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态看起来有点严峻,白羽面色严肃,手心中微微渗出冷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赵夙,生怕他突然轻举妄动,伤到南宫玥。而白羽身后的燕宇比他还要紧张,几次想冲上前来,但都被他的同僚给拉住了,避免燕宇的莽撞让事态变得更加麻烦。
赵夙的精神高度集中,他飞快地想着一个两全其美之策,既可以带走萧言欢,又可以保全自身和自己的部下,他也知道现在就有一柄长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判断稍有偏差便会人头落地。
“还不动手么。”萧言欢站了起来,望了望天边,懒洋洋地走了过来,走到了距离南宫玥身边数尺的敌方站定,和赵夙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太阳都下山了,你们还没谈妥。南宫玥,你的谈判能力实在不怎样啊。”
“喂喂,你别火上浇油了好吗。”南宫玥本来还很惬意,一听见萧言欢的话不由得火大起来,这人是站在哪一边的,怎么就盼着自己挂呢,自己这不是在帮他的忙吗。
“我只是奇怪,既然他的颓势已定,为什么你还要和他多费口舌。”萧言欢负手而立,冷眼旁观着赵夙拿刀指着自己的谋士。
“哼,你们说什么风凉话,事到如今,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赵夙看见萧言欢走了过来,火气蹭蹭蹭地就上来了,又见他说自己输定了,忍不住张口反驳道。
“我劝你还是别妄想了。”南宫玥反倒有点不耐烦了,在所有人都紧张万分地关注着事态发展的时候,作为当事人,她却显得很轻松,好像一点也不怕赵夙架在她脖子上的刀一般。“如果你想要谈条件,不如我给你一个建议。你放下刀,白羽放下剑,大家相安无事。等我们救出了叶兼,就放你和你的斥候们回去,谁也不会受伤,你觉得怎样?”
赵夙哈哈大笑了几声,然后突然变了脸,恼怒地对南宫玥大声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让我们都安然无恙的离开?”
“为什么不信我?”南宫玥认真道,“这难道不是一个很好的交易吗。”
赵夙瞪着南宫玥,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在他心里狡猾多谋的女子竟然可以露出如此纯良无害的笑意,竟让人不由得想要相信她。但是赵夙提醒着自己,当初在酒栈是怎样被南宫玥给蒙混过关的,而自己也算是久历沙场了,又怎么可能栽倒在同一个人手上两次,而且这还是个女人。
萧言欢冷笑了一声,心里只想这女人的老毛病又犯了,竟然做出这样的承诺而不计后果,她不知道如果放虎归山会留下怎样的祸患吗。
“我知道你想用我换萧言欢,但这根本不可能。我只是小小的谋士,萧言欢是君主,我就算死了,这里的将士也会誓死保护萧言欢离开。所以还是好好担心你自己和你部下的性命吧。”南宫玥见赵夙不说话,连忙进而劝道。
“小小的谋士?”赵夙冷笑道,“我看南宫姑娘你不仅喜欢自谦自己的能力,还喜欢低估自己的重要性。我看,你来换萧言欢,值得一试,说不定君主大人他就同意了呢。”说着,他意味深长地看向了萧言欢。
赵夙想到了在酒栈,当他刁难南宫玥之时,萧言欢最终还是站了出来,这是否说明,萧言欢比表明上的更加在意他的这位谋士呢。
萧言欢微眯起双眼,面露不悦之色。他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擅自揣摩他的心思。
赵夙转回了头继续和南宫玥谈判道:“我押着你,带着萧言欢和我的人回骊口,你的人不许跟着,等我们抵达骊口之后,我答应可以放你一人回去,决不伤你,怎样。”
“回骊口?”这次轮到南宫玥笑了,她递给了燕宇一个眼神,燕宇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离开了队伍向一边林子里边走去。“大概等你下山,骊口已经不属于宇文缙了吧。”
“什么?”赵夙不解道,林子里突然扬起了滚滚浓烟,一道火光直冲天际,在黄昏的暮色下分外耀眼。赵夙突然明白这是一个信号,立刻扭头向山下看去,只见两队红衫银甲的人马分别从两侧向骊口的本营冲去。本营竟压根没有准备,惶然应敌,一下子便被敌人冲了个支离破碎,幸好军力不少,尚可以顽强以对。
大批的人马纠缠在了一起,突然一个领头的红衣人策马扬鞭,带着一行轻骑找到了一个空子,迅速地突破了进去,闯进了骊口,进入了临川。
赵夙顿时像是被闪电劈了一下,感到头皮都炸了开来。他将整个骊口的防御都交给了自己的小将,没想到他却并没能好好地担负他的职责,让敌人率领着一队人马闯了进去。一旦有人接应,勇猛如叶兼毫无疑问可以跟随这支人马,从即将溃不成军的骊口杀出重围,加之叶兼手下还有人马,将骊口驻兵全歼都不是难事。
就这样,原本困死叶兼,夺取临川,宇文缙向南方迈进夺取天下的第一步,毁在了他赵夙的身上。
“骊口小将的确有点才能,可惜人太年轻,又是初次接管大权,有太多的空子可钻。”南宫玥也朝山下望着,见骊口的事态都在按照自己的计划发展,宋直率领着主力军与骊口驻兵纠缠,褚红衣已经突出重围进入了临川,心中大喜,面上也不禁呈现出了得意的神色,转头看向了赵夙。
赵夙此时面色苍白得可怖,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着。他哆哆嗦嗦着转回头看向了南宫玥,突然目中露出了凶光,大声喊道:“你要为此付出代价!”
“小心!”萧言欢知道人在被逼入绝境的时候,八成会做出极端的事来。他一直观察着赵夙,戒备着他因为发现骊口失陷还随时失去控制。现在见他突然凶狠而起,挥起刀便向南宫玥砍去,心中一惊,忍不住也喊了出来,同时脚下已经朝南宫玥跨了出去,伸手想要将南宫玥拉开。
但是他已稍迟了一步。
南宫玥听见萧言欢在身后大喊,已知不妙,下意识地往后躲去。只见刀光一闪,锋利的刀刃已划破了她的肌肤,在她的脖颈处斜斜地留下了一条细长的口子,顿时鲜血四溢。南宫玥只觉得伤口一阵热辣辣的疼痛,下意识抬手捂住了伤口,只觉得伤口中鲜血汩汩而出,才意识到自己的伤口恐怕比自己想象得还要深。
赵夙发狂的脸就在眼前,见一刀没有砍死南宫玥,正挥刀想要使出第二击。南宫玥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但赵夙的刀离她实在太近,他本身武艺精湛,又怎么可能轻易让南宫玥溜走。正当他准备向南宫玥砍下致命一击的时候,白羽狠狠地一脚踢向了赵夙的膝盖。与此同时,南宫玥只觉腰间一紧,身子一暖,便被一旁的萧言欢搂入了怀中。
南宫玥惊魂未定,全身像筛糠一般不停地发着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萧言欢将手覆在了南宫玥的手上,替她捂住了伤口,一边轻轻地在她耳边安慰道:“已经没事了。”说着,揽着她的身子带着她向凉亭走去,安抚着她坐了下来。
南宫玥稍稍镇定了下来,因失血过多而感到头晕目眩。她倚靠在凉亭的石柱上合上了双目,任由萧言欢检查着自己的伤势,心里却难以平静。
她并不是没有料到赵夙会因为骊口的失陷而暴走,但当这一切真的发生的时候,南宫玥还是觉得有点难以接受。她自认为对赵夙已经十分宽待了,而且自始至终,她都不断地想着既可以完成任务,又能避免赵夙已知的结局。因此,南宫玥在赵夙入山之前,便已经嘱咐好了白羽,无论如何都不能伤赵夙的性命。而白羽虽然不能理解,却还是谨遵了她的命令。这也是当赵夙暴起时,白羽没有将赵夙一剑刺死的原因。
所幸即使到了危急关头,白羽还是遵守了他的承诺,这让南宫玥虽然受了伤,但心中稍稍好受了些,也因此对白羽更加刮目相看了。
就在南宫玥胡思乱想之际,萧言欢已经轻柔地拿开了南宫玥覆在伤口上的手,小心地为她查看着伤口。锋利的刀刃加上凌厉的刀气,在南宫玥脖颈处留下了一个细长的伤口,一直延伸到了锁骨处,还在汩汩向外冒着血珠。鲜血印在了她雪白的肌肤之上,染上了她霜色小衣的前襟,前胸一整片净是骇人的血红色。
伤得不轻,但还不至于危及到性命,只是若是出血再不止住,只会让南宫玥更加虚弱。
原本热辣辣的伤口处传来了一阵酥麻的触感,缓解了她的痛楚,南宫玥好奇地睁开了眼,吓得差点蹦了起来。
萧言欢正俯着身子,脑袋凑在她的胸前,一只手紧紧按住了南宫玥不让她乱动。他的双唇印在南宫玥的锁骨处,正轻柔地****着她的伤口。腥甜的气息混合着南宫玥身上一股淡淡的体香,竟让人有点沉迷于其中无法自拔。
“你、你在干嘛啊!”南宫玥面红耳赤道,抬手就想将萧言欢推开。
“给你疗伤啊。”萧言欢牢牢地按住了南宫玥不让她乱动,免得又撕裂了伤口,一边抬头冲她魅惑一笑,“这种待遇不是人人都可以有的。”
“滚开啦!”南宫玥生气道,但身体虚弱无力,根本无法推动萧言欢,此时竟然只能任由萧言欢用他“特殊的方式”来给自己疗伤了。
“南宫大人,我来送……”燕宇的声音突然出现,又猛地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