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玥越过萧言欢的肩膀看见燕宇站在一旁,手中拿了个小小的包裹,脸上的神情很是尴尬,不知该如何是好,前进也不是,离开也不是。他的脸涨得通红,但又有点小小的气馁和不甘。
南宫玥知道自己和萧言欢此时的姿势很是羞耻,萧言欢正趴在自己的身上,而自己满脸通红,任谁看见了都会想歪的。
萧言欢也听见了燕宇,微微侧过了头看向了燕宇,蹙起了眉头一副不快的样子,眼神似乎在告诉燕宇他刚打搅了他的好事。
燕宇看见萧言欢的眼神,吓得后退了半步,刚想跑走,却又想起自己是来送药的,便鼓足了勇气跑上前几步,将急救包放在了凉亭中的石桌上,用极轻的声音快速说道:“白羽大人让我送药包来。”
“下去吧。”萧言欢终于直起身,离开了南宫玥的身体。
“是。”燕宇应了一声,飞快地跑走了。
萧言欢拿过石桌上的药包打了开来,坐在了南宫玥的身侧。南宫玥往石柱旁挪了挪,像是要故意避开萧言欢似的。
萧言欢取出了药包中的葛巾,抬手轻拭南宫玥伤口周围的血渍,一边道:“怕什么,难道我还会吃了你不成。”
“我现在怀疑没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南宫玥回敬道,一把从萧言欢手中夺过了葛巾,低头查看自己的伤口,惊讶地发现伤口处的血已经止住了,现在正渐渐凝结成一道暗红色的细痂。
“多可惜。”萧言欢的手指轻轻拂过南宫玥的锁骨,“如此莹洁的肌肤上留下了一道伤疤。”
南宫玥“啪”地一下打开了萧言欢的手,不以为意道:“上战场身上没点伤疤这才奇怪呢。”
“你是个谋士,又不是个将军,没必要的危险还是能免则免吧。”萧言欢拿出了上等的金疮药,一边还不忘调侃她道。“我好像昨日才给你包扎过伤口,今日又要为你疗伤,你受伤未免也太频繁了些吧。”
南宫玥冲萧言欢做了个鬼脸道:“你以为我愿意啊,你怎么不说待你身边太危险呢。”两次受伤追根究底都是因为萧言欢,南宫玥觉得自己这么说也没错。
萧言欢的手顿了一顿,又继续为南宫玥包扎好了伤口,然后站起了身说道:“先暂时这样处理一下,回去以后让医官再为你好好诊视一番。”
南宫玥见萧言欢脸色有些不对,也跟着站了起来。萧言欢只是转过了身去道:“现在也是时候去处理袭击者了。”
前一刻还难得的平和了些,下一秒又变得戾气逼人。南宫玥望着萧言欢走向另一边的背影,心中一凛,生怕萧言欢对赵夙他们不利,忙赶着跟在萧言欢的身后。
赵夙此时已被五花大绑了起来,一言不发地跪倒在地上,而白羽在一边看着他,而其余那些被擒住的斥候,也乖乖地跪在赵夙的身后,一群人被白羽的部下看得死死的,毫无逃脱的希望。原本看见了赵夙,还觉得有生还的希望,现在因为赵夙攻击了南宫玥,他们已经觉得这次必死无疑了。
见萧言欢带着可怖的神情走了过来,他们都不禁畏缩了一下,只有赵夙低着头岿然不动。
“有什么遗言吗。”萧言欢走到了赵夙的身前,睥睨着他道。
“若是你以为我没有留后招,那就大错特错了。”赵夙也不抬头去看萧言欢,只是蓦地笑了一声,“在来岐山之前,我已暗中派人前去向主将汇报此事,现在他说不定已派了大批支援前来解救,顺便将你们一举成擒。”
南宫玥听闻,只是叹了口气道:“先人一步,的确是个好招,可惜我已经料到了。章恍那边自有一队人马应付,使其分身无暇。就算真的有支援,恐怕到来时也来不及了。”
赵夙猛地抬头看向了南宫玥,目光恨不能将其千刀万剐。南宫玥迎住了他的目光,心中只觉得惋惜,她不由得说道:“赵夙,你的才能不止可做一个副将,不如归顺于陛下,我保你……”
“不行。”这次说话的却是萧言欢,他斩钉截铁地反对道,“我绝不会留下一个伤了你的人。”
“但是我……”南宫玥抗议道,见萧言欢神色残酷冷冽,便知道他要下达什么命令了,连忙轻轻拉住了萧言欢的衣袖,率先一步道,“白羽,先将他们押下去吧。”
“是。”白羽忙应道,让众人押着赵夙和斥候们下去。他现在已经对这二人的命令轻车熟路了,趁着萧言欢还没有发话,便接了南宫玥的命令,也知道南宫玥自有一套办法应付萧言欢,自己最好还是不要掺和在里面,机灵点办事便行了。
“你……”萧言欢皱眉,对南宫玥竟有种束手无策之感。他明明可以强令白羽将所有俘虏处死,但南宫玥一拉住他的衣袖之时,命令却像哽在了喉头怎么也说不出来。他知道南宫玥最后一定会放了这些人,酿成灾难性的后果。但是自己不是已经决定要听之任之了吗,此时强忍住对赵夙的怒意,冷眼旁观南宫玥的决定了。
“你看,褚姑娘好像已经顺利将叶兼救出来了!”南宫玥见萧言欢神色不妥,就快要对自己发脾气了,连忙转移话题指着山下骊口道。
萧言欢又好气又好笑地瞪了南宫玥一眼,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果然看见了一队人马从骊口突破了出来,为首领着队伍的二人一个一身红衣,另一个一身白色,坐下跨着一匹白马,虽看不清脸面,但熟悉的身影无疑便是叶兼了,心中油然腾升出了一股快意。
此时的骊口已经被破了大半,守军也只剩了些残兵,早已抵挡不住宋直的进攻,此时又见叶兼突围了出来,心中惊骇无比,一时都溃散了下来,各自奔逃无心恋战。
南宫玥见自己的计划都顺利实施,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拍手笑道:“好了,我们可以回合浦了。”她仰头看向了身边的萧言欢又说道,“等回到了合浦,别忘了给我开庆功宴啊。”说着,便施施然朝林子里走去。
白羽正在林子里来回踱着步。现在他和他的部下唯一的任务,就是看好俘虏,等待下一步的命令。正当此时,南宫玥走了进来,白羽连忙应了上去,抱拳施礼道:“大人。”
“把他们都放了吧。”南宫玥急急地说道,回头望了一眼,好像生怕萧言欢知道似的。
“放了?”白羽忍不住重复了一遍,确认自己听到的命令没有问题。这么一场岐山之行下来,他也已经看出了南宫玥的为人,得到这样的命令其实并不惊讶,但是身为在军中的领将,他也知道有时候善良不适合残酷无情的战争。放走这些人,白羽也同样有些顾虑。
“怎么了?”南宫玥回过头来,见白羽没动,便上前了两步亲自为那些斥候松绑起来,白羽的部下目瞪口呆地干看着,也不敢阻拦。
白羽叹了口气,也开始为赵夙松绑,却又忍不住问了一句道:“陛下知道吗?”
“他……知道。”南宫玥犹豫了一下说道。她相信萧言欢是知道的,只是没有干涉她而已。但她心中还是有点欺瞒了萧言欢的愧疚。不过这么多人,总不能真的让萧言欢全部将他们杀了吧。
见众人已经都被松了绑,站了起来,南宫玥又对白羽道:“叶兼已经救出来了,准备一下,我们下山吧。”
赵夙站在一旁,狐疑地看着南宫玥,但是却并没有再次发狂攻击南宫玥。南宫玥刻意与他保持了一段距离免得他又暴走,但是他只是看了几眼南宫玥,招呼了一下自己的手下,也并没有突然进攻白羽等人,只是准备转身离开。
南宫玥只当他回心转意,已经明白他没有机会了,目送着他和手下离去,便回身筹划离开岐山的事宜了。
来到岐山原本只是为了诱敌,现在敌也成功地诱了,叶兼也顺利地救出了,南宫玥只感到一身的轻松。想起来到岐山时趁着夜色潜入,与萧言欢同骑一匹马,紧张得不行,现在却可以凯旋回师,南宫玥都等不及想要瞧瞧那些反对过自己的人脸上的神情了,特别是沈陌堂。想到沈陌堂脸上可能会出现的表情,南宫玥便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萧言欢已然骑上了他的乌云踏雪,正在一旁等着南宫玥。南宫玥没有走向萧言欢,却只是走向了凉亭旁的另一匹马。
赵夙的马。
她并未上马,只是悠然自得地牵着马,对萧言欢说道:“你看夜色多好,我们无需赶回合浦,不如就在月下慢慢步行回去,怎样?”
“如你所愿。”萧言欢听闻,便也下了马,将缰绳执于手中,与南宫玥并肩而行。白羽及其部下面面相觑,见君主都下了马,自然也不敢再骑在马上,都纷纷下马跟在二人的后面,与他们保持着一段距离,默默地跟在后面保护着这二人。因见这次在岐山,一切都尽在南宫玥的掌握之中,现在任务又顺利地完成了,不由得都放松了警惕,也各自轻声谈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