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梵早已经习惯了子桑对他的态度,抱着膝盖在旁边继续画画。
子桑的肚子咕噜叫了两声,即便如此,她却没什么胃口:“烂想法。”
“你有什么打算吗?”纪梵描绘着阴影,用手指涂抹着铅的颜色,“毕竟你不可能一直待在我这里,当初我们可是说好的,除乙方怀有房主后代的情况外,你不允许在我的房子以及房子周边五公里内待产。”
“你不就是觉得送我去医院太麻烦吗。”子桑拍了下纪梵的后脑勺,将杯子放在茶几上,“放心吧,我不会在这里待那么久的,等祁修人犯完病我就会去找他谈的。”
纪梵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然后将自己画的图递给了子桑。那是一个小婴儿的脸,很是漂亮可爱,灵动的眼睛好像在用奶音叫嚷着“妈妈”。
子桑接过来,忍不住笑了:“你觉得我会怀个女儿?”
纪梵皱着眉摊了摊手:“我是在给你看我和小芩会生出怎样的孩子,不过鉴于小芩和祁先生是兄妹,所以你的孩子大概也差不多长这样。”
子桑把画纸卷成筒子不疼不痒地捶了纪梵一下,然后坐了起来:“我得去睡了,最近都好累。”
纪梵就坐在沙发边,一直目送着子桑进卧室,听到关灯的声音才起来收拾桌子。
处于孕期的女人会有很多征状,比如嗜睡比如贪食,或者没有胃口消化不良,身体不好的人会孕吐或腹痛。
子桑一进入第三个月,就开始了比较严重的嗜睡,而且开始显怀。相对于其他孕妇这是比较早的,于是纪梵有些担心子桑肚子里会不会有个巨型胎儿。
毕竟像子桑这样的女超人,大概什么都能生得出来吧。
这时候子桑已经让祁修人冷静了整整一星期,伴随着怀孕的不适和带来的轻度抑郁,她真的开始考虑要不要去跳个楼。
纪梵支起画架,开始临摹子桑生气的样子:“要不然就别等他来找你了,我从我的顾客里选个购买力最高的和你结婚吧。”
子桑摸着自己的肚子真想赌气一辈子也不去理会祁修人,但很明显不太可能。她可不会让这样不明不白的误会离间他们两个。
一想到这个,子桑就觉得祁修人是不是脑残。她被栽赃地这么明显,他竟然连一句话都不听?!
子桑忿忿地扔了她怀里的粉色布偶,然后去阳台上看风景去了。
纪梵像一只狗狗一样,一直看着子桑坐在竹椅里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睡着之后,偷偷地拿起了客厅的座机听筒,拨下他记在画纸上的号码。
“喂?是祁式公司吗?”纪梵压低了声音问道,“能不能帮我连一下祁修人董事长的电话?就说子桑小姐小产了。”
说完,纪梵把手机放在胸口和自己心里的诚实自我默哀。
祁修人其实一直都没有去公司,谁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干什么。巧合的是,祁亚伯这几天也都不见人影,不过他是有消息的,据说是被警察局请去喝茶了。
于是全部的事情都积在了祁扶成身上,虽说以前也都是他在干活,不过至少还会有祁亚伯帮忙,祁老太拿主意。这几天祁老太近乎处于昏迷状态,醒来就要见祁修人,他都懒得管。
终于忍无可忍的祁扶成便请了自己的秘书强制性堵了祁修人的家门口才把他揪到公司。
公司里的人对于祁老太将祁修人定为代理董事长的这一决策早就传出去一大堆流言蜚语。股东们更是一直在质疑这个决定,与其让祁修人来当,还不如推举祁扶成,或是从他们这些人里选出一个,比如自己。
当然,估计所有人抱的都是最后一种想法。
“你占领祁家的宏图大业呢?”祁扶成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催促秘书把合同给他带过来。
祁修人坐在车子里,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揉了揉额头:“你管这个干什么?”
祁扶成摆弄着自己的笔筒冷哼:“你可不要被一个女人搞得失了本心啊。”
“本心?大哥啊,你应该知道我没有心。”祁修人说完,就切掉祁扶成的电话,和司戈聊起来。
祁扶成满意地点了点头,轻声喃喃:“那就好。”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子桑让祁修人更像是一个商人了。虽说他会更加棘手,但说到底祁修人是他的兄弟,只要不是祁亚伯管事他就不会过于不爽。
下一刻,祁扶成拿起自己的内线电话:“通知各股东,二十分钟后立刻召开董事会,没有按时参加的取消理事资格。是代理董事长的命令。”
接下来,祁扶成就拿着资料悠闲地在会议室等着看好戏了。
祁修人走到公司门口的时候,突然觉得阳光莫名刺眼,他以前都是从停车场的直梯进去,只有寥寥几次从正门进去。现在想一想,竟觉得有些不一样了。
祁修人走进去的时候,前台小姐都没有认出来,就连保安都去拦着。但在看清祁修人的脸时,都不约而同张大了嘴站在原地。
“喔,这个表情真是百看不厌。”祁修人反嘲般摇了摇头,随手点了一个接待小姐,“你,去叫总裁准备召开董事会。”
“祁、祁少爷——”招待小姐仿佛要噎到似得,瞪着眼睛不知道说什么好。
祁修人轻拍了下招待小姐的脸颊,然后骤然厉目:“没听到吗。”
招待小姐这才如梦初醒一般,吞了吞口水:“听、听到了!总裁先生已经在二十分钟之前召开了!”
“很好。”祁修人点了点头,无视掉周围人的目光继续向前走。
这时候,一个皮球滚到了他的脚边。
祁修人抬头,发现一个眼熟的孩子站在不远处,见到他怕生地缩了回去。柜台后面的接待小姐立刻慌张地跑出来道歉:“对不起董事长!小孩调皮所以就……”
祁修人弯腰,拍了拍男孩的头,微笑着却语气冷淡:“不可以不停妈妈的话哦,不然会给人带来困扰的,就像现在,我不得不把你的妈妈辞退,这都是你的错。”
值班的经理见状也走了出来连忙鞠躬:“很抱歉,小孩子调皮,您就不要和他生气了。”
“我没有和孩子生气。”祁修人点了下男孩的鼻子摇摇头,“之前,我和你说过公司大堂绝对不能带来家属,而且也叮嘱过你没有二次。可是你现在又犯了,我必须把你辞退。”
说罢,祁修人就想转身离开。可那小孩却鼓起勇气拉住了祁修人的衣角:“对不起,是我错了。妈妈很辛苦,请你不要辞退她。”
祁修人盯了男孩一会儿:“你的妈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然后,祁修人拽了下自己的衣服,抖掉男孩的手:“从今天开始,整个公司由我管理,也许你们会认为祁扶成已经很严厉了,但我绝不会像他那样对你们这么好。如果再出现这样的问题,我不光会炒掉出问题的人,还会让管理者降职补上空缺,然后我会再指定新的经理过来,听明白了吗。”
“诶呦,火气这么大啊?”祁修人的话音刚落,祁扶成就走了出来,“心情不好,就在其他员工面前作威作福吗?”
“你也是我的员工。”祁修人冷哼了一下,挥手示意周围的人散开。
祁扶成眯起眼睛,和他使个眼神:“你也只是个代理的,不要第一次开董事会就迟到。”
祁修人径直走向楼梯顺便说了一句:“我要拿一些资料,你去让他们好好等着。”
对于故意找人撒气的祁修人,祁扶成倒觉得也没什么,祁修人之前的形象太过温柔软弱,能够立威的最快方式就是打压原来公司的理事者,也就是他。
股东们已经全都等得不耐烦了,急急忙忙地让他们赶过来,就是要等一个占着董事长名头的毛头小子?!
几乎每个人都在思考怎么刁难祁修人的时候,祁修人终于推开了门,身后还跟着司戈。
所有人的焦点,一下子就都集中在了祁修人的腿上。想比之下,作为燕南最大商人的司戈站在祁修人身后拿文件似乎都变得不是那么奇怪了。
“开始吧。”祁修人抬手示意,然后接过司戈递来的文件,“最近公司的利润率下降了百分之五,订单量下降了百分之三十,足足一年没有新企划,新广告也已经筹备了三个月……”
一个用拳头砸桌子的声音打断了祁修人接下来的质问:“你、你怎么——”
祁修人冷冷将视线打在那个说话的股东脸上:“我在说话,不要打断。”
祁扶成拿着自己的签字笔在本子上乱划,然后也看了看那个股东。
“难道你都不想解释一下这、这……”那个股东说道一半就有些词穷。奇怪的事情太多了,他都不知道该先问哪个好。
祁修人咬了下自己的唇摊手:“你们不就是想问为什么我能站起来为什么我的助手是这小子之类的问题?这些乱七八糟的原因就是你敢打断我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