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依然是那个矮胖老头送进房间的,两个白面馒头,一只水煮鸡蛋,一碗白米稀饭,还有一条只有香蕉那么大的腌制黄瓜。
看着真是不错,叶小帅瞬间胃口大开,食欲极好,喝一口稀饭,咬一口馒头,啃一口黄瓜,真的很爽口。
矮胖老头就坐在旁边,看着叶小帅吃得津津有味,脸上笑得就像一朵花,不过,不是那种鲜艳欲滴盛开得美丽醉人的花,而是水分流失干枯得皱成一团的花。
矮胖老头张开黑洞洞的大嘴,露出一排长年烟熏的黑黄混合色的门牙,问叶小帅道:“腌黄瓜的味道不错吧?”
叶小帅这才发现矮胖老头还没有走,点点头说道:“真的不错,是你老人家自己腌制的?”
“是啊,这可是我家祖传的。”矮胖老头说得满脸骄傲。
“大爷,您老贵姓啊?我都不知道怎么称呼您。”叶小帅此时将你改成您,一方面确实认为,这位老师傅值得尊敬,另一方面想与老人家套套近乎,看看能不能从他嘴里了解一些情况。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而自己对目前的状况,一无所知,这是什么地方?这些是什么人?他们有什么目的等等。
而他们确好像对自己非常了解,至少是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至于把我找来做什么,也许只有给他们下命令的人知道。
矮胖老头听叶小帅问自己,很爽快地回答说:“我从小是孤儿,没有名字,过去人家叫我小矬子,后来叫矬子,再后来叫老矬子,在遇到现在的大恩哥后,帮我取了个名字,叫乐天一。我喜欢这个名字!我……”这个叫乐天一的老头,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似乎还想继续说下去。
叶小帅从他的话语里,没有获得他想要的信息,就立即打断乐天一的话头,问道:“乐大爷,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就叫大槐树啊!你不是坐公交车来的吗?”乐天一不解地问。
“哦,是的。大爷是本地人?”叶小帅随意地问着。
“是本地人,不过小时候一直在外流浪乞讨,长大后,做过饭店跑堂,做过厨师,但都是受人欺负,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自从遇到大恩哥之后,才过上人的日子。”乐天一的语速很快。
叶小帅好奇地问:“您很喜欢您的大恩哥,他也在这里吗?他肯定了不起!好想也能认识他。”
乐天一这次不一样,只说了一句:“他当然了不起!”就不再说话了,脸上一片肃然。
叶小帅心里一咯噔,怎么啦?难道他说的大恩哥不在了?叶小帅本来还想问点什么,也就没有再说出口了,只是默然地说了句:“对不起!大爷。”
乐天一向叶小帅投来不可思议的目光,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什么,见叶小帅已经吃好,收起碗筷就转身走出房间离开了。
吃过早饭,叶小帅就到天井里散步,感觉整个院子里静悄悄地,似乎没有多少人了,这些人到那里干什么去了?
叶小帅自觉从老乐大爷嘴里获得的信息,这些人应该不是坏人!至少不是恶人,可又为什么要弄得这样神密?哦,不是军队特情的,就是国家安全部门的,当然也可能是蝎子的人,只有他们这些人,才会搞得很神密。
叶小帅喊了一声:“金晶姐!”
金晶姑娘从房间门里,探出一个头来,不悦地问道:“什么事?”
叶小帅装出一副苦脸,幽幽地说道:“聊会天嚜,闷死了。”
金晶用眼睛挖了叶小帅一下,就不予理睬,退回房间里去。
“好!没有人理我,那我可就走了。”叶小帅故意大声说着,金晶在房间里传出声音道:“你走吧!”
叶小帅知道金晶是调侃他的话,但并不在意,说真的是我自己不想走,如果自己真的要走,这里估计没有人拦住。
想到这里,叶小帅的心头,突然灵光一闪,我为什么不跑,就是假装着跑,也必须跑一次,否则,他们会就这么凉着自己。
我就这么乖乖地跟着他们来到这里,难道他们不怀疑我是另有目的?肯定会怀疑,所以凉着我,等待着我的心气烦躁,等待着我意气消融,再与我接触,获取他们需要的东西。
如果我一跑,也许他们就认为,我已经意识到是被他们骗了,对我的防范就可能要小些吧?于是,叶小帅先就大模大样地向门口走去。
门虽是紧闭着的,但并不是很牢固,门是那种很古老的木制插销插上的,很容易打开。
这种木制门插销,是用两截被挖出两个方槽整木,叫做母栓,各压住一根同样是整木制成的插销,叫做公栓,用铁钉钉在对开的两扇门背后,公栓可以自由的推拉,我们这里把它叫做门栓。
其实这种门栓一点作用都没有,完全是防防君子,不防小人的摆设,里面的人可以拉开,外面的人,只用一根筷子大小的棍子,就可以挑开。
当然,人世间所有安防类的工具,都是防君子不防小人,更防不了恶人歹人,不说安防类的工具,就是各类禁止性法规、政令,也是如此雷同。
叶小帅的手伸向门栓,一拉却没有拉开,是不是有暗栓啊?
有的门栓上,是有暗栓的,就是在公栓与母栓咬合的位置上,也挖了一个小方槽,在母栓的上半部中间位置,纵向挖一条长槽,插上一根长条竹销,开门时,必须先拔开竹销,才能拉开门栓。
叶小帅伸出左手,在门栓上摸索着寻找暗栓,奇怪得很,却没有找到,叶小帅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细地查看着,发现这个门栓,跟其他的门栓有些不同。
特别是母栓上都有两个和铜钱一般大小东西,圆圆的半球状,上面刻有比较杂乱的纹路,这是什么东西?叶小帅看不明白,初以为只是个装饰品,现在看来可能是暗藏玄机。
叶小帅试着按按这个,按按那个,都没有丝毫反应,不行就转动试试,根本就无法转动。
叶小帅只得转过身,这一转身,坏了!早就站在他身后的金晶,本来就是看看叶小帅准备如何打开门栓,所以也就看得全神贯注,根本没有想到叶小帅这么快就放弃了,也就来不及退让,正好就这么撞了个满怀。
叶小帅是第一次碰到这软软的感觉,并没有引起什么生理反应,但金晶就不同了,她可是二十岁左右的大姑娘,反应之大就不是一丁点儿,而是满脸通红,怒目圆睁,粉拳紧握,厉声说着:“叶小帅,你没长眼睛啊?”
“对不起!金晶姐,我后面还真没有长眼睛,你什么时候来的?”叶小帅调皮地说道。
金晶撇撇嘴,说道:“你省省吧!是不是想跑啊?”“老是在屋子里呆着,你不闷啊?我就是想出去走走。”叶小帅满脸的郁闷。
金晶语调极其冷峻的说道:“你最好不要耍什么妖蛾子,现在家里只有你、我和乐大爷三个人,要弄出了什么事,等大恩哥回来,肯定饶不了你。”
“大恩哥?按乐天一话里的意思,大恩哥不是哪个了吗?怎么还能回来?”叶小帅心里想着,随口问道:“大恩哥,是谁呀?怎么乐大爷叫大恩哥,你也叫大恩哥,这不太差辈了吗?”
“该你知道的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你说什么差辈了?大恩哥比乐大爷小十几岁呢。”金晶说着,就自顾自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华志敏和刘秉中,昨天晚上整整忙了一夜,组织动员了很多力量,通过了很多途径,寻找了很大的范围,都没有发现叶小帅的踪迹。
据省军区招待所的人反映,叶小帅从省军区出来,就往长江百货大楼的方向去了,除此之外,没有得到叶小帅任何消息,叶小帅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刘秉中必须赶回南岳县,只得完全依靠华志敏,去继续寻找叶小帅,一面送华志敏回家,一面是为了能与华志敏 多点时间谈继续寻找叶小帅的事。
各种猜想,各种推测,几乎都设想到了,认为最大的可能,是被人控制了,但是,是什么人控制了叶小帅,目的又是什么,还真不好推断。
到了华志敏家门口后,刘秉中就没有跟着华志敏进屋,而是将自行车放在华志敏家的院子里,就转身离开,到附近的公交车站,搭乘通往汽车站的公交车,赶乘早班车回南岳,下午局里的一个会议必须参加。
华志敏回到家里,刘敏慧正准备出门,剧团来接她的车,马上就要到了,火车是6:58分开,现在只有四十分钟了。
还好,算是有了一丁点与刘敏慧话别的时间,两个人只是互相对视几眼,一切语言都在眼睛里,两个人都互相读得懂。
除了一个说路上注意安全,不要太省,有时间就多睡会,一个说工作不是一天做得完的,少熬点夜,少抽点烟。就没有更多的言语。
不过十分钟时间,剧团的小客车就到了生活区的大门口,刘敏慧听到几声汽车的喇叭响,说了句:“我走了”,就弯腰提起旅行箱。
华志敏一把拿过旅行箱,说了句:“我送你。”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出门,刘敏慧上了车,回头看了华志敏一眼,两个人的眼睛里都是带着笑意,眼光在空间轻轻地一碰,却是很湿润,很湿润的。
宋庆余上班一进办公室,就让方启盛通知特情处长到他的办公室来,方启盛一边答应着,一边还在为宋庆余准备茶水。
宋庆余有些恼怒,火气很盛地说:“你还磨蹭什么?是不是要我去亲自打电话啊!”
方启盛被惊得手一哆嗦,水杯就啪地一声掉到地上,开水瓶的水也因为手的抖动溅了出来,洒落在方启盛的手上、脚上,烫的方启盛直咧嘴。
但又只能忍着,却不敢喊一声痛,急忙将水瓶放下,捡起水杯,匆忙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赶紧打电话通知特情处长。
宋庆余心里有着莫名烦躁,总是想发火,总是赶紧哪里都不对劲,特别后悔的是,没有将叶小帅控制在自己的手里,这是非常严重的失误。
不!不是失误,就是严重的错误,有可能是导致全盘失败的错误,必须想办法弥补,必须想办法纠正,让它回归正常的轨道,按照自己预定的方向发展。
必须找到叶小帅,可以让他死,决不能让他失控!宋庆余下着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