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快有七点钟了吧,太阳都落下去了,这到哪里去找奶奶他们呢,生活管理处的人也早就下班了,不行,先去卫生所看看,如果吴所长在,他或许应该知道一点。
叶小帅思想着,就朝卫生所走,进了卫生所,只见一个值班护士,坐在那里看一本合安文学杂志,嘴角挂着笑意,不时还吃吃地笑出声来。
“林姐,在看书呢!”叶小帅客气地打招呼。
被叶小帅称作林姐的小护士,叫林睿,是省卫生学校护理专业毕业的学生,来军区生活管理处卫生所工作还不到一年的时间,身材长的小巧玲珑,平常嘴巴很甜,声音也很甜美,很得大院里住户的喜欢,人们喜欢叫她小林妹妹。
林睿的父亲,也是省军区医院的老军医,医术很高明,医德更是为人所称道,又特别能吃苦,每次到边远县区支援农村医疗,为贫下中农进行地方病和疑难杂症的防治和诊断,都少不了他。
林睿突然听到叶小帅说话,也许是看书看得太入迷,浑身打了一个急颤,猛地抬起头来,见是叶小帅,笑着说道:“是帅子啊,吓了我一大跳,你怎么来了?你家不是搬走了吗?”
叶小帅说:“是的,我刚从金山那边回来,我来就是想看看吴所长,知不知道我奶奶他们搬到哪里去了。”
“哦,吴所长去省军区开会还没有回来,你不知道你家里的情况啊?”林睿问道。
“不知道。”叶小帅回答说。
“唉,你奶奶真可怜。”林睿一脸的痛惜,和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叶小帅着急的问道:“林姐,你如果知道一些情况,就请你麻烦告诉我,好吗?”
“你小姑和你二妈两个人,上午就离开合安省城被调往外地了,你奶奶被省军区送到精神病医院去了。”林睿说的满脸悲戚,又愤怒地补了一句,“大院里人都在骂,省军区的那些人真不是东西。”
叶小帅一时如五雷轰顶,头都要炸了一样,好在叶小帅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干什么,心想一定要把奶奶接出来,又急廹地问道:“林姐,那我忆南哥呢?”
“具体我也不知道,只听几个大爷大妈们在一起议论,说是送到公主岭孤儿院去了。”林睿不确定地说。
叶小帅长这么大,第一次暴了粗口:“****的。你们等着!”说着就泪如泉涌,极力压抑的愤怒,使得叶小帅浑身颤抖起来,双拳握得紧紧地,嘴中不断地重复着:“爹爹,你看看吧!你看看吧,爹爹!”
林睿见状,站起身来,走到叶小帅身边,扶着叶小帅的手臂说道:“来,帅子,在这里坐着休息一会,今天晚上你就去我家住吧,等会我父就要来接我。”
叶小帅任由泪水自顾自地哗哗的流,说道:“不,我要去找我奶奶。”
这时卫生所的门外传进一个声音:“天已经黑下来了,你去哪里找?过了今晚明天再说。”
说话的正是林睿的父亲林宥山,手里提着一只不锈钢保温饭盒,走了进来,将饭盒递给林睿,就在叶小帅身边坐下来,扶着叶小帅的肩膀,轻轻地拍着,也轻轻地说着:“孩子,想哭就哭吧,别在心里压着,会憋坏的。”
叶小帅含着眼泪,看着林宥山,摇摇头说道:“我不哭!”
“相信我,孩子!我是和你爹爹一个部队的战友,也是你爹爹的老部下,我们几个战友都在联合,准备要向上反映你家的情况。”林宥山说着,又将叶小帅向怀里抱得更紧了些。
叶小帅抬头看看林宥山,哽咽着说:“谢谢大伯,不过,你们联合反映情况,会不会适得其反啊?”叶小帅想起张凯、邢涛和叶奇珍他们,心里不免担心起来。
林宥山拍着叶小帅的肩膀说:“没事的,就是有事,我们也不怕。哦,据传,这次京城来的首长还问到你呢!”
叶小帅不免有些震惊,京城来的首长,怎么会知道我呢?不可能!“那肯定是有人看书入迷了,总希望现实生活中,也与书中描写的一样,每有冤屈发生时,都有钦差大人来主持公道,哪里有许多这样的好事。”叶小帅带泪苦笑着说。
林宥山站起来,拉着叶小帅说:“先不想这些,到我家里去吧,吃了晚饭,好好睡一觉,明天我陪你一道去看看你奶奶。”
叶小帅也就站起来,跟着林宥山走,林宥山走到门口,转头对林睿说:“睿儿,我等会再来接你。”
“父,不用来接了,我都这么大人了,路又不远,我一个人可以的。”
林宥山的家距离省军区大院,有近三公里的距离,在省军区医院后面的一个叫华蓉街的地方,是军区医院的生活区,房子比较老旧,还是日军侵占时期的建筑,不过省军区医院,也是原来日军的陆军医院旧址。
林宥山骑自行车带着叶小帅,很快也就到了生活区大门口,林宥山停下来,叶小帅就两脚蹭地,离开了自行车。
林宥山推自行车着在前面走,叶小帅跟在后面,一边走一边说:“不知道奶奶在精神病医院,能不能睡得着觉,医院会不会对她采取强制措施啊?刘忆南哥哥,从来没有离开过家人,一个人在孤儿院,这一夜也不知道怎么熬得过。”
林宥山说:“孩子,不要想那么多,想了也没有用不是?不过,你要想把你奶奶和哥哥接出来,必须先找到住的地方,不然还不如让他们暂时就这么住着。”
叶小帅点点头说道:“是的,明天首要的是找到房子。”
到了林宥山家房子的,林宥山拿出钥匙,打开房间的门,说道:“进来吧。”
叶小帅有点发愣,怎么家里没人?那林睿姐的母亲呢?听着林宥山叫自己,才抬腿走了进去。
一进家门,林宥山就走进厨房,忙活起来,打开煤球炉子下面的圆形护盖,放上炒锅,到了一点菜籽油,又从碗柜的抽屉里拿出几个鸡蛋,一一打开在一只磁碗里。
一边用筷子搅拌着,一边对叶小帅说:“我给你炒个鸡蛋,饭是现成的,等会就可以吃了。”
看着林宥山熟练操作的样子,叶小帅想,这可是经常做饭练出来的,难道林大伯,是个又当父又当妈的角色?心里虽然这么想着,可不能这么问。
不一会,香喷喷,黄亮亮的炒鸡蛋,就端上了桌子,林宥山又从铝锅里,盛了一大碗饭,递给叶小帅,微笑着说:“吃吧,我家睿儿,就喜欢吃我炒的鸡蛋。”
叶小帅接过饭,一边大口地吃起来,一边说:“嗯,大伯炒的鸡蛋,实在是香,真好吃。”
林宥山开心地笑着说道:“把它都吃了,炒鸡蛋是不能留过夜的。”
叶小帅点点头:“好!要浪费,也让它浪费到我的肚子里。”
林宥山说道:“孩子,你吃过饭,那炉子上水壶里有热水,你洗个热水澡,就早点休息,不要多想什么,事情总是会有解决办法的,我去接你林睿姐。”
“放心吧!林大伯,我知道,现在还不是我应该哭的时候。”
林宥山心里不由一痛,站起来摸着叶小帅的头,又拍了拍叶小帅的肩膀,眼角不自禁地湿润了,轻轻地摇摇头,转身走出门去。
此刻的张华正和其岳父洪进宏、叔岳父洪进博,坐在公安厅招待所的客房里,谈论着刘炳辉家的事。
洪进博的言语间,也是为刘炳辉一家人愤愤不平,指责宋司令员是有点过分,说政委花力宏的极力反对,都没有用。
省军区里,现在支持宋庆余的人,还是略显多数,一部分人保持中立,谁也不得罪,一部分人保持观望态度,根据情况再表示支持一方,这样以来,支持花力宏的人,就比支持宋庆余的人,少了很多。
张华现在着实没有心思聊天,心里只是担心着叶小帅,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是在叶家凹,还是在金山县城,抑或是回到了省城。如果是回到省城,那可就坏了,他晚上住哪里?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家,已经被人为的打散了啊!
洪进宏是洪进博的堂哥,也是洪进博的革命领路人,现在不比过去,洪进博不敢完全信任洪进博,随着洪进博的职位提高,再加上他是省军区的办公厅主任,由于职位的特殊和他本人的个性,自始至终都求着一种平衡,以维护自己的利益为最高目标。
洪进博的话,洪进宏只是听着,很少接话,至于自己为什么来省城,更是只字不提。
在洪进博离开时,洪进宏才认真地说道:“进博,做人还是要有点原则,有点良心,刘炳辉走了,他的家人,你能照顾到的地方,要尽量照顾,抛开刘炳辉曾经救过你的命不说,他的为人你应该是最清楚的,对吧?”
洪进博点点头,说道:“我知道,大哥,你放心吧。”洪进博说着就走出房间的门,忽地,洪进博又转身回来,对洪进宏说:“大哥,我们有几个战友,正准备联名将刘炳辉家的情况,向上级反映,要为刘炳辉的家人讨个公道。”
洪进宏盯着洪进博看了一会,问道:“你参加了吗?”
“嗯,我也准备参加,都是战友相邀的。”洪进博回答说。
洪进宏说道:“你最好不要参加,还是尽力为刘炳辉家人提供一切可能的帮助吧,否则,你恐怕连这个机会都没有了。”
洪进博点点头:“好!我听大哥的。”
洪进博走后,洪进宏看着张华说:“你也不要过分担心,明天我去找人了解情况,顺带找找小帅子,我估计他已经回省城了,现在早点睡吧!哦,你明天是回金山,还是在省厅?”
张华说:“今天的汇报已经结束了,明天是应该回金山,不过现在我准备和程局长请一天假,去看看小帅的情况。”
“如果局里没有特别重要的事,这样也好。”
国家安全部门的首长刘在南也还没有睡,正在合安省委接待处逍遥宾馆的房间,与秦向阳书记,聂礼昌处长分析着案情,谋划着下一步的部署,讨论着如何与省军区沟通。
这真是一个很头疼的问题,完全将省军区排除在外,肯定是不行的,但是藏在省军区的内鬼,到现在也没有调查清楚,可以说是没有丝毫进展。
甚至有人都提出怀疑,省军区内是否真的存在内鬼?会不会是敌人故意扰乱我们注意力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