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莜没有什么东西好收拾的,那边的人也不允许江水莜私自带过去任何物品。
“他们的人到哪里了?”江水莜站在门口,一改往日安静内敛的气质,带着几分冷漠和疏远对着她身后的江佰参问道。
江佰参有些诧异,又很赞许地点了点头:“就快了。”
的确,江水莜做了这一切都是为了顶替江玉音,但如今他觉得江水莜是有这个潜质的。江玉音以前并不受到真理教的重视,因此那边的人对她也了解不多。江水莜吃准了这一点,对于真理教来说,哪个在燕南的影响力大,哪个就是他们要的人。
现在来看,江水莜的影响力无疑胜于江玉音,尽管普通人不知道江水莜是谁,可她是唯一一个能牵扯三大家经脉的人。
如果眼前的女人没有欺骗江玉衡,江佰参对她的印象可能会更好一些。
有佣人过来,说别墅外面有整整一排车子停靠。
江佰参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准备迎接上前,在路过江水莜身边的时候深吸了口气:“我会尽全力帮你,你也要记得你是为了谁才走到这一步的。有缘再见吧。”
“我永远也没机会见到江玉衡了,对吧?”江水莜忽然茫然地出声,望着天空合上了眼睛。
江佰参拍拍江水莜的肩膀,拿出钱包将一张泛黄的照片递给她:“这也是为了他好。”
那是张江玉衡少年时候的照片,照片上的他笑得坏坏的,又很天真,让人打心底里觉得欢喜。
江佰参突然不知道自己做得到底对不对。江水莜第一个找上的就是他,不难看出她是希望好歹对真理教还算了解的自己能给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可江佰参无法让自己的儿子受到一丁点威胁,只能让江水莜按照她以前的计划进行下去,说众所周知的江玉音是替身,真正的继承人是暗地里运筹帷幄的江水莜。
江水莜睁开眼,将头发梳起,往常总盛着盈盈笑意的眸子一点点变得清冷。她将照片拿到手中,看了一眼后塞进了自己贴身的内衣里:“我走了。”
总而言之,她也算是达到了之前的目的。不算亏,对吧?
希望江玉衡这次不要喝醉酒后再被另一个贱人莫名其妙地骗上床,不过这男人只和她相处了几个月而已,感情也深不到哪里去的。江玉音他都能放下,更何况她呢?
江佰参最后看着江水莜走上黑色的轿车,去一个她根本不熟悉地方做一个被视为肉中钉的继承人做那些只要暴露就会立刻被灭口的事情。
然而他不知道自己会后悔,而且就是在当天,看到江玉衡差强人意地和他一边笑一边说今天可真是漫长一天的时候,江佰参就后悔了。
这个冷静成熟甚至沧桑的男人,可不是以前的江玉衡。
江玉音出了这么大事,引起的波澜自然也不小。有些人会觉得江家已经没有了靠山想着趁虚而入,有些人则怀疑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要不要取了江玉音的人头卖给仇家。
这一次甚至有些祁修人线下的人都开始蠢蠢欲动。倒不是祁修人不想管,而是他根本无暇顾及。
子桑想要把戒指给祁修人的当天晚上,也就是江玉音出事的那天,祁小芩也被送进了医院。
据说是在拿东西的时候不小心从轮椅上摔了下去,大人倒是没受伤,只是肚子里的孩子……
几个人在医院的走廊坐了一夜,直到医生出来。
西子兰没有去听医生怎么说,而是跟着祁小芩去了病房。子桑坐在纪梵身边,看着他像个受惊的小鹿一般,却强撑着。
祁扶成在看到医生摇头的时候就转过身懒得再听他说什么。
认认真真听完注意事项的祁修人和子桑招了下手,子桑便起身跟上男人。
“孩子没保住,是吧?”子桑望着正在办琐碎手续的祁修人,轻声问道。
祁修人第一次露出了无所适从的表情:“医生说,小芩的身体本来也没法支撑下去了。”
子桑拉住了男人的手臂,却一时语塞:“……我还是第一次觉得人命那么宝贵。”
“纪梵呢,他怎么样?”祁修人将子桑散下的刘海拢好,抹了下她的脸颊,“你不去看看他吗?”
子桑低着头,稍微小声地说了句:“我觉得你更需要我。”
祁修人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容易被这女人感动了,窝心地笑了笑:“还好你在这里。”
在子桑的额头上轻吻了下,祁修人就拉着女人的手朝病房走去。
纪梵的状况果然很不好,但总算是比以前要镇定许多,这个时候已经去陪着祁小芩了。
子桑总觉得所有人都变了太多。
看纪梵现在的模样,谁能想到他就是大名鼎鼎的艺术家FJ呢?
摸了摸口袋里的戒指,子桑不由得叹气。幸好她和祁修人是来日方长,幸好她不用理解纪梵的心情。
一直到当天晚上,祁修人才听说了江玉音的事情。他还是比较相信江玉衡能把江玉音保护好的,让他没想到的是江水莜竟然会顶替上去。祁修人可不会相信江佰参说得那一套,毕竟他很久以前就与江玉音相识,如果江玉音是假的优金,祁修人就不可能会救她一命了。
子桑看了一圈关于江玉衡的新闻摇了摇头:“没想到只是一夜时间,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
“江水莜这个人也蛮让我惊讶的,她还真敢啊。”祁修人拿着一堆档案一边走着一边翻看,“她大概是不知道那边到底怎么回事才会这样干的吧。”
子桑摸了摸脸,从祁修人手中接过了江水莜的搜查资料:“这可是必死之局吧,就凭她一丁点功夫也没有,我猜她活不过一个月。”
就连江佰参也不清楚这其中的危险性,不过子桑很清楚,因为她曾经和真理教的人交手过还差点栽在人家手里。江水莜就算再有心机,在那群人眼里也只不过是跳蚤演戏而已。
祁修人在确认这件事不太会影响到自己之后,把司戈送来的其他档案都扔进了垃圾桶:“没时间理会这些人。”
正说着,陈宝生敲敲门站在了书房外面:“老师,宫医生回去了。”
子桑担忧地挑眉:“宫旸书回去了?他不用照顾小芩了吗?”
祁修人先是回了句“知道了。”,然后坐到子桑身边:“小芩的近况已经不经常用医生看着了,只要一周去看两三次就行。”
“我以前习惯了挥霍生命,现在想想可真讽刺。”子桑站起身,来到窗户前面,外面的院子里明正在和刚刚走出去的陈宝生打招呼。
祁修人则是看着站在窗边的子桑开始晃神:“我们也没那么无所不能,对吧?”
或许这才是生活吧,虽然不刺激,还有一大堆糟心的事情。
啊……今天真的不太是给戒指的好时候,她还是择个日子好了。
子桑正想着,手机上突然跳出一条短信——
“今晚九点,麦麦炸鸡店见,不要告诉其他人尤其是祁修人,不来你会后悔的。”
看到前半句话子桑还以为是垃圾短信之类的,可发信人点名了祁修人的名字,那就不得不重视了。
子桑快速思索了一下,觉得自己应该没有会这样做的朋友。不对,东十八可能会和她开玩笑,但也不应该挑这个时候。
祁修人在子桑看手机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回过神:“对了,今晚我要去接小芩回家,那两个孩子就拜托你照顾了。”
“哦。”子桑应了声,犹豫几秒还是没和祁修人说。
今天是周五,炸鸡店晚上应该会有不少人,选了这么个人口聚集的地方,说明对方害怕她。那子桑就更没什么可怕的了,更何况,她有点好奇。
祁修人离开后,子桑指导了下陈宝生,然后在八点钟把明宝贝赶上床留陈宝生守门就离开了别墅。
为了轻便一些,子桑借了祁修人的机车,开车去那种小店麻烦得很。
九点过一点,子桑抵达了炸鸡店门口。她先是将机车横着停在门口,在检查后门没开之后悠闲地走了进去。
来这种简陋的地方,应该不是什么有钱人,子桑回忆了许久也没想起她和哪个穷人有过矛盾,不过有钱人被她搞成穷光蛋的倒是不少。
在子桑刚刚进门,她的手机就又来了一条短信:“最靠里面的卡座。”
子桑抬头,果然看到一个穿着连帽衫的人低头靠着墙坐在角落,因为帽子很大的缘故所以看不到脸。
是警察吗?许多警察都习惯这种两面靠墙的坐法,因为视野很好,车晋夫每次和她出去吃饭都这样。
连帽衫略瘦小,看样子不是女人就是少年。子桑走过去后,双手插在口袋里紧靠着这人坐下:“敢找我,说明你胆子不小啊。”
“彼此彼此,你按照我说的只身过来,胆子也不小。”
女人的声音,而且很熟悉。在反应过来这个人是谁之后,子桑诧异地皱起眉来:“江水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