坏笑的说着把胳膊凑到了李诗茹的鼻子跟前,李诗茹一面躲一面骂,“你故意使坏,你再不躲开,我可要打你了啊!”
拉拉扯扯中,元诩已经滚到了床榻的里面,李诗茹闪避不及正好被元诩压在了身子下面,气氛立变,两人瞬间沉默了下来,元诩盯着李诗茹,呼吸渐渐的变得沉重起来,李诗茹想移开目光,却只是瞪着眼睛看着元诩,心居然越跳越快。
元诩的脸慢慢的俯下来,李诗茹的身子越绷越紧,就在元诩的嘴唇刚要碰到李诗茹的嘴唇的时候,李诗茹一把推开了元诩,又伸出脚,一脚把元诩踹到了地上,“你干什么,你不是只爱你的潘贵妃,只把我当妹妹吗?你可不许欺负我哦。”
元诩故意惨叫了,“你就那么狠心哦,我可是你的哥哥哦。”
李诗茹推开元诩的刹那,李诗茹方才所受的蛊惑立刻解开,她甩了甩头,自己怎么也成了花心大萝卜了,面对男色居然缕受诱惑。
元诩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一声不吭的站了起来,坐到了床榻边上,笑道,“好了,别闹了,妹妹,我想和你说说话。”
这段时间的相处,李诗茹知道元诩虽然是一国之君,却还只是个大男孩,他的心思单纯善良,他所有的冷漠和桀骜还有看似的狠戾都不过是一层厚厚的面具而已,只有在李诗茹的面前他才能放松下所有的防备,只因为一个在李诗茹听来绝对不可思议的倒霉的缘由,那就是,李诗茹长得像年轻时候的高氏,虽说不是艳丽动人,却是别有一番灵动高贵的气质,时而温婉柔和,时而活泼灵动,眼睛里面从来都没有世俗和权势。
在李诗茹的身边他觉得平静快乐,可以随意谈笑,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这段时间前朝后庭之事让他颇感乏累恼心,也只有到李诗茹这里才能真正的放松下来。
静默了好一会儿,李诗茹用手拍了拍元诩的手,说道,“是不是又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你想说便说,不想说就跟我说说你喜欢说的事情。”
两个人之间早就不再称朕和臣妾了,只以你我相称,这样真好。
元诩叹了口气,说道,“我给你讲讲我小时候的事情吧!”
李诗茹点了点头。
元诩说道,“父皇只有我一个皇儿,我一出生便被封为太子,和母后分离,居住在专门的太子宫,有专门的人教养我,一直到我六岁的时候,我都没有见过我的母后,也就是现在的太后,那时候,我特别羡慕子攸,他是我的伴读,也是我的侄儿,可是我们却相差无几,用你的话来说,就是萝卜长在了背上了,哎!他常常跟我谈起他的母妃,他的母妃李媛华是有名的美人,性子又委婉柔和,对子攸非常慈爱,还有他的父王彭城王,满腹经纶,清流高雅,他们一家总能享受流俗的幸福,如果可以交换,我情愿做个不喜名利权势的王爷。直到现在子攸都是我最羡慕的人,子攸知道我的心事,常常安慰我,后来母后受了他们的帮助得以保留性命,我朝子贵母死的制度从母后这才废除了。”
元子攸边说边叹息,眉目间有微微的忧伤。
只听元诩缓缓的说,“我六岁的时候,父皇驾崩,在登基大典上,我才看到了日思夜想的母后,母后比我想象的还要美艳,母后也热烈的看着我,眼中满是骄傲,母后执政之初,勤于政事,朝中大小事都要过问,天下日渐的安定富足起来,我也为有这样的母后而感到骄傲,母后虽然只是一介女流,但处理国事明察善断,还精于骑射,她射箭的时候英姿飒爽,堪称女中豪杰,更填明艳。”
李诗茹无奈的看着元诩,虽同情他,却也是无可奈何,唯一能做的只有倾听,她的眼皮直打架,可又不敢睡,恨不得用火柴棍把自己的眼皮支起来。
元诩说着说着,面上已经带了几分忧戚和愤恨,“母后的权势得到巩固之后,就开始肆意妄为,她大兴佛教,竟然浇筑全身都是金子的佛像,对皇亲贵族争权夺势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最为过分的是,她竟然荒淫无度,在朝堂之上都袒胸露背,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还与皇族中的多位王爷有染,更为可恨的是,她居然还到处收罗面首,连僧人也不放过。”
这个元诩估计是憋闷太久了,一肚子话无处诉说,竟然把胡太后所有的丑事都说给了李诗茹听,李诗茹本就知道这些,不过是一个活着的人跟着她嘟囔了一段已经知道的历史罢了,她在心里暗暗腹诽,这样的丑事你都跟我说,等哪天你突然后悔了,我还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多亏了老娘知道自己死不了,要不可没这闲工夫听你在这鼓噪。
可又一想,这元诩也挺可怜的,年纪轻轻就会死,算起来,他不过还有不到一年的寿命而已,哎!
“哎,你能不能说点高兴的啊,跟我说说你跟那个潘外怜的事情吧!”李诗茹打断了元诩的话,“一个人如果负面情绪太多,就会影响他自己的整个气场,甚至会影响这个人整个的人生,你既然做了我的哥哥,我就不希望你不快乐,我希望你能够快乐的活着。”
元诩拍了拍李诗茹的手,苦笑着点了点头,低声说道,“好了,我听你的便是了,可是,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而活的。”
“哈哈哈”他苦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