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下午和晚饭后,叶小帅在叶家凹马不停蹄地从王根旺家到叶兴邦家、叶和华家,以及叶姓家族的家里拜见了各个宗亲,又到黄玉新、张桂旺等家里,拜望了一遍旁亲和异姓乡亲。
直到夜里九点多,回到叶兴邦家,才和叶兴邦、夏桃红坐下来聊聊天,谈谈这几年来的学习和生活,说说家里近短时间发生的一些事,讲讲刘炳辉的不幸去世和刘家的一些遭遇,最后才将自己想带着张凯奶奶回叶家凹的想法,告诉叶兴邦和夏桃红,求教他们的指点和意见。
夏桃红听着听着,就泪流满面,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将叶小帅拥在自己的怀里,说道:“我可怜的儿子,回来吧,家里有我们呢,兴邦,你明天就和大家说一声,给小华子安排地方住。”
叶兴邦说:“我知道,不过,小华子,你奶张玲的户口怎么办呢?我们大队接收没有问题,可是省里准许她迁出吗?”
叶小帅还真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一时有些惊愕:“啊!这我还没有想到,对呀!这还是一个大问题。哦,大父,那我的户口呢?”
“你的还在家里呢,当时,我们就与刘司令员商量好的,等你十八岁以后再迁出。”
叶小帅说:“那家里这边就麻烦大父了,省城那边,我回去找人想想办法。”
天一亮,叶小帅就赶到奶奶和父母的坟头上祭拜,心里本想还到叶凹小学去看看,可时间实在是不够用,也只得作罢,等下次回来再去吧,也许那个时候邢涛师傅爹,也就回来了吧。
叶小帅现在最担心的是省城家里的情况,不知道那些监视刘家的人,会不会作出什么出格的行为,也不知道二妈今天是不是已经走了,家里是不是只有奶奶一个人在家,她一个人如何应付那些不速之客。
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做,首先要去看看张华,他昨天对那两个人的情况了解了没有,了解了多少,对调查刘爹爹被谋害,能不能起到作用?
时空总有这么一个奇怪的现象,或者说有这么一个误差,两个无话可说的人在一起,再短的时间也会显得很漫长,再短的路走起来也是那么遥远。
而两个或者更多的人,只要是心灵相通,志趣相同,再长的时间也是过得飞快,再远的路也会发出“这么快就到了”的感慨。
而对于久别重逢的亲人,对于心中有事有牵挂的人,时间就如飞梭一般,唰的就过去了,很短很短。
在叶兴邦家吃过早饭,叶小帅又去去王根旺家,和干爹干奶、邢桂贞、洪小莉等人打了招呼,邢桂贞要在这里住上几天,洪小莉要回去上班,就和叶小帅一起回金山县城。
王根旺、邢桂枝、邢桂贞,还有王志文、王小花,一起送叶小帅走出房屋前的稻场,叶小帅说:“干爹、干奶、姨奶,你们都回去吧,我走了,过几天再回来就不走了。”
王根旺说:“我送送你吧,还有些话和你说说。”邢桂枝也坚持要送,王根旺附在邢桂枝耳边轻声说:“你就不要送了,二姨她身体不好,你去她也要去,我是有事要告诉小华子的。”
邢桂枝就没有再坚持,只是和邢桂贞、王志文、王小花四个人,将叶小帅送到叶兴邦家门口就停住了。
叶兴邦、夏桃红和叶和华都站在叶兴邦的家门口,等着叶小帅他们过来,夏桃红拉着叶小帅的手说道:“回来时间这么短,我们娘俩的话还没有说够呢。”
叶小帅说:“我让大妈操心了,你和大父都要注意身体,别太累了。”
叶兴邦、叶和华也加入了送行的队伍,和王根旺一道,一直把叶小帅送到光明大队的公路上,夏桃红就这么一路拉着叶小帅的手不放,王根旺想和叶小帅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在等候客车的空挡,王根旺说:“小帅子,要不要上茅厕?”
叶小帅知道干爹有什么话要和自己说,就立刻点点头,说道:“嗯,是要上,不然等会坐上车,就不方便了。”
叶和华在旁边说:“我也要去。”
叶兴邦拉了拉叶和华,低声说道:“他肯定有话要与小华子说,不要去搅和。”
叶和华睁着一双茫然的眼睛,很是不解,有什么话不能当着人面前说?就是不能,也应该在家里的时候说呀,为什么非要选这个时候。心里不明白就越好奇,叶和华没有听从叶兴邦的提醒,在王根旺和叶小帅走后,也就跟了过去。
王根旺和叶小帅走进光明小学的厕所里,正好是学校上课时间,厕所里没有其他人。
王根旺就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叶小帅说:“这是蝎子他们组织的情况,我已经将他们成员的结构画了一个图,有些我认识的人,我也画了肖像,也许对你寻找谋害刘炳辉的凶手有帮助。”
叶小帅一边说着:“谢谢干爹。”一边准备就打开看看,
王根旺立即阻止道:“回去再看吧。”
叶小帅想想又说道:“干爹,前天我动身来金山的早上,有四个人一直跟踪我,而后还超我的前面到达金山县,你说他们有什么目的?”
“你把到金山县的那个人的相貌和我说说。”王根旺说道。
叶小帅就将那个高个子的相貌特征粗略地描述了一下,王根旺在头脑中细细搜索了一遍,不确定地说:“这个人好像我见过,这样我和你一起去金山,找到张华,我把那个人画出来。”
厕所外的叶和华听了,一下子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想不到小华子竟然经历了如此惊险,心里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将小华子弄回来,不然搞不好把个小命都丢在外面了。
叶和华这下子也没有了要上厕所的感觉,立即回转身来到叶兴邦身边,拉着叶兴邦走到一旁,将自己听到话,又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叶兴邦,说道:“我们必须想办法把小华子弄回来,让他一个人在外面太危险了,现在又没有了刘炳辉的照顾,会更加困难。”
叶兴邦点点头道:“你说的不错,不行的话,我们两个抽个时间去省城一趟吧?”
“好!回去安排一下,争取明天就去,此事宜早不宜迟。”两个人很快达成共识,在王根旺和叶小帅面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但两个人心里的担心却越来越浓重,脸上也不自觉地流露出来了。
王根旺和叶小帅都从叶兴邦、叶和华的脸上发现了一些不对劲,就互相对视了一眼,但都没有说话。
叶兴邦与叶和华一边一个地站在叶小帅身边,满脸的关切和担心,紧紧地盯着叶小帅。
一个说:“凡事多个心眼。”
一个说:“时时多加小心。”
一个说:“记得自己是叶家人。”
一个说:“凡事都要与家里说。”
一个说:“叶姓家族一定会全力保护叶家子孙。”
一个说:“叶家子孙一定要舍命维护叶家尊严。”
一个说:“叶家会和刘家一起面对困难。”
一个说:“因为你,叶家和刘家必须合力同心。”
叶小帅听着,心里涌动着感激、感动和感谢,同时也有些酸痛,有些堵,各种各样的感觉在一起搅和着,翻涌着,泪水又盈满了眼眶,声音梗咽着说道:“小爹,大父,你们放心,我会好好的,我已经也大了,经受的也都过来了,我能够应付的,也能够承受得住的,只是你们要注意身体,别太累了。”
正说话间,客车来了,叶小帅就要上车了,夏桃红又拉住叶小帅的手,叮嘱着:“别太要强,别太执拗,凡事能让则让,还是赶快回家吧,啊!”
站在旁边的王根旺说:“我也和小帅子一起去县城,麻烦你们回去告诉我家里一声。”
“好!”夏桃红回应着,非常不舍地放开叶小帅的手。
叶小帅、洪小莉扶着王根旺上了车,叶兴邦、夏桃红和叶和华,一直目送着客车在公路是消失,才转身往回走。
叶和华问叶兴邦道:“你说王根旺能帮到小华子吗?”
叶兴邦摇摇头,低声说道:“不知道,不过这事回去就不要说了,我们知道就行。”
叶和华点点头:“知道。”
客车到达金山县车站,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王根旺随着洪小莉去家里,叶小帅就直奔金山县公安局,到了公安局门口,遇到一个年轻的警察,叶小帅立即上前打听张华的办公室在哪里。
年轻警察用手一指办公楼的六楼说:“上楼梯右手边走道尽头的第二间就是,不过他应该还在开会。”又问道:“你是张副局长的什么人?”
叶小帅回答说:“我是他表弟。”
“哦,表弟,我怎么没有听说过他在金山有什么亲戚啊。”年轻警察摸着后脑壳,若有所思地说道。
叶小帅没有与年轻警察继续纠缠,说了一声谢谢,就直奔办公楼去了,上到六楼来到年轻警察所指示的办公室前,敲了敲门,屋里没有动静,叶小帅只得站在办公室门口的走道上等候着。
过了好久,也不见张华出现,叶小帅就有些心急了,在走道中不停地走来走去,心里想着,师哥是不是又有重要案子要侦查?是不是他昨天在那两个人的身上发现了什么重大情况?还是因为他的私自行为受到领导批评?或者他本来就没有去成,那两个人的情况,他也是一无所知?
今天的会怎么开这么长时间呢?看来是没有时间去找甄老师了,也不知道甄老师现在在哪里教书,在不在金山县城,不知道张华师哥知道不知道甄老师的情况。
叶小帅的思绪跳跃得飞快,一时金山县,一时合安省城,一时叶家,一时刘家,一时刘炳辉爹爹,一时那几个跟踪他的人,就这么杂七杂八地、胡乱地思想着,组合着,分析着。
终于有一间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从里面出来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女警察,见叶小帅在走道里晃悠,立即走来问道:“小伙子,你干什么的?”
叶小帅被这突然的威严的询问声,惊了一个激灵,随口说道:“我等我哥。”
“你哥是谁?”女警察问道。
“张华。”叶小帅恢复了平静,干爽地回答道。
“你等张副局长啊?他们几个去了省城,你不要等了。”
叶小帅吃惊不小,急迫地问道:“啊!不是说在开会么?什么时候走的?”
“走了有四十分钟吧。”女警察回答说。
叶小帅也顾不上对女警察说谢谢,就咚咚地飞步下楼,一路小跑地回到张华家,将情况告诉了洪小莉和王根旺,就急急忙忙跟说:“干爹、小妈,我走了,现在就回省城去,如果师哥他回来了,就请他在今天晚上九点等我电话。”
叶小帅没有等王根旺和洪小莉的回应,就急迫地走出张华的家,直奔火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