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和姜林峰快步跑到刘炳辉身边,一同将刘炳辉扶起来,看着刘炳辉脸色越来越难看,越来越痛苦的样子,李正立即招呼着没有离开的人,急促地说道:”赶快将首长抬到沙发上,我去通知医院来救护车,必须立即送医院救治。”
大约十几分钟,医院的救护车就赶来了,军区其他在家的领导也赶了过来,人们七手八脚地将刘炳辉抬上救护车,几辆军车也跟在救护车后面,往医院急速地开去。
到达医院,包括院长在内的医疗专家,都已经等候在急救室内。
医生和护士,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显得忙乱,依然是有条不紊地将刘炳辉从救护车上抬下来,放到可以推动的手术车上躺好,向急救室那边推去。
刚刚到了急救室门口,刘炳辉艰难地看向军区政治委员章浩宇和副司令员花力宏,嘴中喃喃着说着什么。
章浩宇和花力宏见了,立即赶到前面,章浩宇俯身下去,对着刘炳辉耳朵说:“司令员,好好配合医生治疗,没事的,放心啊!”
刘炳辉努力地拉住章浩宇和花力宏的手,艰难地断断续续地吐着一个字一个字:“抓——住——蝎——子,抓——住——穿——山——甲!”
章浩宇和花力宏两个人同时重重地点点头,有力地回答道:“一定!”
刘炳辉露出满意的微笑。
进了急救室,还没有等到医疗专家们的救治方案出来,甚至医生还没有来得及进行检查,刘炳辉就是一阵痛苦的痉挛,然后就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医生在做了进一步的检查后,无奈地摇摇头,人已经没有呼吸,没有脉搏了,只得走出急救室,向军区领导报告情况,“报告院长和各位首长,刘司令员走了!”一个负责检查的主治医生,很悲切的报告着。
章浩宇听了,很难接受,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几个分贝:“不可能!赶快抢救,专家呢?胡院长,快组织专家抢救。”
省军区医院院长,叫胡正定,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军医,此时也是一脸的悲戚,他与刘炳辉的个人感情,不仅仅是战友、兄弟,而是有过救命的恩情。
刚刚还能清晰表达的刘炳辉,突然被告知已经逝世,他从心里也是同样难以接受,难以相信的。但是作为医生,他又不能不接受这样的现实。
他忍着沉痛的心情,对章浩宇说道:“章副司令员,我们立即组织专家复查,不过我们还是要立即将情况,报告省委和大军区,通知首长家属,立即做好后事安排。”
章浩宇点点头,表示认可胡院长的话,又叮嘱道:“一定要仔细地查,要弄清是什么原因造成的,特别是要确定是不是人为加害的。”
“是!我明白。”胡院长立即转身安排专家作进一步的检查,确定病因。
得到消息的秦向阳书记,也很快地赶到医院,指示有关部门协助医院做好调查工作,必须有一个说得清楚的答案。
关于刘炳辉突然病故情况的报告,通过电波传送到金陵大军区,传送到京城中枢首长的案头。
张玲从接到军区办公厅的电话,得到刘炳辉身体不适,准备送医院治疗的消息,就急急忙忙地往医院赶。
刚刚到达医院门口,见李正、薛其中等在那里,感觉似乎哪里不对,就问道:“你们两个人,为什么不在首长身边?首长怎么样了?”
李正眼睛红红的,薛其中更是满眼含泪,两个人一人一边地扶着张玲,哽咽着叫了一声:“张主任,首长他,首长他……”
张玲明显知道情况不好,腿突然感觉虚空起来,没有一点力气,一双脚非常地沉重,身体也微微地颤抖起来,颤颤地问道:“首长到底怎么了?早上走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吗?”
李正哭泣着说道:“刚才首长还在开会呢,散会后准备回办公室,与姜林峰处长谈工作,刚刚站起来就倒下了。”
张玲在李正和薛其中的搀扶下,一路跌跌撞撞地来到急救室,看着躺在急救床上的刘炳辉,发出声嘶力竭的“啊”声,整个人就瘫软下去,整个身子也不停地颤抖着,眼睛空洞地望着刘炳辉,嘴中只是微弱地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胡正定院长见状,立即安排救治,对着旁边的两个中年人说道:“吴医生、白医生,你们负责救治张玲同志。”又对站在刘炳辉急救床旁边的女护士说:“叶护士长,去安排病房让张玲同志留院观察治疗。”
秦向阳对章浩宇说:“就留花力宏同志在这里吧?我们应该回去商量一下后事工作,哦,有没有派人去通知刘炳辉同志的孩子们?”
章浩宇回答说:“已经安排王明东同志去接他们了。”
“哦,那就好。”秦向阳点点头,表示满意。
章浩宇走到花力宏身边,俯在花力宏的耳朵边,小声说着:“这里就交给你了,一定要查个清楚明白,我们先回军区,安排一些工作。”
花力宏正在与医疗专家们研究讨论检查方案,一听章浩宇的话,就重重地点点头,站起身来,眼睛看着章浩宇,握着章浩宇的手说道:“章副司令员,这件事很蹊跷,我们必须引起足够的重视,可能与我们先前预计的差不多,具体我回去再和你仔细的研究。”
“好!具体情况你是比较清楚,一直以来都是你配合刘炳辉同志工作,怎么办,我听你的。”章浩宇表示。
章浩宇是一个四十来往岁的中年人,是抗战后期参加革命的大学生,思维活跃,处事果断,作风硬朗,是被上级重点培养的青年干部,也是战友们喜爱和尊重的工作伙伴。
花力宏比刘炳辉小二岁,是刘炳辉自抗战初期开始的老搭当,是战友更是兄弟。
花力宏拍拍章浩宇的肩膀,说道:“你现在肩膀上的担子很重,刚才我和你说的话,除了秦向阳同志外,不要扩散。哦,你等一下。”
花力宏似乎想起了什么,立即对医疗专家们说:“各位专家,抱歉!你们先研究,我去去就来。”说完,就推着章浩宇的肩膀说道:“走,我和秦向阳同志有点话说。”
花力宏和章浩宇,来到秦向阳面前,花力宏说道:“秦书记,我要向你作检讨。”
“哦!你也会犯错误?”秦向阳笑着,有些意外地问道。
“到你的车上说吧。”花力宏说。
章浩宇看着花力宏的一脸严肃,心里一惊:“看来事情不小。”
秦向阳也感到事情不一般,点点头表示:“好!”就走在前头,向医院门外的停车场走去。
秦向阳打开车门,坐了进去,示意驾驶员下车去等着,花力宏也跟着坐进车里。
章浩宇站在车外,缓缓的散着步,秦向阳和花力宏没有叫他进入车里,他是不能进去的。
花力宏看着秦向阳说道:“叫章浩宇同志也过来吧,现在这个情况,恐怕要安排他挑大梁了。”
秦向阳说:“章浩宇同志,是可以信任的,叫他上车吧。”
花力宏推开车门,向章浩宇招招手,示意他到车里来。
章浩宇快步跑到车边,抬腿坐进车里,随手关上车门。
花力宏一脸严肃地说道:“秦书记,首先我要向你作检讨,在刘炳辉同志还没有向你和大军区请示之前,我就私自对几个高级干部进行了暗查。”
“结果呢?”秦向阳没有追究花力宏的擅自行为,而是直接问道。
花力宏说:“我们军区有位副司令员的行为,有些疑点。在你要求立即通知疗养院方面,安排刘炳辉回来工作的那天,这位副司令员并不是立即安排通知事宜,而是首先拨出了一个电话,相隔二十五分钟后,才打电话给军区办公厅的洪进博同志,安排他通知疗养院方面。”
“电话打到哪里?查清楚了吗?”秦向阳问道。
花力宏显得无奈和失望的眼神,看向秦向阳,回答道:“没有,因为是内线电话,密级很高。”
秦向阳听了,内心激浪翻腾着,但表面依然平静地说:“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啊?”
“是!说明不了什么。”花力宏无力地跟着说。
章浩宇说道:“不管怎么说,还是有疑点。这么多线索,为什么总是链接不起来呢?南岳县的故意撞车事件,邢桂枝的被藏匿事件,加上这次刘炳辉同志的意外逝世,直觉就是相关联的,而且焦点都是集中在我们省军区,这不是很奇怪吗?”
秦向阳看了章浩宇一眼,弄得章浩宇微微一愣,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也拿眼睛吧吧地望着秦向阳,见秦向阳却没有说话,又将目光投向花力宏,希望花力宏能给点提示。
花力宏对章浩宇微微一笑,给以肯定的眼神,用力地点点头,章浩宇回以轻松舒心的一笑。
一时间三个人都没有说话,车里面,除了三个人的呼吸声,安静极了。
过了大约十四五分钟,秦向阳从思考中抬起头来,看着花力宏和章浩宇说道:“力宏同志、浩宇同志,明天上午,我们就开个军区党委扩大会吧!明确一下当前的工作和工作安排,组织刘炳辉同志治丧委员会等事项。另外,明天会议一结束,力宏同志和我一起去趟京城吧。”
“好!我同意。”花力宏说道。
章浩宇也表示:“同意。”
花力宏说:“秦书记,我提议,由章浩宇同志负责目前的军区工作。”
秦向阳点点头:“可以!明天上午的会议,也就由浩宇同志负责通知吧。”
王明东开着车,接上了叶小帅、刘忆南,刘明华、刘明敏和郑露霞,一路向军区医院开来。
叶小帅疑惑地问道:“王叔叔,我爹爹怎么啦?下午我们分开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病得严重吗?”
王明东强忍着痛苦,幽幽地回答着:“可能,可能不怎么好。”
“不怎么好,是什么意思?”刘明敏感觉不对劲,抢着问道。
王明东立即反应过来,这在车上,不能让他们几个人激动,就回答说:“具体我也不知道,我是在外面工作才回军区,就接到通知,叫我来接你们去医院,只知道是首长病了。”
车上的人们终于安静下来,没有再问王明东什么。
叶小帅他们几个人到了医院,却被告知他们暂时还不能见刘炳辉,被安排在医院接待室内等着。
省军区政治委员花力宏,将刘明华一个人叫到院长办公室,向他说明了整个情况和现在必须注意的事项,告诉他医疗专家们正在对刘炳辉的身体,进行全面的检查化验,查找原因,要求刘明华节哀,照顾好妈妈和家人。
“我想去看看父亲。”刘明华泪流满面地梗咽着说。
花力宏扶着刘明华的肩膀说道:“先去照顾你妈妈吧,她更需要你们。”
刘明华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出院长办公室,就着衣袖擦了一把眼泪,来到医院接待室,对着一家人说:“我们先去看看妈妈吧。”
刘明敏惊问道:“妈妈又怎么了?”
刘明华说:“妈妈也病了。”
一家人在护士的引导下,来到张玲的病房门外,只听张玲又是哈哈大笑,又是高声喊着:“你不要跑!你不要跑!”声音很大,很尖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