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伯带上干粮,根据韩幕提供的大致线索,踏上寻找和土大师之路,手上的一张简易手绘地图,上面标着四个最可疑的地点,季伯各在上面标了1、2、3、4的记号,先重后轻依次要去寻找。
虽然地图上看起来位置很清晰,四个点之间相隔也不远,但一进入山林,马上就迷失了方向,光进山,季伯就花了半天时间,要不是他钻山经验丰富,早就迷路了。
正因为长期在山路里穿梭,季伯体力和耐力都非常好,为防意外,随身带了一把弯刀,既可防身,又可砍树开路或劈柴生火,山林茂密,不时会有小野兽出没,野猪最常见,攻击性强危险大,手中没有杀伤性强大的猎枪,一个人容易被围攻。
柠檬一直请求跟随爷爷一起进山,但季伯拒绝了,山林里不但危险,而且这次行程很紧,又苦又累,季伯不想孙女再受这份罪,况且韩菲这里还需要她的帮助。
深秋的山林里,落叶满地,季伯走的是野路,这样更近一点,但走小路处处隐藏着危险,浅山里有附近村民放着的野猪夹,深山里有毒蛇毒虫出没,一不小心还容易踏入深沟或跌入深崖。
除了干粮,季伯带了一些基本装备,指南针、绳索、睡袋和一些急救药物,手机带了充电宝,但山里基本没有信号,只是备以应急之用。
岁月不饶人哪,季伯是中午进的山,在太阳下山之前,他的目标是爬上第一个山顶,在那里休息后,登高看清位置,第二天上午去到两个目标,菩萨保佑,希望能找到和土大师,中间休息了三次,吃了干粮喝了水,汗水湿透了衣衫,小腿也开始酸痛,喘口气,咬牙继续赶路。
当季伯攀上最后一块岩石时,已是日落西山,山峰叠峦暮色沉沉,鸟鸣在山谷回荡,远处的一条小河蜿蜒绕山,像极了缠绕在山谷中的一条丝带,好久没有欣赏到这样美丽沉静的风景了,季伯盘腿而坐,从背包里拿出牛肉干和一瓶水来,边嚼着边远眺,他拿出地图,只要明天下了这座山崖,东面二三公里处,就是和土大师的第一个可疑居住点,如果这个点被排除,第二个位于稍南面,也只不过三公里的距离,要是不出意外,明天一上午就能完成这两处的寻访。
在山崖南面,季伯找到一片平坦干燥的空地,这里既安全又暖和,不失为晚上安身的好地方,拿出简易帐篷,支开,四角用铁锥固定,试着用手摇了摇,很结实,帐内顶上挂一盏直流电源灯,里面一下子温馨起来,再摊上一席薄薄的防潮毯,季伯钻进睡袋,先打个盹。
刚要合眼,季伯忽然感觉到外面有一个人影晃过,凭第六感觉,季伯觉得外面有人。
“谁?”季伯警觉地仰起身,拉开帐篷的拉链,四周一片寂静,没有风,也没有人影,季伯选的地四面空旷,连树影都没有,但季伯还是很确定,刚才不是自己的错觉。
他摸到那把放在枕边的弯刀,钻出帐篷,一只拿刀一手提灯,仔细地观察四周。
除了小虫的鸣叫,再也听不到其他的一丁点声音,也没有见到什么异常,但因为这次进山任务特殊,季伯还是留了个心眼,怕有坏人跟踪,他绕过去,要登上岩顶看个究竟。
刚走到岩石边,突然从上面跳下一个黑影,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那个黑影手中的举着的石块重重地砸下来,要不是季伯反应快,早就被砸中头顶了,他下意识地一闪,石块砸在左肩膀上。
季伯疼得左手的刀跌落在地上,他刚想去捡,边上又窜出一个黑影,将他一脚踹倒在地上,季伯被突如其来的大脚踢得滚了两米多远,刀还是没捡到,他知道遇到坏人了,这块地方,三面是悬崖,只有一边面岩壁,无路可退。
他一定要捡到那把刀,才能有机会与他们搏斗,山林里喊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只有靠自己了。
两个黑影虎视眈眈地慢慢靠近,季伯左手在地上摸索,抓起一把泥沙在手心,等他们走近时,猛地将泥沙扔向其中一个人的脸部,那人没有防备,黑暗中细泥沙撒了个满脸,眼睛被蒙住,哇哇叫着用双手拼命揉眼,季伯敏捷地从地上跳起来,一个扫膛腿,把另一个扫翻在地。
季伯转身拉住揉眼男子的双肩,用膝盖用力在他的小腹上一顶,男子痛得屈身蹲倒在地,捂着肚子直喊痛。
正当季伯扑过去要拿到地上弯刀的时候,被扫翻的男子伸手拉住了他的脚脖子,仅仅相关不到一尺,季伯没能够到刀。
男子的力气很大,把季伯整个人硬生生地拖了回来,反身扑到季伯的身上,将他压住,并用拳头猛击他的后脑勺。
季伯被打得眼冒金星,整个脸又被死死按在地上动弹不得,更让他喘不过气来,男子体格健壮,压在身上季伯无力反击,另一个男子也扑过来,把季伯的双手反剪到背部,用臂弯勒住他的脖颈。
来者不善,如果被制服,在这渺无人烟的山里,季伯必死无疑,哪怕有一丝丝的机会,季伯也需要全力反抗。
他用尽所有的力气脚尖踮地用力一蹬,骑在他背上的男子被掀歪,倒在了前面男子的身上,两人失去平衡,不得不放松了卡在季伯脖子上的手臂,趁此难得的机会,季伯翻过了身。
手上那盏小灯竟然还握着,这是季伯手中唯一可以用的武器了,他用力甩向前面男人的脸上,砸在他的太阳穴上,男子嗯呀一声惨叫,捂脸倒地,借着依稀的月光,季伯看到男子的脸上喷出一道鲜血。
或许是愤怒,或许是失去了耐心,那个男子一手捂脸,从腰上抽出一把锋利的短刀,摇晃着向躺在地上的季伯走来,那把短刀闪着寒光,相映着男子血红的眼,充满杀气。
季伯知道他们要下狠手了,他一把推开身上的另一个男子,向悬崖边滚去,可能是力量失去了控制,也可能是夜晚光线黑暗没有看清环境,季伯翻了三个身,等他左手摸到悬崖边沿的时候,已经止不住速度了,失身跌落下去。
崖边除了小石块,季伯再无攀附的东西,身体的重量伴着惯性随势而下,硬生生地自由落体下坠。
“完了,完了,这次真的完了”季伯心里反复嘀咕,脑海里浮现出孙女甜甜的笑容,“柠檬,你失去爷爷了,你要好好活着,活得快乐,活得幸福!”
季伯刚才察看过这边的悬崖,深达百米,崖如刀削,这一落下,肯定粉身碎骨,绝无生还可能。
上面的两个男子见季伯跌落悬崖,探出半个身子用手电筒向下照,下面黑乎乎地见不到底,只听到石块一起滚落不断撞击岩石的声音,过了几秒钟,又听到崖底传来“啪”地一声回音,确认季伯已经落地,才放心地收拾起季伯留着的物品,趁着夜色匆匆逃离。
幸运的是,季伯并没有死,迷糊中,他感觉到脸上有一个硬硬的尖木棍在戳他,努力地睁开眼睛,发现是一只长嘴黑毛不知名的大鸟在啄他脸上的伤口血痂,猛烈的太阳照在脸上,让季伯睁不眼。
“我在这是在做梦吗?是不是已经到了天堂?”季伯昏昏沉沉的,脸上被鸟啄得生痛,有痛感,说明他还活着,季伯心里一阵欣喜,真是老天开眼,还给他留了一条命。
季伯晃动着脸,长嘴鸟受到惊吓,扑腾着翅膀飞走了,这时季伯才看清,自己的处境并不乐观,他被一束青藤蔓缠绕着,挂在半空中,四肢都是擦伤的血迹,脚上的鞋子也掉了一只,季伯稍稍一动,整个身子就轻轻地晃动,他不敢再动,慢慢地睁眼朝下看,不看不要紧,一看真吓一跳,身下离地不止五十米,藤蔓只有一根,手指粗细,把他的身子从腋下兜住,不知道这根藤还能支撑他多久,或者他如何才能安全下到地面。
看来季伯的命并没有可以说已经保全,最多只能说是延缓了,或者给了他一丝极其渺小的机会。
根据太阳升起的高度,现在的时间大概是上午十来点的样子,季伯又饿又干,还浑身疼痛,他开始仔细观察这株青藤,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吧。
青藤生长于一条岩缝中,藤根有小臂粗细,分叉成三股,沿着岩缝向下成长,在淡青的崖壁上非常醒目,藤茎向四周生长,有触须深深地扎入细岩缝中吸收水分,藤叶呈心形,翠绿欲滴,季伯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这么巧被这株藤蔓兜住的,是幸运还是有神在暗中帮忙,这些已经不是他所考虑的了,他现在想着如何自救脱身。
最理想的当然是能遇到路过的人相救,但问题是季伯的身体,或者这根藤蔓还能支撑他多久,太阳一晒,崖壁的温度就会马上升高,藤蔓自我保护就会收缩,躲到阴凉处,而且藤身会脆性增加,恐怕承受不了季伯的重量,有村民路过的可能性极少,从昨天进山的情况来看,方圆十里之内,没有固定人家居住,哪怕进山采药或打猎,至少要到中午后才有可能到达,那是要非常幸运非常幸运的偶然了。
季伯的身上,既没有食物也没有水,身体被固定无法行动,稍一动,他就发现藤蔓岩石缝里的触须在断裂,附着力会急剧下降,季伯不敢再乱动,先摸清四周的环境,看看是不是能用手攀住减轻藤蔓的压力,或者是不是有机会重新上崖。
但四壁光秃秃的,不要说攀附,连着手的地方都没有。
季伯的双脚是悬空的,要够到崖壁也有非常大的困难,仰头向上望,倒是发现上方一米多处有一块突出的小石块,如果能到达那里,用脚踩住,或许可以有办法逃生。
但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举动,稍有不慎,就会再次跌落,第二次不再会有幸神降临了,他的每一步都是不可逆的,要万分小心。
为了保持体力,季伯双手下垂,让身体完全放松,他尝试着喊了几声,希望附近有人经过能听到,等了十来分钟,毫无人声回音,季伯决定拼死一搏,给自己争取最后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