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天气像是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李诗茹刚刚走出尔朱荣的书房,天就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李诗茹气鼓鼓的往回走,丝毫也不顾及这雨水,碧痕和绿衣两个人在她的身后喊叫着,李诗茹只觉得头疼欲裂,冷雨侵蚀,寒凉入骨,雨越下越大起来,李诗茹突然觉得一阵悲凉,这悲催的穿越,悲催的人生。
雨水越发的大了起来,李诗茹不经意间瞥见花丛之中挣扎着一个弱小的生命,一只才出羽毛的麻雀浑身湿漉漉的,在泥水里正试图振动翅膀,却缕试不得,发出阵阵悲鸣,叫得李诗茹很是于心不忍,也把自己的那些悲伤都忘在了脑后,她走了过去,小心的把那只小鸟捧在了手心里,那只小鸟只是一味的挣扎着,惶恐得很,腿上有明显的伤痕。
这只小麻雀应该是被风吹下巢穴的吧,抬头往上看,靠近屋檐处的枣树上果真有个倾斜的鸟巢,正对着鸟巢的下方,还有几枚碎卵。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李诗茹不由得暗叹了一声,将那只小麻雀掩在了自己的怀中,站起来往自己的院中走去。
一阵风吹了起来,晃得树叶上的雨珠跟着瓢泼的大雨落下,却像是一盆水从天上泼下来一般,眼看着就要躲闪不及,李诗茹慌忙猫腰护住了怀中的小鸟。
耳边却听到噼里啪啦的水声打在油伞上的声音,李诗茹半晌无事,诧异的抬眼,眼前是一声素淡的青色衣衫,李诗茹转头,却看见那张如玉的面容入眼,李诗茹狼狈相对时,却看到高欢的眼中多了一丝说不清的情愫,却让她怦然心动。
高欢的手中拿了一条沾了泥水的碧绿色丝绦,有些眼熟,李诗茹下意识的摸了一下后脑勺,发丝散乱,哪里还有散散系着的丝绦,再定睛一看高欢手中的丝绦正是自己的那根丝绦,什么时候掉的吗?真是人倒霉,喝口冷水都塞牙!
高欢把丝绦递到了李诗茹的手中,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元怪春日雨愁心,却见盈盈发丝青,若非春露惊花魂,等闲岂拾美人璎。”
看来这个高欢心情还不错,居然吟上诗了,他笑起来眸光潋滟,那一抹深沉也尽皆随着这笑容散去,李诗茹自持定力不错,却也不免心神荡漾。
碧痕和绿衣还有柳含翠见到这样的情形,又慌忙退了回去。
“你到底是什么人?”李诗茹的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北魏之时也只有骈文式样的诗歌,又哪里来的七言绝句,面前的这个人居然吟出了这样的诗句,当真可疑。
高欢的目光瞬间变得清冷起来,眉头也微微的皱了起来,而李诗茹的目光也不经意的跃过高欢的肩膀落在廊下一个人的身影之上,李诗茹的眼睛不由得微微的眯了起来,面上也不可抑制的僵住了。
遭了,雨虽然还在下,但李诗茹能清楚的看到尔朱荣气得发青的脸,眼神如果可以杀人,估计高欢和自己已经被凌迟处死了。
完了,尔朱荣一定以为自己和高欢有私情,碧痕的警告在李诗茹脑袋中飞转,尔朱荣素性多疑,带笑杀人。
高欢觉察出李诗茹的异样神色,侧身往后看了一眼,见了尔朱荣,也不动也不急着去解释,还仍旧为李诗茹撑着伞,李诗茹心下不免焦急起来,这个尔朱荣还不得把这个高欢杀了。
高欢很快回过身来,对李诗茹说,“你不必焦急,一切全听天命。”说完用手指了指天空,然后又指了指自己。
两人回到廊下,李诗茹瞪了一眼尔朱荣,也不说话,尔朱荣走过来,目光只停留在高欢的脸上,“你来有何事?”
李诗茹已经嗅到了火药的气味,却本着一个看笑话的态度看高欢如何应对。
“大将军,高欢有事禀告。”高欢的眼眸冷冷的扫过尔朱荣的脸,尔朱荣不明微微眯起了眼睛,道,“你随我来。”
雨越下越大,似有不可收拾之势,恰如此时三个人之间微妙的关系一般。
正光五年春夏之交,朔北,沃野,怀荒,三镇守军,因粮草久滞不发,驻军无以聊生,接连反叛,北魏在北方边境设立了六个镇,派了将士防守,公元523年,沃野镇(今内蒙古五原北)的匈奴人破六韩陵首先带领兵士杀死了镇将,发动起义。其它五个镇的兵士也纷纷响应,反对北魏的起义势力越来越大,由于北魏勾结北方的柔然族人共同镇压,六镇兵士的起义失败了。
北魏朝廷为了防止六镇兵民的反抗,把起义失败的六镇兵士二十多万人都押送到了翼州,定州,瀛洲,这些兵士哪里肯受北魏朝廷的奴役,在翼州,又燃烧起起义的火焰来。
鲜卑族的葛荣率领起义军,进攻瀛洲,北魏朝廷派章武王元融为大司马,广阳王元深为大都督,发动大军镇压,那些知道吃喝玩乐的贵族哪里会打仗,葛荣起义军到了博野镇,就派出一支轻骑兵偷袭袁融的大营,元融没有防备,被起义军给杀了,元深听到元融被杀,退到定州,也被葛荣的骑兵给俘虏了,葛荣把各路起义兵士都合在了一起,号称百万,准备向洛阳进军,声势浩大。
这时候部落酋长尔朱荣,率领七千强悍的骑兵,专门和农民军作对,北魏孝明帝就想利用尔朱荣的兵力来对付葛荣。
葛荣认为尔朱荣人马少,容易对付,他把兵士在几十里的阵地上散开,准备围捕尔朱荣,想不到尔朱荣把兵埋伏在山谷里,发动精兵突击,把葛荣的兵士都给冲散了,再前后夹击,就这样,起义军惨遭失败,葛荣本人也被杀了,葛荣起义失败之后,北魏内部也发生了大乱。
战事结束的非常快,葛荣在尔朱荣的面前简直就是不堪一击,百万大军土崩瓦解,如此一来,对抗朝廷的势力少了,可是,各地的乱民却更加的多了,此战之后,尔朱荣获得了前朝的封赏,荣升为大将军,地位更是尊崇,与洛阳城中的联系也越发的多了起来。
高欢是尔朱荣的亲信,负责和京城的所有联系,他到府中也正是前朝有书信传来,恰逢李诗茹正不顾大雨捡起了那个小鸟,雨中的她像一朵绿梅,傲然绽放,雨水之中抬眸之时又如出水的芙蓉,捡拾起小鸟的模样又分外的善良天真,还真分不清她到底是何种性情的女子。
紫宸宫的大殿上,一个身穿明黄色龙袍的男人翘着二郎腿斜靠在龙椅上,一双狭长而上挑的凤眼带着放荡不羁的邪魅和一丝阴冷,浓黑斜挑着的剑眉,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看着分明在笑,却也显出几分讥诮的弧度,脸如雕刻一般,却是个俊美的男子。
坐在他下面的是一个不逊于他俊美的男子,只是比方才的那个男子更为英武一些,一双黑眸犹若暗夜中的寒星一般,手中的一柄玉扇轻轻的摇曳着。
“皇帝叔父,听闻你已经几个月都躲在潘妃的宫中,那些嫔妃像久旱逢甘霖般的只等着雨露,你倒好,天天不是躲在这儿不出去,就是去到潘妃的宫中。”元子攸的眉眼一挑,带着戏谑的表情笑吟吟的看着元诩,“皇叔,你不会是有什么隐疾吧?这不算什么,有病得早治。”
“滚,劳资厉害的很,日御九女都不成问题,只是我不喜欢那些庸脂俗粉,潘妃到是颇和朕意。”元诩抄起手中的奏折就向元子攸的身上丢了过去,充满磁性的声音却吼着粗俗的言语。
元子攸在折子打到之前一个旋转起身,接住了竹简,扇子一收,打开奏折少了一眼又合上,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走到了御案前,把竹简放到了御案之上,“那皇叔也要召幸其他嫔妃,你看这奏折上都劝皇叔莫要为国事废寝忘食,绵延子嗣也是皇家的头等大事。”
元诩半眯着眼睛看了看元子攸,看他那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就手痒痒,不自觉的搓了搓手,说道,“你懂什么,人要专情,一生一世一双人才是真想要的,更何况那些女人的身后都有各自的势力在,劳资看到他们就闹心。”元诩重重的说道。
“皇叔后宫佳丽三千,哪一个不是花容月貌,要是被他们知道皇叔如此看待他们,他们还不得伤心死。”元子攸看着元诩不停的搓手就知道他身体里的暴虐正在蠢蠢欲动,识趣的后退了几步,嘴上还不忘调侃。
元诩手上的动作加快,似笑非笑的看着元子攸,说道,“元子攸,你是不是还没有尝过女人的滋味,朕从后宫给你挑几个长得过得去的送给你怎么样?后宫的女人朕都没有用过,哈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