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帅出了洪小莉家的门,就加快脚步往生活区外面走,“小帅子,你等等!”王根望一边喊着,一边气喘吁吁地追出来,叶小帅不得不停下脚步,回头看着王根望的样子,就只得又往回走。
王根望比较年纪大了,从楼上跑下来,又跑得急,弄得上气不接下气地,半天也说不出话来,只是一手安着叶小帅的肩膀,一手不停地摇着。
叶小帅心里着实急得不行,但又不能丢下王根望不管不顾,况且,老人家还是为了帮自己的,只得耐着性子等候着,轻轻地拍着王根望的后背说道:“干爹,莫急,莫急!我们到花坛那边坐下休息会。”
叶小帅扶着王根望来到花坛边坐下,王根望急促的心跳,也渐渐平息下来,缓缓地说:“小帅子,我和你一起去省城吧,你一个人,我实在不放心,另外,到了省城,我们如果找到张华,还是可以把画像画出来的,也有利于张华后面的工作。”
叶小帅想想,如果干爹和自己一道去省城,有好处,但坏处更大,毕竟干爹是起义反正人员的身份,弄不好还会被别有用心的加以利用,可能局面就更不好控制了。
现在这个诡异的时间段里,一切还是以稳妥为好,决不可以感情用事,掉以轻心。何况还有那些监视刘家的人,也不知道是来自哪个方面的力量,自己和刘家所面临的漩涡,稍不注意,就有可能越漩越大,最后是不得收拾,而万劫不复。
于是,委婉地说道:“干爹,您年纪大了,还是不宜于长途跋涉,要么还是回去吧,画像的事以后再说,我目前最重要的事,是安顿好张玲奶奶,其他的都只能往后推。”
王根望看出了叶小帅的意思,也听明白了叶小帅的话,就说道:“去,我还是要去的,这样,我们分开走,到时候看情况再说。”
叶小帅有点不明白了,自己把话都说得这么明白,干爹自己似乎是也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为什么还要坚持去省城呢?难道说他在哪省城里,还有什么可以借助的力量?
想到这,叶小帅就挑明了的问道:“干爹在省城还可以找谁吗?”王根望点点头,说道:“不知道有没有作用,只能去试试,不仅仅是为你和刘家,还有邢涛他们几个人。”
听王根望如此说,叶小帅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知道就是说了,也不会起到什么作用,王根望的脾气也是很执拗的,只得同意按照王根望说的分开走,尽量避免徒生枝节。
叶小帅和王根望前后脚赶到金山县汽车站,各自购买了去省城的车票,而且不是同一辆车,开车时间前后相差了二十几分钟,如果不是认识他们的人,根本看不出他们是有特殊关系的两个人。
此时的张华和程秉初,也在赶往省城的路上,他们两个人是专程到省厅去汇报工作的,昨天张华利用喝酒的机会,将一只真鸡蛋换了他那个假鸟蛋。
回到局里,张华和程秉初两个人打开一看,立时大惊失色,竟然是设置在南岳县境内的一处重要军事设施的位置图,还有一份是海军第一二四八工厂的设计图纸和数据,是关于舰艇某部位的最新科研项目,属于最高密级的保护范围。
这可非同小可,不能耽搁,程秉初立即通过保密电话向省厅做了紧急汇报。
省厅立即安排由一位副厅长带队,连夜赶往金山县,并命令程秉初严加保密,尽快安排秘密布控监视那两个人,特别是发现情报传递地点的明堂山,必须马上秘密布控到位。
省厅的人到达金山县公安局,已经是凌晨三点多,大家也顾不上休息,就立即投入工作,在听取程秉初和张华的详细情况汇报,以及已经采取的布控措施后,省厅立即全面接管过去。
进一步分析了案情,在地图上重新表明了几个布控点,确定了几个需要立即跟踪监视的人员,除已经安排的县局人员外,全部由省厅人员负责布控、跟踪、监视作业,县局其他人员就不再安排参与。
一直忙到上午九点多钟,大家才在会议室里小眯了一会,一边等候省厅的进一步指示,一边就算休息了片刻。
尔后,接到省厅电话指示,要求程秉初和张华前往省厅,当面向大军区和国家安全部门的首长汇报,这次省厅最终接受了张华的建议,此案未明朗之前,绕过省军区,因为种种迹象表明,省军区内有敌特的眼睛。
原来,决定绕过省军区的并不是省公安厅,而是国家安全部和国家国防科工委,按照正常工作程序,凡涉及到国家安全和国防军事机密的案情,省公安厅都必须向省军区通报的,而且大都可能移交给省军区特情处,由特情处主导侦破工作,省公安厅反而成为配合的角色。
说真的如果没有国家层面的指示,省公安厅还是不敢藏私的,那怕明明知道有泄密的危险,也必须做,因为程序如此,无法违背。
这次能有如此决定,完全归功于洪进宏,是他先到京城,将叶小帅反映的情况,从刘炳辉逝世前后的事件经过,到刘家被监视,叶小帅被人跟踪、追踪,以及邢桂枝被蝎子带走,却有藏于省军区废旧物资仓库等种种情况,对他的老领导,现在国家安全部的首长刘在南,细细地一五一十地述说了一遍。
恰好,就收到合安省公安厅的案情报告,所以当即决定,要求省公安厅暂时不要向合安省军区通报。
叶小帅一下汽车,就急急忙忙地往家里赶,现在已经是傍晚时分,家里人应该都在家里,二妈说要参加退伍、复员和转业军人培训班,不知道晚上回不回家,小姑总应该回来吧?
刘忆南自然是在家里,他放学后,除了与同学在省军区招待所的屋顶上玩一会飞碟外,从来不会在外面疯得太久,也许这就是出身军人家庭的缘故,时间观念特别强。
叶小帅在省军区公交车站下车,急匆匆地朝省军区大院走,到了大门口,卫兵看到叶小帅,就叫住叶小帅,告诉他的家已经搬走了,叶小帅只是笑了笑,没有显露出一丝惊慌,说道:“哥哥,我们家是什么时候搬的?”
卫兵回答说:“昨天上午省军区来人帮着搬的。”
“大约搬了多长时间,你知道吗?”叶小帅问道。
“嗯!搞了整整一天,帮忙搬家的人到晚上九点左右才离开。”
“我进去看看。”叶小帅说着就走进大院,卫兵张了张嘴,准备说什么,结果是摇了摇头,叹了一声“唉”,就没有什么话说出口。
叶小帅来到自家门口,不自觉地泪流满面,看着居住四个年头,两年又十个月的家,转眼间又没了,这里的快乐,这里的幸福,这里的亲情,这里的温暖,这里的安逸与平和,都在叶小帅的心头回味着,这里的每一件事,这里的每一个人,这里的每一张笑脸,这里每一句话语,都在叶小帅脑海中重现。
叶小帅任由泪水尽情地流淌着,让眼睛就那么被朦胧着,没有伸手擦一下,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进小院子。
只见院子里有几个工人,正在将院子内种植的瓜果蔬菜全部拔掉,将支持瓜果藤蔓生长的支架,也拆除了,散乱地堆放在地上。
叶小帅心里很惋惜,言语就有些愤怒,问那几个工人道:“这是我爹爹种的,你们为什么要弄掉?”
那几个工人一听有人问话声,就都停下手中活,抬头看着叶小帅,一个年纪大些的人反问叶小帅:“小同志,你是谁啊?这里不让进的。”
叶小帅说:“这是我的家,还有东西没有拿走呢,谁让你们进来的?”
“哦,我们是省军区安排进来做装修的。”
叶小帅没有继续搭理他们,就直接走进屋子,一看房间内比外面的院子,更是一片狼籍,就像遭遇强盗洗劫一般,惨不忍睹。
叶小帅走进自己的房间,看看自己的书籍有没有被遗落的,特别是自己装有父母遗物的小木盒子,因为不起眼,会不会被人丢弃了。
叶小帅一眼就发现自己的小木盒,果然还静静地藏在床底下,叶小帅蹲身下去,将木盒拿了出来,打开一看,还好,东西没有丢掉,这个木盒子,看着简单朴素,其实不然,它可是产于缅甸的金丝楠木雕刻而成,是一块整木从内部挖凿出来的,内置双层,上面是一个活动的隔层屉斗。
盒子的两面雕刻着鸳鸯戏水、龙凤呈祥的图案,盒子的两端雕刻的是红牡丹和富贵竹,盒盖上面雕刻着两条腾起巨龙,嬉戏着一个凸出的,如东升红日般的圆球。
这个圆球实际上是一个按钮开关,只要轻轻一按,盒盖就自动弹开,不知道的,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打开的。
盒子装的东西很简单,就是叶小帅父母的结婚证,是一张与我们读小学时的奖状差不多,只不过是上方中间的红五星,换成了一个红色的双喜字。
叶小帅鬼使神差地拿开隔层,盒子里竟然还放有一个本子,这可不是自己的东西,是谁放进去的?叶小帅百思不得其解,算了,还是先去找奶奶他们吧,这个回头有时间再看,能把本子放进自己的盒子的,肯定是家里的人。
叶小帅有到其他房间看了看,最后才到奶奶和爹爹的房间,看最后一眼,看到奶奶床头上的一副字,没有被带走,就站到空床上,将字画摘了下来。
不想字画后面的墙上竟然还有一张幅面较小的画,看着与风景区的旅游图一样,叶小帅顺手也摘了下来,将两副字画卷在一起,往腋窝里一夹,一手拿着木盒子,就走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