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应该去吃午饭了,这个会开的有点没头没脑的,既没有什么主题,也没有解决什么问题,大家就这么干耗了一个多小时,无论是对叶小帅他们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就是对于孙志良也没有收到什么好的效果,反而让与会人员有些不平,心里都是塞满着无数的一个字“瞎!”
“好!我们今天就这样吧,散会!”孙志良虽然语气依然是高昂洪亮的,但心里却是有些凉凉的感觉,今天的开场是有些急了,可是给的一个硬性任务,就是调整叶小帅的岗位,以应对华煜厂奖金事件所引发的风波,这个是必须立即执行的。怎么办?硬性调整肯定不行,就是叶小帅不说什么,厂里的其他人会怎么看?对厂里的生产经营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都是不可预料的。
叶小帅已经早就安排食堂单独炒了几个菜,中午就算是为孙志良办一个欢迎宴。叶小帅对帅凤说:“你跑快点,到食堂叫汪师傅准备下,我们就要过去吃饭了。”帅凤答应一声,就快速地朝食堂方向跑去。叶小帅转身看着孙志良微笑着说道:“孙厂长,我也没有来得及请示你,就让食堂弄了几个小菜,欢迎孙厂长来带领大家工作。”
“谢谢同志们!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也不推辞了。”孙志良姿态放得很平和地说着。
那时候不像现在有什么禁酒令,无论是中午,还是晚上,只要是公务招待,酒肯定是不能少的,互相捧杯敬酒,也是一种不错的交流,同事朋友之间有什么小的疙瘩,一般是一杯酒下肚,也就烟消云散了,有什么不好启齿的话,或者抹不下面子解决的问题,在酒桌上大家一说和,也就顺顺当当地给说出来或者给解决了,没有喝酒之前,被视作天大的事,喝喝酒也就没那么严重,说放下就放下,轻松得很。不过也有借酒发疯、发怒、发狂的,借着酒力发威、发狠、发横的,但这都毕竟是极少发生的事。
走出会议室,叶小帅和佟文达陪同在孙志良的左右,胡大虎、皮定国、张光年、朱清华、蒯福之、时聚才都跟在他们的后面,一行人低声说着话,向职工食堂的餐厅走去。
大餐厅靠西南角的一处,用折叠屏风隔成了一个小独立的单间,摆着一张米黄色的大圆形餐桌,没有铺桌围桌布什么的,就那么光秃秃的,碗筷、酒盅、舀汤的勺子,都已经摆放整齐,桌子正中间,已经摆上了十二道菜肴,一个瓦罐盛的汤。
十二道菜,道道都是各具风味,赏其色,闻其香,尝其味,道道都是动人舌蕾,一道清炒油菜,碧绿翠亮,色泽可人,实在是有些吊人口水;一道水煮豆腐,白嫩滑腻,几片翠绿的大菜叶子,点缀其间,好似一朵盛开白牡丹,令人不忍移目;一道清蒸鸡蛋,上面镶嵌着几粒艳红的枸杞子,就如一盘盛开的向日葵,明艳而灿烂。汤是老骨炖冬瓜,汤汁如浓乳,冬瓜如片玉,着实开人胃口。
站在餐桌旁边的帅凤,招呼着孙志良、叶小帅等人坐下,就给每个人都到上一杯茶,然后就转身要离开,叶小帅立忙阻止着说道:“帅凤,今天是孙厂长上任,就一起陪陪孙厂长吧。”听叶小帅这么一说,帅凤也就不好再走了,只得从附近的桌子边,拉过一把椅子,在胡大虎身边坐了下来。
酒过三巡,所有的祝词敬语,似乎都说完了,场面就显得有些冷,叶小帅就想到孙志良办公室的事,本来是准备在会上提出来问问孙志良本人的意见的,后因为会议的不了了之,就没有来得及提,现在就趁着酒说点酒话,也不伤大雅。于是,叶小帅端起酒盅,举向孙志良说道:“孙厂长,来,我敬你,我干了,你随意。”一杯酒随即火热地冲下了叶小帅的喉管。
叶小帅放下酒盅,看着孙志良说道:“孙厂长,我们准备下午去买一套新的办公桌椅,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式样的,另外,你看哪间屋子,做你的办公室比较合适?或者你比较喜欢哪一间?”
“这个不着急,先将就着有个办公的地方就可以了,真的不必太刻意,如果有闲置的办公桌椅,也就不必要购买新的,尽量不要浪费为好。我看这样吧,今天我就到处走走看看,需要办公的时候,先就在小会议室里,那里比较宽敞,既可以做临时办公室用,也可以开会用,比较好,嗯!这个事就这样定了。”孙志良说得很真诚的样子。
其实,孙志良心里有他自己的打算,先把厂里的局势掌控好,是自己目前最紧要的事,其他的都可以忽略不计,特别是厂里的管理架构,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重新搭建好,必须让管理人员的大多数,是以自己为中心,决不可以有********的情况出现。
既然孙志良的话都说到这个程度,叶小帅也就没有什么可多说的,就接着与佟文达、胡大虎、皮定国等人,继续端起酒盅互敬对饮了一通。天南海北地扯着闲话,此后的酒桌上,再也没有与华煜厂有关的话题。
吃过午饭,大家就各自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孙志良就直接去了小会议室。叶小帅将自己办公室和小会议室的钥匙,各拿出一把送到小会议室,交给了孙志良说道:“孙厂长,这是我现在的那个办公室和这个会议室的钥匙,我现在就交给你两把。你中午要休息一下吧!有什么事,请喊我一声就行。”说着,就转身离开,直接向厂大门外走去。
“等我一下!”叶小帅刚刚走出大门,佟文达就从门里跑出来,喊着叶小帅,追上来后,与叶小帅并肩慢慢地踱着步子,向厂子南边的小河堤上走去。佟文达有些忧虑地看着叶小帅,幽幽地说道:“小帅,看来我两个人,都是要被清除的对象啊。”
叶小帅满眼透射着夸张的惊异,盯着佟文达看了一会,笑着摇摇头说道:“你真会用词,还清除呢!不过你要安心工作下去,上面的目标在我,只要我接受他们的安排,就不会有什么大的变动。本来我就是准备离开的,因为这事必须有人出来承担责任,只是孙志良厂长刚刚到任,我不好立即提出来而已。”
“他开会的时候,不是已经有所表示了吗?可是他为什么不直接宣布呢?还要那么拐弯抹角地说出来。”佟文达絮叨着。
叶小帅轻轻地有点像自言自语说着:“他有自己的顾虑,估计是怕因为我,而影响到他和厂里同志们的关系,纵使我们知道这个是上级决定的事,不是他个人的意思,但毕竟是要从他口中说出来,其他人不会像我们一样的看问题。哦,你这么一说,那他是不是希望我自己主动提出来啊?”后面的话,叶小帅很自然地提高了音量。
“额,小帅,我问你一件事,现在这个厂子,可以说是完全归公了,而实际上省监狱管理局并没有投一分钱,最初的资金,都是我们几个人凑的,那现在那个钱怎么办?还有李光煜、华宇宏、吴昊、胡小虎他们离岗人员的工资问题,又怎么处理?这些事我们不能撒手不管吧?”
“这也是我暂时没有向孙志良厂长主动提出离开的原因。我想先看看他是准备怎么处理这些事,我们才好提出一些意见啊。当然,也不见得管用,也许就是一刀切干净吧,”叶小帅说。
两个人坐在河岸边的石头上,就这么慢无边际地闲聊着,一时说说厂里的事,一时说说建厂初期的艰难,一时又述说起他们不认识之前各自的趣事,一时又谈起李光煜和华宇宏他们,佟文达说实在怀念与他们在一起的时光,现在兄弟们眼看着是真的要分开,各奔东西了,心里实在有些不舍和不干。“要不,我们几个人找个时间聚聚吧?我来联系他们,敲定好时间,怎么样?”佟文达问叶小帅。
“是很好,就不知道他们方便不,反正还有一个多月,他们就要放寒假了,要么还是等放假后再说吧,正好在外地读书的人也回来了。唉!我们回厂里吧。”说着,叶小帅就站起了身。
整个下午,叶小帅见到孙志良,本来想着孙志良,肯定要找他陪着一道到厂里转转看看的,所以一直就在办公室里呆着,一边整理着一些资料,为准备移交提前做好工作,一边等着孙志良。这个孙志良厂长,是有些特立独行,初来乍到,怎么就不要个熟悉厂里情况的陪同呢?他一个人到处转,是准备做什么啊?
临到快下班的时候,叶小帅照常要去华煜厂的各个车间走一遍,今天依然如此,刚走到炒制车间门口,就听里面工人在议论着,有说“不管谁是厂长,还不是小帅说了算?毕竟这个厂子是他一手办起来的,我看谁来了都是那样,别看孙厂长年龄大许多,还是斗不过人家的,你们几个就看着吧!”也有说:“额,别乱说,叶小帅年龄虽小,但处理事情还是很大气的,并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不要以为给那些不工作的人发工资,是为了他们什么私人感情,而是为厂子留住人呢,这才是大眼光,你们可千万不要因那几个工资不服气。”
“你们刚才没有听孙厂长说啊,准备给我们一线工人提一级工资,那钱从哪里来,我看肯定是准备停发他们那些人的工资,来补给我们。”一个很粗重的声音说道。叶小帅毕竟还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心理再强大,也是不能与那些久经沙场的成年人比,听着这些从未出现过的议论,心里确实不是滋味,脚步也就自然停了下来,就没有再走进车间,转身向其他车间走去,一圈走下来,听到的都是大同小异的议论,看来孙志良是把各个车间都跑了一遍。
晚上回到家里,刘忆南看着叶小帅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满心里尽是心疼。吃饭过后,刘忆南冲了两杯新茶,递一杯给叶小帅说:“小帅子,别为厂子里的事操心了,现在既然派了新厂长,厂子的好与不好,与你也没有什么关系。至于你们开始花的钱,厂子里能退就退,不给退也就算了,不就六百多块钱吗,就算省军区当年没有补助我们而已,李光煜他们几个人的钱,我们家还给他们,毕竟人家是跟着你一起干的,亏自己,不能亏别人。”
“哥,对不起!”刘忆南的话,让叶小帅一时感动不已,满眼含着热泪,低声真诚的道歉。“什么话?我们是两兄弟。”刘忆南扶着叶小帅的肩膀,兄弟两个互相絮说着,鼓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