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子攸的话刻薄,然而形容此时的右昭仪倒也算十分生动,在座的妃嫔看了这么久的时间,也受了惊吓,胡太后又迟迟不肯现身,真不知道这事态会如何变转,听了这话当下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李诗茹笑的最凶,她挑了挑眉毛,看向了元子攸,挤了一下眼睛。
元子攸也瞥见了李诗茹的目光,眉毛微微的也挑了挑。
右昭仪出身贵重,是胡太后一脉,更是和皇后出自于同一宗室,身份贵重,身上便有许多的娇气,在她的脑袋中,元子攸不过就是一个亲王而已,只不过是皇帝的伴读而已,素来她便看不起,此刻受了元子攸的奚落,如何能忍,不由得顿足,指着元子攸道,“你……”
话音未落,脸上已经重重的挨了一巴掌,正是元子攸所打,右昭仪胡杏儿何时受过这样的起,气得几乎要晕厥过去,元子攸抱拳说道,“皇叔可曾听到她方才的言语,臣是一介亲王,她竟然说臣不过就是一个伴读的,侄儿虽不才,却也算是皇家之人,她不过是皇叔您的妾室,居然敢这般羞辱皇家之人,可见此人是疯了的,这样的人又有什么事情做出出来呢!”元子攸的唇角含着一抹冷笑,眸中有一道冰冷的火焰。
元子攸抱了抱拳说道“皇叔,侄儿这亲王当得好没意思,这元家的家中事,我这个当侄儿的倒不是家中人了,那胡家的人倒是我们元家的家中人了,今日侄儿不过就是说了一句公道话,却被这个疯癫女子指着鼻子说话,皇叔……”
元子攸的这话虽有几分赌气,却也道尽了前朝后廷的局势,胡皇后忙陪了个笑脸,安慰道,“长乐王身份贵重,怎么倒说起赌气的话来了,这胡,元两家本就是一家人,何须分的如此生分。”她说完又看了一眼元诩,“凡事总有你皇叔和本宫做主呢!”
元子攸冷笑了一下,跪下道,“这个女子虽然神智不清,但终究是皇叔的嫔妃,臣冒失打了她,还请皇叔降罪。”
元诩伸出手,道,“也不怪你,快点起来吧,这个贱女人该打!”
右昭仪胡杏儿忍不住落泪,“臣妾在皇上的眼中越发混得不是一家人了,连个小一辈的亲王都不如了吗?”
元诩的眼皮动也不动一下,只是向元子攸说道,“别与这个疯女人一般见识。”说罢,又转脸看向了胡皇后,淡淡的说道,“皇后你也该好好管教一下,别叫她动辄就出言不逊!”
胡皇后应了一声,旋即含怒向右昭仪道,“你要仔细着,长乐王是天潢贵胄,皇上的亲侄儿,什么是外人,这话是你说的吗,叫太后听到了会狠狠的掌你的嘴的。”
李诗茹微微一笑,说道,“陛下,不要为了这点小事,误了正事,既然齐御医不敢一个人验看,那么就让张御医和齐御医一齐验看。”
元诩用手指着胡昭仪的鼻尖,“昭仪,胡昭仪,你只要一试,朕便可以还你一个清白。”
胡杏儿只觉得自己被冷汗****的鬓发贴在了脸颊上,有粘腻的触感,像一条冰冷的小蛇游弋在肌肤上,那种汗毛倒竖的恐惧如此真切,她傻了一般,瘫坐在了地上。
胡皇后看着右昭仪的样子,也猜到了此事应该是她做的,但仍旧想要为她说情,“皇上,臣妾看此举不妥,若是右昭仪是冤枉的,如此做一壶右昭仪怎么在后宫做人,这打也受了,气也受了,就此作罢吧,若是母后怪罪下来,我们大家都不好看相。”
元诩冷漠的看了一眼胡皇后,森冷的说道,“你这是在威胁朕吗?”
一旁跪着的齐御医觉得此刻自己很难做人,便叹了口气说道,“其实也不必如此,只要把昭仪娘娘常用的丝帕手绢借微臣和张太医闻一下便可,皇后娘娘若是不相信我们两人,尽可以派任何太医来验看。”
“去,把右昭仪用过的香料,手帕给朕拿来。”元诩并不理会胡皇后,她说的话中句句都带了威胁,看似平和,却暗藏机锋,他不免冷冷的笑着。
右昭仪面如死灰一般,瘫坐在了地上,一言不发。
片刻,御前的人已经把东西拿了过来,齐御医打开了一盒盒香粉,又把每一条丝帕闻过,指着一个香盒道,“此盒里面有布偶上面的味道,而每条丝帕上都有布偶上面的香味,张太医可以复查一下。”
张太医也一一打开盒子,闻过丝帕,跪着回奏道,“是一样的香味。”
元诩冷漠的看着右昭仪,并没有之前的愤怒之色,而是笑了笑,那笑容真的比冰山上千年不化的寒冰还要冰冷,“所有的事情都指向你,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的?”
“哈哈哈,不错,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是我做了布偶,是我诅咒尔朱英娥的,我恨不得她死,只要再扎两天,她就活不过来了,只要再有两天,她就无法再勾引皇上了,可我,并没有诅咒冷容儿,她一个失宠的嫔妃,我根本不屑于诅咒她。”右昭仪胡杏儿的眼中充满了阴毒狞恶的神情,整个人都变得面目狰狞起来。
胡杏儿的神情有一种逐渐陷入疯魔的癫狂,使她原本娇艳的脸庞呈现出了一种已经崩溃的凄厉,她突然站了起来,凑近了皇帝元诩,逼视着他英气勃勃,面色深沉的脸庞,“知不知道你错了,你的情意都是错的,你在任何一个女人的身边都会害死她的,迟早的事情,不是今天,也是以后,你对女人的情意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的,这个皇宫之中,你只能和女人睡,却不能和女人有孩子,即便是我和皇后也不能有你的孩子,除非,是你死了,否则,你若是活一天,你宠爱哪个女人,哪个女人就会为你而失去孩子,丢掉性命,你以为你全心守护的潘外怜就能好好的活着吗?我诅咒你们,诅咒你们这些女人统统不得好死。”她说完,骤然大笑起来,那“咯咯”的笑声似夜枭凌空划过,让人毛骨悚然。
她说完,突然又大哭起来,扑向了元诩的脚边,“皇上,皇上,臣妾对您是一片真心,为什么你只相信这些贱人,却从来都不会顾念臣妾对您的一片真情,以前,你有冷容儿,后来,你有潘外怜,现在你又有尔朱英娥,皇上……臣妾侍奉你多年,为什么您心里面从来都没有我,这些贱人,他们都不得好死。”
元诩俯视着胡杏儿被泪水冲得脂粉残落犹如艳鬼一般的脸庞,轻轻的说了一声,“拉她下去。”他抬一抬眼,看了一眼胡皇后,“朕倦了,皇后也该倦了,以后宫中的有什么事情尽可以放手交给英皇贵妃去做,左昭仪辅佐,你安心养着身子就是了,没有事情的时候,可以去太后宫中尽尽孝。”
胡皇后完全没有想到胡杏儿会发起疯来主动承认,事情已经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她自认为还可以有办法扭转乾坤,可是,胡杏儿这样一承认,事情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了,她也是气急了,冲了过去甩手给了右昭仪胡杏儿一巴掌,妄图让她清醒一下头脑,可是,此时的胡杏儿因为之前细桃下的药物所致,头脑已经不清楚了,再加上今天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精神终于崩溃,说的话也不经大脑思考了。
胡杏儿一把推开了胡皇后,手脚并用的爬到了元诩的身边,“皇上,臣妾是真心爱慕您的,您在臣妾的心中就是一个神,臣妾待字闺中的时候就已经爱上了皇上了,好不容易进了宫做了您的妃嫔,可您从来都不肯正眼看我一眼,那个冷容儿,潘外怜还有尔朱英娥凭什么得到您的宠爱,不就是因为他们有张狐媚子的脸吗?不就是因为他们不是我胡家的人吗,他们都是狐狸精,狐狸精怎么配在神一样的皇上身边,臣妾这么做都是为了您呢。”胡杏儿满脸泪水,仰望着元诩述说着自己的心思。
元诩冷眼看着,初时觉得她恨恶心,可后来却又觉得她有些可怜,他转目又看了看昏睡不醒的左昭仪又想到了潘外怜,那一点点的怜悯也变成了厌恶,如果爱一个人就要害别人,那只会让人觉得厌恶。
元诩一把拽过了胡杏儿的头发,提到了自己的眼前,狭长的眼眸轻轻眯起,透着几分危险意味,“爱慕朕?也要看你配不配!朕就是喜欢看到容儿,怜儿,还有娥儿的脸,因为他们有一颗善良的心,而你,朕一看到你的脸就觉得恶心。”
元诩的嗓音越发的幽冷,似乎一字一顿的语速,让殿中的人都跟着心慌。
元诩突然甩开了胡杏儿,把她摔得匍匐在了地上,他突然起身一脚踩在了她的头上,胡杏儿硬撑着自己的身子,不让自己趴在地上,与元诩对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