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祁老太再叫别人,祁修人就自己推门进了卧室。
祁老太看到他进来,也没阻拦,却也不敢去看他。她有时候觉得,这个世界亏欠祁修人的太多。
但她看祁修人的表情,还怕他对子桑执迷不悟:“修人,如果你不同意离婚。我就不会对你进行正式委任代理董事长的职务,你也将会失去祁家的继承权。”
“您不用劝我了。”祁修人唇角勾了勾,脸上的微笑好似阳春三月的清风,“我同意离婚。”
子桑眉头一挑心突然紧了一下:“祁修人你说什么呢?”
“那就好!”祁老太沉沉地说了一声,然后心口又开始发闷起来,她不得不缓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我其实已经拟定了关于你作为代理董事长的文件,在我可以打理公司事务之前,就算是我都没有权力罢免,你就放心好了。”
祁老太这样做,本是为了保证祁修人在祁家的地位,她这次生病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如果她一离开,祁修人说不定立刻就会失去他现在仅有的一切。
然而祁修人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笑了两声点点头,做出一副突然想到什么的表情:“啊,对了奶奶,你这一病一定腿脚不便。这轮椅就留给你好了。”
然后,祁修人在祁老太疑惑的目光下,撑着轮椅站起来,和子桑眨了下眼睛就转身离开。
“等等!”子桑踢了下挡住路中间的轮椅,紧忙上前拉住了祁修人,“你刚刚在说什么鬼话!”
“修人、修人……”祁老太双目瞪得老大,伸着手一下子哽住。
祁修人站在门口,吓得来送药的小女佣一下子摔了手里的托盘:“二、二少爷——!?”
祁修人指了指卧室说道:“老太太快不行了,你去把医生叫过来。”
然而女佣还是那副惊愕的模样,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祁修人骤然厉目呵斥:“让你去找医生,没听到吗!”
“哦,哦哦。”小女佣这才反应过来祁老太危险,连忙跑到楼下大叫着医生。
祁扶成在楼下,听到声音猛地抬头,见祁修人走下来只是惊讶了一下,然后脸上就愁云满布:“没找到你这么早就得到你想要的了。”
祁修人穿上自己的外套,目如陈潭:“有失有得。”
“祁修人,你给我站住!”子桑见医生进去照顾祁老太才敢出来,一出来立马就三跳两蹦地下了楼梯到祁修人面前,“到底怎么回事你解释清楚!”
祁修人静静看着子桑,突然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诶,我好像有东西忘记给你了,但我觉得你自己心里明白。”
祁扶成看不过去,往后拉了一下子桑:“你别再问他了。”
子桑甩开祁扶成的手怒斥:“凭什么!这是你们的什么诡计吗?”
祁扶成拿起茶几上的一个牛皮信封,递给了子桑。
这时候,闻声的祁亚伯也从客房赶了出来,正要去看老太太,但在看见客厅的祁修人时就一下子愣住。
“哦,我还忘了个事情。”祁修人看到祁亚伯抱歉一笑,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拨通车晋夫的号码,“车警官啊,我要报一起刑事案件,说起来真是好险呢,差一点就过追诉期了。”
说完,祁修人和祁亚伯眨了下眼睛就推开门扬长而去。
子桑刚刚拿出来鉴定书,还没来得及看,连忙追着祁修人跑出去。只是跑到一半,她肚子里的孩子似乎就抗议了起来,让子桑不得不停住。
祁修人看到了,但他没有停下。
子桑拿起那张鉴定书,却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怀得又不是祁扶成的孩子,不匹配难道不是正常的吗?他到底在发什么疯!
祁扶成走了出来,和院子里的一个佣人招手:“你去叫司机,把二少奶奶送回去。”
“我不明白,这个到底说明什么了。”子桑强忍着镇痛拉住了祁扶成的手臂咬牙说道。
祁扶成抬手指了下两个对应的基因链:“我和祁修人是兄弟,你肚子里孩子的基因和我至少会有一些是匹配的,或者相似。这里,一条都没有。”
子桑攥着这张薄薄的纸,目光灼热得快要将它穿透:“我、这一定是搞错了!我不可能做对不起修人的事情!”
祁扶成拍了下子桑的背,却默默无语。
他从一开始就没相信过子桑,如今她真的让祁修人失望,那他就更没必要对她友善了。
子桑不平,从佣人手里抢过钥匙就开车追了出去。
在她眼里,祁修人一定是吃错了药才会这样。好,她是知道祁修人天性多疑,可祁修人不会无理取闹,只凭这么一张充满不定因素的纸,根本没理由去怀疑她出轨!
她天天都和祁修人待在一起,除了他还能去怀谁的孩子?!
赶回家的时候,子桑打开车窗想要进行指纹核验,却发现她的指纹竟不被通过了。
“该死!”子桑低声骂了句,再给祁修人打电话他也不接。
还真是干脆啊,早上对她甜言蜜语现在说分开就分开?!
更让子桑生气的是,祁修人真的是对她一丁点信任都没有,他甚至都不想和她对质。
然而祁修人呢,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在客厅里站了很久。他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是下意识地不想让子桑看到他现在的样子。
祁修人觉得自己败得太彻底,完完全全地。子桑到最后还是选择了别人,所以把她留在身边也只剩互相受伤而已。
他现在的思绪,实在是太乱了。
子桑自有地方去,她回不了祁修人的别墅就开车来到了纪梵家。
在这边住了这么多年,现在这倒像是她的娘家了。
子桑觉得出这些事肯定是有原因的,或许是有人要害她。但知道真相又有这个能力的只有祁扶成和祁小芩,他们两个没有理由这样做。
或许是江玉音?她从什么乱七八糟的渠道得到了这消息专门来害她?
她有理由,可她是怎么知道的?
子桑想了老半天,纪梵才慢悠悠地打开门,让她进来之前还丢给她一瓶消毒水。
子桑乖乖消了毒,这才无力地走进客厅,一屁股坐到白色的羊毛地毯上。
纪梵垂手站在子桑身边,静静看着她疲惫的脸:“有人要暗杀你你才躲到我这里来的吗?”
“我累了,我先去房间了。”子桑揉了下眉心,扶着东西想起来,却觉得浑身乏力。
纪梵撑了她一下,然后将子桑按在了地毯上:“你还没这么虚弱过。”
子桑摸了下自己的额头,发现竟然都是冷汗:“我是有些不舒服,我怀孕了,刚刚太累了。”
纪梵眨眨眼:“怀孕?还有多久临产,我可不要照顾刚出生的小孩子。”
“用不上你。”子桑没好气地甩了一句,按着额头靠在沙发上。
纪梵犹豫地拍了下子桑的肩膀:“所以,孩子的父亲呢?”
子桑一想到祁修人就愈加头疼:“别提他了。”
“尽管我不太想问但为了你尽早离开可以和我商量一下。”纪梵说着就坐到子桑旁边,和她一起倚着沙发,“你也知道我现在是有女朋友的人了,你和我住在一起很不方便。”
子桑对于纪梵不合时宜的炫耀,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懒得用:“你以为我想说?”
纪梵皱眉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拍手:“你要我给你沏杯热可可吗?”
子桑撑着额头爬上了沙发,浑身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不一会儿,纪梵就端着他洒了肉桂的可可走到子桑面前:“你不要在这里睡,会着凉。生病之后还要把你隔离,我会很麻烦。”
子桑扯下盖在沙发背的毯子裹住自己:“可可给我!”
纪梵听了就像个小媳妇一般将马克杯递过去,还拿了靠垫放在子桑腰后:“怀孕的人可不能这样,你有没有去做孕检啊?几个月了?胎儿的健康状态如何?我看你不大舒服的样子,最好不要流产,被血搞脏的画布很难洗,更别提石膏像……”
子桑看着纪梵的眼睛,冷得都能射出冰碴子:“闭嘴。”
纪梵摸摸嘴,坐在了子桑脚边的地毯上:“唔。”
子桑摸摸纪梵的头,然后靠近他重新趴回沙发上:“是祁修人,那家伙真是惹火我了。”
“这不是好事情吗?你以前也总说祁先生惹得你浑身火热。”纪梵顺手就拿起了小画板在上面素描。
子桑差点就将可可泼在纪梵头上:“白痴啊你,是他惹我生气的意思!”
纪梵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恩,这就很合情合理了。”
“因为一些乱七八糟估计你也没兴趣听的事情,我们去做了亲子鉴定,但我肚子里的孩子好像和他不匹配。”子桑说着,将脸埋进了抱枕里含糊不清地继续说,“我不知道哪里出问题了,总之就是他不理我了。”
“你也可以像电视剧里演得那样,站在楼顶威胁要见他,不出现就跳楼。他要是还爱你一定会飞速出现的。要是不出现……跳下去也无所谓吧,总不能让小孩子没父亲。”纪梵思考许久,说出一个他自认为还不错但糟糕透顶的建议。
子桑本想说“滚蛋”,但是想着周围只剩下纪梵这么个人能说说话,也就咬牙忍下了。当务之急,她必须要见祁修人一面好好问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