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帅没有回家,让龚浩然直接送回到了华煜厂招待所,站在门外叫了老半天的门,也没有人答应,心里是疑云重重,怎么招待所里没有人呢?难道都被带到派出所去了?于是又跑到佟文达和王天跋住的房间下面,对着窗户喊着佟文达和王天跋。这两个家伙怎么会睡得这么死?这么喊着都听不见。没有办法,只得到厂里办公室去眯一会吧,叶小帅暗自思想者,转身离开招待所,向厂子大门口走去。
喊了一声大门口传达室的傅师傅,里面就如梦呓般的应了句“谁呀?”叶小帅立即高声回应道:“是我,傅大爷。”传达室立刻响起猛地起床的声音,伴随着惊声问话:“是叶主任,你怎么这么早啊?”紧接着就急廹的寄脚步声,向着门边走来。叶小帅大声说着:“傅大爷,不要急,慢点!你先把灯打开啊。”
传达室的门被打开,一个背微微有点弓,高个子的精瘦老人,趿拉着鞋从门里走出来,打开大铁栅门的挂锁,将叶小帅让了进去,又将挂锁锁好,转身跟上叶小帅,说道:“这天亮还有一会,叶主任,你是不是在外面工作一直到现在?要么就在我这传达室里休息一下吧,里面有炉子,暖和些。这一夜不睡觉可不行!”
叶小帅回头对老人笑了笑,说道:“不碍事的,傅大爷,我就到办公室去眯一会,你老快进屋去吧,不要受冻了!”说着,叶小帅就没有继续与傅师傅多说什么,快步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进了办公室,叶小帅就从挂衣架上取下一件军大衣,裹在身上,坐到办公桌前,往办公桌上一伏,不一会,均匀而深长的呼噜声,就在办公室里响起来。
也许是因为心里有事,也许是办公室外面,正在打扫卫生的傅师傅弄出的动静,叶小帅只睡了两个多小时就醒了,披着大衣走出办公室,跟傅师傅道声好,就走到职工食堂门口的水池边,拧开水龙头,用手招着水擦了一把脸,又将嘴对着水龙头喝了一口水漱漱口。尔后,直接走出华煜厂的大门,转往左手边的厂招待所。
招待所的餐厅里,已经有不少客人在用早餐,叶小帅走进招待所的餐厅,没有看到佟文达和王天跋,心想这两个家伙真的能睡,昨天晚上闹得那么大的动静,都不知道,也真算可以的。叶小帅径直上到二楼,敲敲202室的门,高声喊着佟文达和王天跋,房间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叶小帅心里好生奇怪,这两个家伙是怎么回事啊?已经也睡了八个多小时,怎么还睡得这么死?叶小帅用力一推房门,竟然推不开,一看门插销是插上了,这是谁插上的?叶小帅清楚地记得,昨天晚上将他们两个人安顿好后,自己出门时没有扣上插销啊?叶小帅抽开插销,推开房门一看,一下子震惊不小,房间里空无一人。怎么回事?两个人哪里去了。
叶小帅迅速转身,飞步跑下楼,来到餐厅售卖饭菜的窗口,问里面的师傅,可知道小李和小张在哪里。里面一个个字不高有些肥胖的大姐说,他们早上四点多的时候来上班做早餐,招待所的门是锁的,他们也感觉好奇怪,正准备在早餐结束后,向厂里报告呢,费师傅和小李、小张都不见了,还有三个旅客要赶六点的火车,正在招待所里急得团团转,要不是我们来,他们还走不了呢。
这,他们是到哪里去了呢?不会都被派出所带走了吧?不管怎么说,派出所也不应该这么做啊,总应该留个人在招待所看门吧!叶小帅实在想不透,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现在想得再多也无济于事,还是先到派出所去了解一下情况再说吧。叶小帅就在窗口买了四个包子,一边吃着一边往厂子里走。
走进厂子大门,老远就看见孙志良厂长,正走进小会议室,叶小帅就紧走几步,直接进了小会议室,说了声:“孙厂长,你来得好早啊!”
孙志良正在弓着腰,一手拿着扫把,一手拿着簸箕,打扫小会议的卫生,听到叶小帅说话,就直起身来,笑着说道:“你来得也早啊。”
“孙厂长,有个紧急情况,要向你汇报。”叶小帅没有时间继续客套,就直接开口说道。
孙志良一看叶小帅满脸的急廹与严肃,知道事情肯定很紧急,就放下手中的扫把和簸箕,说道:“什么情况?来坐下说。”说着,自己就先在会议桌边坐下。
叶小帅坐到孙志良的正对面,眼睛看着孙志良,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向孙志良作了详细地汇报,最后说出了自己的担心与忧虑。极其认真严肃地说道:“孙厂长,从所有细节表明,这不是一次偶然事件,而是处心积虑精心策划的,一场针对我或者针对华煜厂,而蓄意制造的麻烦,让我或者华煜厂卷入这个打架斗殴故意伤人的事件中,从而抹黑我和华煜厂。你认为呢?孙厂长。”
孙志良听了,头就有些大,这不用说就是针对华煜厂的,心里想自己的命运真是不济,刚刚到任就遇到这样的麻烦事,如果处理不好,影响厂里的经营不说,对自己的政治前途,影响更是巨大的。
怎么办?这时候还能让叶小帅离开吗?我初来乍到,一个人如何应付这个局面?看来必须立即向市经济委员会报告,请示领导的意见和办法,最好是有经济委员会参与进来,可是,这些领导们会顾及华煜厂和我个人吗?孙志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这样,我先去市经济委员会汇报一下这个情况,请示处理办法。”说着,孙志良就站起身准备离开。
“孙厂长,现在情况还不明朗,你怎么汇报啊?另外,我们要不要与厂里其他同志通报一下?还有费显翎同志可能已经被派出所扣住了,我们也要派人前去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叶小帅没有想到孙志良这个时候竟然要离开,在心里对孙志良的认知,有了新的评估。
“那我们先开个碰头会,通报一下情况,而后我再去市经济委员会汇报请示。麻烦你去通知大家,现在就来会议室。”孙志良这下就当机立断,没有犹豫拖延,他要赶快离开厂子,到市经济委员会碰碰运气,看能否获得支援。
叶小帅虽然心里已经很明了孙志良的心思,但也不好点破,转身就去通知在家的几个干部,立即到会议室开会。不一会,胡大虎等一班干部,都先后走进会议室,孙志良招呼他们坐下,看着除了皮定国外,佟文达也没有来,就有些奇怪,看着叶小帅问道:“佟文达怎么还没有来?”
叶小帅摇摇头,表示也不知道,佟文达到现在还没有来上班,叶小帅心里总是有一种不详的感觉,但寄希望于也是被带到派出所了,如果不在派出所,那问题就真的很糟糕。虽然心里是七上八下的,但面上不能表露出来,依然镇定地说:“我们就不等了吧?”
孙志良点点头,就开口说道:“现在我们开个碰头会,就是发生了一个突发事件,我们必须积极想法应对,下面请叶主任向大家通报一下情况。”说着,就转头看向叶小帅,微微点点头,示意叶小帅开始。
叶小帅就将昨天晚上发生在招待所的事,又从头到尾叙说了一遍,并把自己的分析判断也做了简要的说明。最后说道:“现在事态好像越来越严重,也不知道佟文达他们是不是在派出所里,我们必须立即找到他们,另外,特别要看护好住在医院的那个受伤的人,只有他可能知道一些情况,否则,我们的麻烦还真不是点点大。孙厂长,我建议安排人到医院去二十四小时守护,以防不测。”
孙志良未置可否,只是拿眼睛扫了在坐的人一眼,问道:“大家都有什么样的意见?都说说。这件事我们要妥善处理好,不能让其扩大,更不能让其节外生枝。我的意见是,一是报案,顺带到派出所了解一下情况,二是将情况如实报告市经济委员会,根据委员会的指示,再做进一步的处理,目前就任其自然。”
除了胡大虎比较同意叶小帅的分析,认为这不是一般的突发事件外,其他人都不以为意,就是一起普通的打架斗殴,不管肇事者是找到还是找不到,派出所都会处理好的,不会对华煜厂产生什么不利影响,大都表示赞同孙志良的意见。认为没有必要自己骇自己,凭空制造紧张气氛,反而会给厂子真的带来不利影响。
会议很快就结束了,孙志良没有丝毫耽误,宣布散会后,自己就率先离开会议室,也没有多做停留,直接到自行车棚,推出自己的永久牌自行车,扬起腿跨上自行车,就快速地向厂子大门外飞驰而去。
看着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叶小帅只得服从孙志良的安排,带着蒯福之去了曙光派出所,两个人各自骑着自行车,一路上门没有说一句话。华煜厂离曙光派出所很近,只有不到三公里的路程,大约用了十几分钟的时间,叶小帅和蒯福之就走进了曙光派出所的大门。
虽然华煜厂离曙光派出所很近,但没有什么往来,除了负责华煜厂这一带治安事务的包片民警外,没有一个认识的。一听叶小帅自报家门,说自己就是华煜厂的叶小帅,值班室里一个四十来岁的公安干警,立即猛地抬起头,看着叶小帅说道:“来啦,很好!所长正准备派人去找你呢。”说着,就站起身来,“走!跟我来。”
叶小帅和蒯福之,跟着公安干警来到走道尽头的一间办公室门口,基层派出所没有什么讲究,办公室的门也是敞开的,也就不用行什么敲门礼之类。那个公安干警带着叶小帅和蒯福之,直接走进办公室,就高声说道:“魏所长,华煜厂的那个叶小帅来了。”又转身对着叶小帅说:“这是我们新来的魏所长。”
叶小帅赶紧上前几步,走到办公桌前,伸出双手准备和魏所长握手,魏光明坐在办公桌的椅子上没有动弹,眼睛紧紧地盯着叶小帅,冷冷地问道:“你是叶小帅?华煜厂的?”叶小帅收回双手,冷静的点点头,表示确认自己就是华煜厂的叶小帅。
“老何,去把李玉、文昭喊来。”魏光明说道。带着叶小帅他们进来的老何,一听所长的支派,点点头就转身走了出去。
叶小帅问道:“魏所长,我们厂的佟文达、费显翎、张玉莲、李梦茹和我们厂的客人王天跋,是不是你们派出所带来了?”
“我们只带来了一个费显翎啊?”魏光明一脸地吃惊,“另外,我们昨天晚上到招待所,也只看到这个费显翎和两个女孩,那两个女孩不是在招待所吗?”
“这出大问题了,魏所长,那我们要报案,招待所服务人员张玉莲、李梦茹,新生煤球厂厂长佟文达和厂里客人王天跋,根据我们招待所早点师傅反映,从今天早晨四点多就没有看见他们。”叶小帅心里实在有些发慌,转身对蒯福之说,“你在这里填写报案材料,我要回厂里安排力量寻找。”说着,就要抬脚离开。
“你不能走。”魏光明一声断喝,把叶小帅的身子一下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