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元诩并不说话,右昭仪胡杏儿收起了自己满是嫉妒的眼神,含笑问道,“臣妾听闻昭仪姐姐生病了,不知现在如何?”说完了,又转眸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细桃问道,“不知臣妾的婢女怎么会在这里?是不是犯了什么事?”
皇帝元诩看了她一眼就嫌恶的收回了视线,仿佛再多看一眼就会污了自己的眼睛一样,元诩冷哼了一声,道,“哼,朕倒不知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左昭仪了,你还有脸问朕?看看你做的好事!”说完一把将床头装有布偶的托盘摔到了地上。
胡杏儿看着地上零落的布偶,生辰八字还有针,心中颤抖,她慌忙跪下,脸色逐渐变得苍白,直到完全失去血色,她“砰砰”的叩首,喊道,“臣妾不知道皇上的意思,是不是有人说了臣妾什么,让皇上对臣妾有所误会,这些又是什么,臣妾从未见过。”
元诩的眼眸底处血红,有难以言喻的撕裂般的伤痛,他伸手狠狠的掐住了胡杏儿的下颌,逼视着她,“朕待你不薄,你为何……为何这般恶毒!”元诩的手指节咯咯作响,胡杏儿的下颌有被捏碎的裂痛,她仿佛能够听到骨骼裂开的声音。
胡杏儿拼命的摇着头,说不出话来,挣扎间,唯有两行清泪滑下,落在了元诩的手背上,似是被烫了一下,元诩的手轻轻的一颤,手上松开了两份力道,不觉得也有些怅然,“杏儿,你太叫朕失望了。”
胡杏儿咳嗽了几声,猛力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哑声说道,“皇上,这生辰八字不对!”
“生辰八字不对?怎么不对了?”元诩的眼眸闪着冷光,逼视着胡杏儿。
“明明是尔朱英娥的生辰八字怎么变成了左昭仪的了!”胡杏儿的神智有些混乱,慌不择言中竟然不打自招了。
“你好好看看地上的东西,你还真是胆大包天,竟然行厌胜之术谋害左昭仪,更可笑的是你还想要谋害英贵妃,你这个贱人,朕真是后悔纳了你入宫。”元诩怒目看着胡杏儿,狠狠的赏了胡杏儿一巴掌。
胡杏儿顾不得擦去嘴角上的血迹,拽住了元诩的腿,苦苦哀求,“这不是臣妾做的,臣妾若用此招,一不小心就会被发现,岂非太过冒险,未免愚蠢,皇上你要相信臣妾,真的不是臣妾做的,臣妾从来没有见过这些东西。”
胡杏儿一转脸就看见了跪倒在地的细桃,她向细桃投去了怨毒的目光,恨不得吃了她,此刻若是再不知道是细桃背叛了自己,那她就太傻了,她转过脸指着细桃露出了狰狞的表情,厉声喊道,“是你,是你这个贱婢冤枉本宫,本宫哪里对不住你,你竟然如此陷害本宫。”
元诩伸手把胡杏儿拽着自己的腿的胳膊踹开,双眉紧簇,一双冷冽的眼睛冷漠的看着她,“冤枉,现在人证物证俱在,朕看你还有何话说!”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一个声音,“皇后娘娘驾到。”
元诩的嘴角边荡出了几许笑容,冷笑了一声道,“来的可真及时啊,你们这胡家的姐妹情深啊!”
胡云裳一进门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狼狈不堪的胡杏儿,又瞅了瞅站在她身边的皇上,心中担忧不已,来的路上就听到安安把这几日胡杏儿行为怪异的举止告诉了自己,而昨晚左昭仪冷容儿又突然发了病,今天皇上元诩就把胡杏儿召到了这里,虽然她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她已经猜到了一定会发生大事情,她已经派了人去太后的宫中报信。
胡皇后屈了屈膝,道,“参见皇上,皇上万福。”
皇帝元诩带着几分玩味的看着胡皇后,走过去轻轻的扶起了她的手,温声说道,“皇后你今日怎么得空来了这里,是收到了什么消息吗?不过皇后的消息倒是灵通,右昭仪前脚才到,皇后你后脚就来了。”
元诩何时对她这样温柔过,这让胡皇后有些闪神,但他说出的话却证明此刻他的心情不好,胡皇后温柔的捡起了笑脸,娇声说道,“杏儿这是怎么惹皇上生气了?臣妾听闻左昭仪昨晚突然病了,所以才过来看看,皇上,臣妾是皇后,自然有义务照顾各位姐妹。”
元诩转过身看着胡杏儿,淡漠的说道,“好,正好皇后你来了,不然朕还得鲛人去请你呢,右昭仪行巫蛊之术谋害左昭仪,皇后你说该怎么处置她啊?”
“皇上,臣妾没有,臣妾真的没有谋害左昭仪,您不要听这个贱婢的话,说不定她是因为上次臣妾打了她而心怀恨意这才诬陷臣妾,或者,或者她与人狼狈为奸陷害臣妾,这木偶谁都可以做,怎么就能说是臣妾的呢?”
看到了胡皇后,右昭仪的心中升起了希望,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跪爬到了胡皇后的身边,拉着胡皇后的裙角哭诉道,“皇后姐姐,你相信妹妹,真的不是妹妹做的,是这个贱婢污蔑臣妾。”
胡皇后也大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弯腰拍了拍她的手安抚了下,脸上露出一副让她安心的表情,然后又捡起了地上的木偶,淡淡的说道,“皇上,右昭仪说的话也并不无道理,这样的东西谁都可以做,怎么就能因为这个奴才说的话而判定右昭仪的罪?”
皇帝元诩冷笑了一声,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颔首道,“你说的很对,那咱们就查查这个木偶到底是什么人做的?不过,朕还有个疑问,右昭仪好像对左昭仪还有英贵妃的生辰八字特别清楚,看了这个木偶就知道生辰八字不对!”说完,又指着细桃沉声问道,“你说,你可有什么证据证明是右昭仪做的这个人偶。”
细桃按照之前的计划有条不紊的回答道,“回皇上的话,奴婢不敢说谎,这个人偶上的字是右昭仪娘娘写的,而且这个人偶身上的缎子是蜀绣,整个宫中就只有右昭仪娘娘才有。”
一旁的福安连忙接过话,回禀道,“启禀陛下,前些天送来的布料中只有一匹蜀绣,奴才记得满宫里右昭仪娘娘喜欢,所以陛下让分发布料的时候,奴才特意将那匹蜀绣送去了右昭仪娘娘的宫中。”
胡皇后垂首,描成鸦青色的睫毛微微颤动,恳切的说道,“那也不能证明别人那里没有。”胡皇后愕然,赶紧替胡杏儿辩解。
皇帝元诩的眼睛在福安和胡皇后的身上打了个转,垂目思索了一下,张口吩咐福安道,“去,带人给朕搜查所有的宫,一块地方也不要放过。”
胡皇后仰首说道,“陛下这般兴师动众,这后宫不得安宁啊,再说了这右昭仪已经贵为昭仪了,又何必还要初次下策陷害左昭仪呢!”
话音未落,有人报,“英贵妃到。”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李诗茹本就娇艳的脸庞在这一刻更多了一层阴测测的艳光,“这招虽险,胜算却大,一旦得逞,死的又何止左昭仪一个,恐怕我们这些人也会一个个的不左昭仪的后尘。”
“放肆!”胡皇后的眉心怒气涌动,声冷如冰,“事情的真相还未查明之前,英贵妃就胡乱猜忌,莫非你跟这件事情有关?”
“当然有关,刚刚才听陛下说,右昭仪连我的生辰八字都清楚的很啊!”李诗茹说罢,把娇俏的含着亲切笑容的脸贴近了胡皇后,“那您敢不敢用您的凤位担保,右昭仪跟这件事情完全没有关系啊!”
胡皇后面上看不出半分情绪,只是以凌人的目光平视着李诗茹,李诗茹亦是毫不怯懦,扬起了眼眸,冷冷而对。
元诩冷冷的看了一会儿,转身走到了床榻边上坐了下来,抚摸着胡杏儿的脸,见她已经退热,安然的睡着,这才放下心来。
右昭仪还真是不见黄河不落泪,胡杏儿看着皇上对冷容儿流露出来的柔情,心中怒火顿生,强迫着自己压抑心中的火气,含着冷冽的笑道,“这事儿还真是有些复杂了,臣妾以为,为表清白,左昭仪这里也应该搜一下才是。”
元诩转过了头,看着跪倒在地嘴角还有零星血迹的胡杏儿,冷笑着说道,“左昭仪都病成了这个样子,她还能自己害自己不成吗?你这个贱人,就是丑人多作怪!”
李诗茹捂着嘴巴,差一点笑出了声,这句话还是自己骂元诩的话,没想到这位皇帝居然活学活用了,一看到古代人说现代话,李诗茹就忍不住想要笑。
元诩瞥见了李诗茹想笑又不敢笑出来的模样,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这样的一来一回都落在了胡皇后的眼睛里,心中妒意绵绵,面笑心不笑的低低说道,“右昭仪你说话要仔细一些,左昭仪怎么会自己害自己呢,再这样说话,小心太后听到会狠狠的掌你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