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帅一下子冲进病房,喊着:“奶奶,你怎么啦?怎么啦?奶奶!”
叶小帅的心一下子收紧了,绞绞地痛,眼泪如喷泉般地往外涌,“爹爹肯定出事了,奶奶肯定是受不了突然的打击,才会这样的。”
叶小帅心里如是想着,一把抱着张玲,哭着说:“奶奶,你要好好的,我们都需要你,爹爹需要你。”
张玲看着叶小帅,安静了下来,爱怜地摸着叶小帅的头,眼睛空空地看向刘明华和刘明敏,又看向郑露霞,最后定在刘忆南身上。
刘忆南也奔到张玲身边,和叶小帅一样地抱着张玲,眼睛满含惊恐地望着张玲,嘴里低声叫着:“奶奶!我怕。”
刘明华泪眼婆娑地哽咽着说:“嫂子,明敏,你们两个在这里照顾妈吧。父亲已经走了,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刘明敏和郑露霞听了,同时发出惊恐地“啊”的一声,随即又哇的一齐哭出声来,刘明敏带着哭声怒问刘明华:“明华,你说什么呢?”心里怎么也不相信。
郑露霞比刘明敏年纪大一些,遇事还是比较冷静,一边啼哭着,一边拉着刘明敏,哽咽着说:
“明敏,我们两个听明华的吧,把妈安抚好,让她安静下来,好好休息治疗,不然就这么又哭又笑又喊又闹的,再好的身体,也是受不住的,何况妈的身体本来就不好,不能太激动,更不能受刺激。”
刘明华拍了拍刘明敏的后背,说道:“姐,嫂子说的不错,家里现在就靠我们了。”
刘明敏也停止了哭声,只是呦呦地抽泣着,眼睛有些异样地看着刘明华,轻轻地点点头,心里觉得刘明华似乎一下子长大许多,不再是那个嘻嘻哈哈,有些玩世不恭样子的小弟了。
刘明华对着叶小帅和刘忆南说:“小帅,忆南,你们两个乖哦,让奶奶好好休息,你们要么在这里安静地陪着奶奶,要么就到外面去玩,好吗?”
叶小帅点点头,回应道:“我就陪奶奶,等奶奶睡着了,再去看爹爹。”
刘明华恩了一声,就对着张玲的耳朵说:“妈,你好好的睡觉,我去接父亲回家哦!”
张玲无神的眼睛很安静地看着刘明华,嘴里懦蠕着吐出几个字:“接他,他跑。”
刘明敏和郑露霞两个人一起,将张玲扶到病床上,刘明敏斜坐在床边,一手枕着张玲,一手轻轻地拍着张玲,就像哄着孩童睡觉一般,嘴中念念有词:“妈,睡觉,妈,睡觉。”
郑露霞也弓着腰站在床边,用手轻轻地按摩着张玲的胸口,叶小帅和刘忆南也安静的在旁边站着,眼睛定定的看着张玲,几个人都是默默地流着眼泪,每个人都没有想着去擦一把,就那么任由它在脸上流淌着、滑落着。
刘明华看了妈妈张玲一眼,抽着鼻子,低着头,转身向病房门口走,出了病房门,刘明华又转回身,站在门口说道:“嫂子,明敏,你们如果要睡,就在这里的空床上休息,小帅和忆南不能熬夜太深,也要让他们两个睡觉。他们两个和妈,就靠你们两个人照顾了。”
刘明敏和郑露霞两个人,都是默默的认真地点点头,没有回答一句话。
张凯、邢涛、叶奇珍和王根旺他们四个人,得到刘炳辉病故的消息,已经是夜里二点钟的时候,还是王根旺从医护人员的闲聊中听到的,好在邢桂枝除了因为饥饿而体质衰弱外,没有什么大碍。
王根旺与邢桂枝和护士交代一声,就立即从人民医院赶回人民旅社,叫醒了张凯、邢涛和叶奇珍,四个人就急急忙忙地赶到省军区医院,却被守卫的战士告知暂时还不能看望刘炳辉,也是被护士引导到张玲的病房。
几个人看着张玲已经安静地入睡,就和刘明敏、郑露霞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张凯说:“明敏,露霞,你们两个就辛苦了,在这里照顾妈妈,我把小帅子和忆南带走吧?”
刘明敏点点头说道:“好!谢谢舅舅,让你们老人家受累了。”
叶小帅不像刘忆南那样熬不了夜,他一直都是和刘明敏、郑露霞一样地看护张玲,听到张凯说要带他走,叶小帅表示不同意,要在这里陪着奶奶,说明天还要去陪爹爹的。
张凯抚摸着叶小帅的头说:“乖孙子,你不能让爹爹失望,知道吗?所以你首先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才能对得起爹爹对你的爱护,承担得起爹爹对你的期望。”
叶小帅没有说话了,张凯强行地背起了叶小帅,邢涛也背起了刘忆南,一行人又回到人民旅社。
四个老头子一夜就没有再睡了,一直讨论分析着刘炳辉病故的原因。
省军区医院的专家医生们,经过详细的会诊、检查、化验、分析,依然没有得出一个结果,没有找出刘炳辉死亡的真正病因,说是脑溢血,但发病症状又不太符合,说是心肌梗塞,却没有心绞痛的病史和这方面的陈述。
目前所知的症状就是脸色发白,冒虚汗,胸闷心慌,肢体功能障碍,四肢无力,口齿不清,呼吸困难,全身痉挛等,是什么病因导致的,专家们各执一词,各有见解分析,怎么也不能相互说服,最终也无法得出统一的结论。
省里又抽调省内顶级医疗专家,前来参加调查,结果依然是没有统一的结论。
夜已经很深了,刘明华和花力宏守护在刘炳辉的身边,看着父亲禁闭的双眼,刘明华用手梳理着刘炳辉的头发。
忍着心里的巨大悲痛,眼泪嗖嗖地往下掉落,用无力的声音说着:“父,您就这么走了,留下我们怎么办啊?您的病因现在还没有定论,到底是什么原因,您能给我一点提示吗?您一直都是好好的,怎么会这么突然呢?”
说到这里,刘明华似乎一下子想起了什么,就对着花力宏问道:“花政委,你们省军区不是刚刚做过体检吗?有没有发现我父亲的身体有什么问题?”
花力宏说:“这我也不清楚,体检报告你父亲手里应该有,省军区的卫生保健处也有存档。哦,我去军区医院查查看,体检也是这里做的。”
说着,花力宏就走出临时停放遗体的房间,向院长办公室走去。
合安省委、省政府、省军区分别将刘炳辉的情况,报告给各自的上级机关,得到的只是就只有一个:“一定要查明病因。”
大军区和总后勤部安排的国内医疗专家、病理专家,也于凌晨五点多到达省军区医院。
专家们也顾不上休息,就立即投入工作,对刘炳辉的遗体,又是一番解剖、化验,分析、论证、讨论、研究,一个小时、二个小时、三个小时,时间就这样慢慢地流失着,专家们的争论一直激烈的持续着。
早上六点多,就赶到医院的张凯和邢涛他们几个人,一直在医院大厅里等着,直到临近中午,张凯有些发毛了,心情极度的烦躁,对着王根旺、邢涛和叶奇珍说道:“王根旺你和明敏他们去照顾张玲,我和邢涛、叶奇珍去找省军区的领导们,这样搞不行。”
王根旺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不适合和他们三个人一起去的,所以就点点头说道:“有道理,放心吧,你们去做你们的事。”
张凯、邢涛和叶奇珍快步地奔上到医院的二楼。
张凯将坐在会议室门口,等待专家结论的刘明华拉起来,愤愤地问道:“明华,你是不是刘炳辉的儿子?”
刘明华一时没有明白,带着满脸的悲伤和疲惫,幽幽地****着:“舅舅,怎么啦?”
“他们就这样三番五次地对你父亲开膛破肚,你怎么这样的无动于衷?”张凯愤怒的责问。
“这不是为了弄清楚原因吗?”刘明华显得无辜的说道。
张凯问道:“省军区,现在是哪个领导在这里?”
刘明华说:“只有内卫处长在。”
“什么?一个主要领导的都没有?”邢涛有些吃惊地问道。
“走!我们去省军区。”张凯拉着刘明华,就走在头里,向楼下走去,邢涛和叶奇珍紧跟着走在后面。
四个人很快就到了省军区,大门口的卫兵不让他们进去,惹得张凯这个火爆脾气,抬手就给卫兵一个耳光,愤怒地大声说道:“老子革命几十年,出生入死,连个省军区都不让进去,是什么道理?”
邢涛立即拉住张凯,劝说道:“唉,你真是在山上住得太久了,这是纪律,不能怪战士们。”
一边又向年轻的战士道歉着:“小同志,对不起,我代这位老同志向你道歉!不过还请你向军区领导请示一下,就说张凯、邢涛和叶奇珍要见省军区领导。好不好?”
叶奇珍也在旁边怒睁着眼睛,催促着:“快点!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卫兵立即跑进值班室,打电话向军区领导请示,电话打通了好长时间,就是没有人接。
卫兵心里很着急,外面的张凯更是火冒三丈,急吼吼地催促着:“怎么回事?军区的人都死了吗!”
很不巧的是,此时的省军区副司令员章浩宇,正在省军区训练场上,指挥战士们搭建灵堂,布置刘炳辉追掉会场。
政治委员花力宏也随秦向阳刚刚坐上开往京城的列车。
卫兵挂了电话,走出值班室,对张凯他们几个人说道:“对不起,老同志们,没有人接电话,请原谅,我还是不能让你们进去的。”
邢涛说:“你们严守纪律,是好样的,我向你们致敬!”说着,就向卫兵们行了一个军礼,战士们也立即回敬了一个军礼。
邢涛放下手臂,又说道:“我现在命令你们,再去打电话,直到打通有人接听为止。”
卫兵心里一毛,这些到底是什么人,又是打人,又是骂人的,又是敬礼,又是命令的。怎么这么乱啊?
小战士们是没有办法,在这里站岗,遇到的是什么级别的人都有,但却没有见过这样几位的。
刚才打电话的那个小战士,只得无奈地又走进值班室,除了刘炳辉的办公室外,依次拨打着司令部首长办公室的电话。
终于有人接听了,话筒里出现一个粗重的北方口音:“什么事?”
卫兵赶紧报告说:“首长,门口有三位老同志和一个年轻人要见首长。”
“是谁?要见我吗?”北方口音问道。
“他们没有说要见谁,只说要见省军区领导。”卫兵回答。
“什么人?什么事?”话筒里又追问道。
“他们说是邢涛、张凯、叶奇珍找省军区领导。”卫兵清楚地回答。
话筒里停顿了好一会,没有说话,卫兵也只得拿着话筒,就那么等着。
大约过了五分钟,话筒里发出很重的两个字:“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