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田格五七的时间只有十一天了,他在舒坦体内的力量在逐渐增大,因为生前强有力的个性和气场,加上积累的冤气,把生性糯弱的舒坦逼得空间越来越小。
特别是到了深夜,舒坦就睡不安稳,整个身体躁热难忍,莫名地有一股仇恨从心里腾起,甚至会双手握拳乱挥,或者摔东西、撞墙和怒吼。
柠檬这两天一直陪伴在舒坦身边,当舒坦出现异常时,就过来安慰,给他倒水,教他深呼吸,让舒坦回忆自己小时候的事情,或者给他讲故事。
舒坦无意中发现了自己身体的一个变化,他瘦弱的身体正在变得强壮,上臂肌肉渐渐鼓胀,浑身有使不完的劲,那天洗澡,原先平坦的小腹竟然有了线条清晰的腹肌,小腿也变得结实起来。
为了防止意外事件发生,柠檬和爷爷商量,严格看管舒坦,不能让他晚上在外面活动,天一黑就得回家。
白天阳光强烈,阴气压抑在体内得不到爆发,一旦到了晚上,惨白的月光升起,阴盛阳衰,身体内的田格被渐渐唤醒,他会无意识地带着舒坦的身体去做他认为想做的事,如果放任自流,后果不堪设想,主要是会害了舒坦,因为此时的田格是不用对他的肉体负责的。
舒坦时常想起那天的梦境,甚至清晰地记得梦中那个女人的容貌,每次摸脸庞,那滴滑落的泪水仿佛还在,连她的呼吸都能感受得到,那天留在柜子里的布鞋,柠檬藏起来了,舒坦知道那双布鞋很特别,看着也很恐怖,梦里的女人曾叮嘱他,要他在五七的时候穿上,对,五七?舒坦突然感到背后一阵冷嗖嗖的冰冷,全身汗毛倒竖,五七是指人死后第五个七天,即第三十五天的日子,他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去等五七这样的日子?
柠檬说是去外面买点日用品,季伯也不知道去忙什么了,闲着无聊的舒坦打扫完卫生无所事事,准备整理一下抽屉里的袜子,自从上次搬来一大箱乱糟糟的还没理过,他想把袜子厚薄的分开放。
拉开抽屉,舒坦豁然看到静静放在抽屉里的那双黑布鞋,布鞋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只是前部各镶有一朵洁白的小布花,后跟处缝了一块白色小布条,上面有三条红色,鞋子做工精细,布料厚实,干净得一尘不染。
忍不住好奇,舒坦伸手拿起一只布鞋,鞋身很轻,底也是一层层的布垫,翻过来,鞋底是密密码码紧实的线针,整齐地一圈又一圈,可见做鞋人的功底和认真,最醒目的是,鞋底正中心,用红线绣的一个“杰”字。
将鞋子拿到鼻子下嗅了嗅,可以闻到一股淡淡的青布香,舒坦把鞋子放回抽屉,刚关上一半,鬼使神差又拉开抽屉把鞋子拿了出来,坐在地上,竟然试穿了起来。
穿上鞋子站起来,舒坦忽然感觉人轻飘飘起来,双脚如踩在棉花上的感觉,踏不实站不稳,双手撑到桌子才使身体没有倾倒。
舒坦心里有点害怕,他想脱掉鞋子,但身体已经不听大脑的使唤,缓缓地稳步到门口,门在外面被柠檬反锁了,柠檬说最多半个小时,她就会回来,怕舒坦一个人出去,就把门锁了。
见拉不开门,舒坦来到厨房的窗户边,推开窗户,下面的沿街门市早就关了门,冷清得没有行人,舒坦手抓住窗杆,转过身探出半个身子,踩到了边上排污管的节头处,稳住身子后慢慢向下滑去。
舒坦惊诧于自己身体变得如此敏捷,双臂也很有力,可以轻松地挂住整个身体,因为平时缺少锻炼,舒坦身体是很弱的,记得学校里做引体向上最多只能做上去二个,然后就直挺挺地整个身子挂在杆子上了,常常被同学们笑,说他是晒鱼干。
下到地上,舒坦拍拍手上的灰,看四周没人,就转身快步向东走去,他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清楚要去干吗,就这么无意识地被引导着。
路走得很急,简直是小跑了,七拐八弯地穿过一些小巷,路上遇到几条小狗,远远地见到舒坦,汪汪地轻叫两声,便避到角落里躲起来,盯着舒坦看着他远处,自此不敢再出声。
大约走了二十来分钟,来到一条小路,再一直往前走是一个小山坡,舒坦若有所思地停下脚步四处张望,在一个小坡的树丛林里,他发现了一辆小车,小车只剩下一个车架,看来是被烧尽的,经过多时风吹雨打已锈迹斑斑。
舒坦小心地扶着树枝走近小车,向内张望,整个车子里面的椅子、仪表盘已经完全变了形,还隐隐有一股焦味。
借着依稀的月光,舒坦在一块大石头的缝隙里发现了一只箱子,箱子是那种扁平的手提箱,上面积了树叶和泥灰,舒坦小心地拎出来,拍干净,放在膝上双手轻轻一按两边的开关,“呯”地一声,箱子打开了。
箱子内,整整齐齐地码着一叠叠的人民币,全是百元大钞,目测一万元一叠,大概五十万元左右吧。
拿起边上的一叠钱,舒坦发现下面有一个黑黑的硬物,一掏,竟然是一把手枪,着实把舒坦吓了一跳,手枪很沉,泛着金属的黑色亚光,握在手中冰冷厚实。
令人奇怪的是,枪一到手上,舒坦竟然很熟练地拨枪栓,检查弹夹,动作一气呵成,毫无违和感,枪里还有四发子弹,舒坦平举右手,瞄准,但他没有扣动板机,又将枪拉上保险,放回箱子里。
除了秋虫夜鸣,四周一片寂静,月光如翎洒下一片银色,树影斑驳,舒坦站在一个小坡上,眼前突然场景再现。
只见夜色中两柱强烈的灯光划破黑暗,一辆小车从山下小路急驰而来。
路的尽头,四个男子背手而立,目光注视着远处的车灯,车子越驶越近,几个人紧张起来,一个小个子叮嘱大家小心,机灵点见机行事,他一挥手,树丛中一个女孩双手反绑,嘴里塞着一块毛巾,被两个男子押着走了出来,女孩嘴里呜咽着,绝望地看着山下的车子越来越近,她想挣脱跑过去,无奈被两个男子押着,因激动而脸上涨得通红。
车子在他们面前二十米处停下,女孩被推到车子前面,小个子命令车子熄火,车内的人出来。
一个男子从驾驶室内出来,两只手各举着一只皮箱,用脚把车门踢上,站在车边。
“你们要的东西在这里,把那个女孩放了!”男子平静地说,把双手中的箱子举了一下。
“哈哈哈,果然是条汉子,老子佩服你,我最欣赏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不顾一切的男人”小个子手上拿着枪,指着对面的男子,“把箱子放地上,退后二米,我要检查箱子!”
“不,先把女孩身上的绳子松开,我才会答应给你们验货!”男子坚决地说,并开始向车边退。
“哼,这种场合跟我谈条件的,你还是第一个,我敬你是条汉子,就答应了你,但如果你有小动作,那就别怪我无情无义了!”小个子挥了挥手,示意两个男子将那女孩绑着的绳子松了,嘴里的毛巾也被拿掉,但小个子拿枪指着女孩的脑袋,警告对面男子别乱来。
男子轻轻将两只箱子放在地上,退后两步。
小个子让手下去检查箱子,两个黑衣男上前,先探视了车内一圈,确认没有其他人,才分别蹲下要打开箱子。
一只箱子已被打开,里面是厚厚的一叠资料,黑衣男拿出翻阅,向小个子点点头,意思是验货完成,另一个刚要打开箱子,突然从车子里窜出一条黑犬来,瞬间将其中一个人扑倒在地,车边的男子一个箭步冲上来抢箱子,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傻了,趁小个子还没反应过来,女孩挣脱两个男子,向车子跑去。
就在这一瞬间,车子发生了猛烈的爆炸,车边的男子被巨大的气浪掀翻在地,头撞在一个石块上昏迷过去,车子燃起大火,一会儿就把整个车子吞没了,黑犬受到惊吓狂叫着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巨大的爆炸声伴着火光映红了半个山坡,有一只皮箱不知道被冲击到哪里去了,小个子拿起另一只皮箱,打开看了看,脸上露出不经意的喜悦,命令手下将女孩和昏迷的男子带走,不远处停着一辆商务车,将男子反绑后扔进后备厢,把女孩塞入车内,小车疾尘而去,消失地夜幕中,只剩下还在燃烧的小车。
突然,一个激灵,舒坦眼前的一幕飞速退去,四周寂静如初,揉了揉眼,除了手中的箱子和那架车壳,其他什么都没有。
“我在做梦吗?”舒坦摇摇脑袋,看着手中的箱子钱和那把手枪,还无法从刚才诡异的一幕中回醒过来。
正在此时,远处传来脚步声,舒坦警觉地蹲低身,将箱子藏回原处,用枯枝遮住。
来的正是柠檬和季伯,柠檬回家后发现舒坦不在家,窗户又开着,知道坏事了,马上通知了爷爷,季伯赶回家后,第一时间就是去抽屉看那布鞋,果然布鞋被舒坦穿走了,幸好爷爷在舒坦身上暗中贴了咒条,能探到他的踪影方向,两人才一路急急地找来。
“舒坦,你怎么跑出来了?你在这里干吗?”见舒坦坐在石块上一个人沉思,柠檬焦急地问。
“家里闷,我呆不住了,就出来走走,让你们担心了!对不起!”舒坦起身,语气中带着歉意。
“叫你不要乱跑,这样很危险的,你怎么不听话呢!”柠檬语气中有点责怪舒坦,季伯伸手制止,让柠檬不要再说。
“时间不早了,带舒坦回家休息吧!”季伯向柠檬使了个眼色,警惕地看着周围。
柠檬懂爷爷的意思,便不再埋怨舒坦,拉着他的手往回走,舒坦脚上的布鞋很显眼,季伯看着舒坦那双粘着泥土的鞋子和矫健的脚步,开始心里深深的担忧,但他现在不敢说,他猜测,舒坦来这里,一定是他身上的另一个人在这个地方经历过重大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