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暮挟着梨花香,默言无语穿过密林,返回他父王的营寨,劫了一匹马儿,将梨花香径直抛上马背。
“沿着这条小路,翻过前面几座山头,就是中原地界。”
千山暮话音方落,只见十数名侍卫手持弯刀拦截而来,领头的那名侍卫朗声道,“大王有令,任何人不能带走此女。”
“父王那儿我自会交待。谁要胆敢阻拦,就别怪我手下无情!”千山暮威仪赫赫,如山般护在马后,一边说着,只把手在马臀后一击,那马儿一声嘶鸣,载着梨花香如脱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众侍卫退立皆不敢追。
只听风声呼啸中传来梨花香的呼喊,“我的两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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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怎么办?我万万不能丢下孩子们独自偷生。翻过了一个山头,梨花香正要掉转马头,忽闻身后一阵急促的马踏声,回首一望,惨淡的月光下,却是千山暮伴着两个孩子风神奕奕地驾马追来。
“娘!”风中送来女儿风妩思急切的呼唤。
梨花香急忙将马勒住,几欲喜极而泣。
千山暮在梨花香旁边勒住马,将怀里的两个孩子逐一递给她。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梨花香在马上欠身接过两个孩子,置于自己身前。
“以后切莫再贪图这些虚无的富贵荣华,白白赔了性命也是自找的。”千山暮表情淡漠的道。
“我想公子误会了。”梨花香强忍住眼底的泪水,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接触到千山暮那戏谑又仿佛洞悉一切的星眸,再加上寒冷,她身子微微颤了一下,终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千山暮把自己肩上的黑色披风解下来,将着在手中一抖,那披风在空中展开,像一只巨型黑蝶慢慢飘落梨花香肩背。
梨花香心头一热,又欲道谢。
“我就不送你们了。”千山暮淡漠地说着,已掉转马头绝尘离去。
这是她第二次遇见他,仿佛是偶然,却又感觉那样自然和熟悉。系上黑色披风,闻着披风上他留下的淡淡味道,似曾熟悉,却又无从想起。回望那一地尘埃,无端想起这些天的遭遇,梨花香珠泪滚滚而下。
“娘,你怎么哭了?”风妩思回头天真地昂望着娘亲。
“没,没,是风吹到眼睛酸的。”梨花香掩饰地抹去两颊的泪水。
“娘,锦叔叔到哪儿去了?”风妩思信以为真,又问。
梨花香失神地摇摇头,“不知道,大概是,办事去了。”
“娘,刚才那位叔叔是谁呀?”
梨花香还是摇头,他是谁?她也想知道。她只知道,他似乎是那个番王的儿子,他是一位王子,其他的,她什么都不知道。
“他长得真好看!”
嗯,这倒是真的。连小孩子都觉得他好看。
“而且,他功夫好好哦。”风妩思继续天真烂漫的道。
沈莹莹夹在她们之间咿咿呀呀。
“我们回家吧。”梨花香哪有心情跟女儿唠嗑,拢了拢披风,将两个孩子夹紧在胸前,驾马离去。
*
乘着月光,马不停蹄半夜颠簸,在太阳爬上树梢的时候,梨花香和孩子们终于返回到她们之前生活的交州城。两个孩子紧窝在胸前还熟睡不醒。
梨花香带着两个孩子来到了阳光山庄。
冷秋桐果然已在这儿,她正在洒扫卫生,看见梨花香母女仨人,她立即扔下手中的扫把,从接待厅里飞奔而出,“你带孩子们跑哪儿去了,这两天让我好找。”
“秋桐,能不能在你们这儿借个地方,让马儿吃些水草。”梨花香神色木然地答非所问。
“当然可以啊,那边就是马厩,你知道的。”冷秋桐看着梨花香那奇怪的穿扮,还有那极度疲惫而沮丧忧伤的脸,甚觉诧异,“不过,你怎么披着男人的披风?还有,你哪儿弄来的这匹马?不像是我们中原养的纯种马。”
梨花香将两个孩子默默递给冷秋桐,然后,翻身落马,把孩子和马儿都安顿好之后,又换上了冷秋桐备放在这儿一套衣裳,这才将这几天遭遇的一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冷秋桐。
果不出她所料,梨花香真被那臭小子给骗了,听罢,冷秋桐简直气不打一处出。气归气,冷秋桐也知道,这个打击对梨花香来说是致命的。
“吃这个吧!”冷秋桐从自己袖兜里掏出一粒救命丹丸塞入梨花香嘴里,“打起精神来,把那畜牲找出来!”
“他说带我们回他老家完婚的。”事到如今,梨花香还不肯相信锦太郎把她给耍了。
“骗子!是不是骗子?这个遭天谴的畜牲!我的天啊!我的天啊!骗哪个女人不好?骗你这种相公死掉了,带着两个孩子的女人!这畜牲真是应该下地狱!”冷秋桐激愤难忍,真恨不得立即抓到锦太郎那畜牲,把他撕个粉碎而后快。
“他说他要与我白首偕老的,对心上人本来就可以这样的吗?”梨花香神色木然,锯痛使她忘记了流泪。
“心上人?什么心上人?什么白首偕老?统统是胡扯!相信那畜牲的话,你可真是糊涂啊!”
“他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啊?要不然就是中途发生了什么意外?他不可能是有意的吧?”梨花香木然呢喃,在她的眼睛里,这世界就没有坏人。
“你是不是想气死我?不是故意的,难不成,这一切都是偶然的吗?你呀你,人家把你卖了,你还在帮人家数银子!要不是得贵人相救,你如今连命都没有了,你还在替那个畜牲说话?”如果可以,冷秋桐真想给梨花香两个耳光,让她清醒清醒。
“作为一个人,他怎么可以这样?他怎么能这么做?他怎么下得了手?”
“正因为是人,才会耍人的。你见过禽兽耍人的吗?再说了,你还容易相信人。打起精神来吧,就当踩到****了,重新振作起来。”冷秋桐对梨花香无言透顶,说完,便从梨花香身旁站起来,往门外透气。
这时一个老乞丐托着个破碗走过来,“行行好吧。”
“没有!啥都没有!你没看到她心情不好吗?”冷秋桐把气都撒在老乞丐身上。
“给你。”这时,梨花香过来了,把她身上唯一的一粒碎银子丢在了老乞丐碗里。
“多谢姑娘!好人会有好报的。”得了银子,老乞丐喜不自禁的离去。
“你,你疯了吗?”冷秋桐转过身来,两眼瞪着梨花香,“你还有闲功夫管路边的乞丐吗?”
“他也很可怜。”梨花香头低低的。
“你去问问别人,到底是那个乞丐可怜,还是你更可怜?”
“那也是。”被锦太郎耍弄,梨花香心痛之极,亦自觉惭愧和理亏。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爱管闲事?”冷秋桐恼怒地瞥一眼梨花香,无奈地叹口气,“能拿你怎么办?这就是你。”
梨花香头低低的,突然想起了什么,打了一个激灵,“秋桐,你能帮我看一会儿孩子吗?我去去就回。”
“呵,你要去抓那个畜牲吗?”
随着冷秋桐话音落地,梨花香的身影已飙出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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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气跑回福禄阁,见了阑姐,梨花香急道,“阑姐。”
“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不干了吗?”阑姐诧异地打量着脸色憔悴的梨花香。
“你见到锦公子了吗?”梨花香见平日里锦太郎跟阑姐走得最近,料想她该知道锦太郎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