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南宫玥装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缓缓说道，“这无疑是间接帮了萧言欢一个大忙，作为一直想推翻萧言欢这个凤略君主的赤月首领，你这想法倒还挺奇特的。”
“我倒是没想要帮萧言欢，但是比起凤略被一个北方人占领，还不如先解决了这个危机，再集中精神对付萧言欢呢。”俞子恂自如地回答道，丝毫不在意南宫玥的质疑，“我一点也不同情萧言欢，只不过权衡利弊，认为宇文缙的威胁更大罢了。”
南宫玥看着俞子恂，面上泛着笑意。她摇了摇头道：“如果你真的能够权衡利弊，就应该知道，此时此刻你最好的选择，是明哲保身，而不是以身犯险，甚至把我也牵扯进去。你应该已经发现，我现在是宇文缙麾下的军师了，你这样说难道就不怕我向宇文缙告密？这么不谨慎倒不像是赤月首领的作风啊。”
俞子恂也笑，笑容中没有一丝的紧张或警惕，即使听到了南宫玥口头的威胁，他看起来也毫不在意。
“我若是不了解你，自然不会轻易说出这个想法。”俞子恂道，“难道你还真的就想留在北方当宇文缙的军师了？萧言欢和你的感情，对你来说只不过是昙花一现，丝毫不值得留恋？”
“你的确了解我，又不够了解我。如果你真的了解我的话，应该知道我这人可把性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南宫玥眨了眨眼装傻道，“我要是违抗宇文缙，肯定没什么好下场，而如果明知道没什么把握还要去暗杀宇文缙，这种危险至极的事我更不会做了。”
“为了萧言欢也不会？”俞子恂微笑着问道，似乎早已看穿了南宫玥的心思。
“不会。”南宫玥用一种极为坚定的语气说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会。”
“就凭在燕云关，你启动了投石机想与宇文缙同归于尽。”俞子恂道，“嘴上说着不会为萧言欢冒险，但其实早已经为他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不是吗？”说到此处，俞子恂的脸色稍稍沉了沉，“有时候我还挺嫉妒萧言欢的，他凭着什么可以让你如此为他付出？爱情吗？如果我早一步认识你……”
“我看你还是别胡思乱想了。”南宫玥打断了俞子恂道，“你可以待在这里好好养伤，等伤好后就出宫回南方，回到你的势力范围之内。至于宇文缙，并不是你可以操心的事。”
“你不赞同我的计划？”俞子恂眯起了双眼，盯着南宫玥道，“至少你应该听听看我的计划。”
南宫玥刚想拒绝，但转念一想，就算自己不配合俞子恂，说不定他还会另想办法达成他的目的，他可不是一个会轻易放弃的人，还不如知道一下他的计划，以免自己完全没有应对之策，所以南宫玥便假装有些犹豫地说道：“我倒要听听看，你准备怎么刺杀一个君主。”
“其实也并没有你想象得那么不可能。”俞子恂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答案，见南宫玥问自己，便兴致有些盎然地说道，“你也看见了，这皇宫中的守卫并不森严，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对刺杀来说无疑是有利的。宇文缙能靠一己之力成为北方的霸主，其武功定然不错，但我没见过他施展武功，也未和他交过手，所以这一点倒是不稳定的因素。但好就好在，他现在身受重伤未愈，就算武功奇高，恐怕也难以尽数施展。”
南宫玥表面上虽没有回应，但心中暗暗赞同俞子恂的看法。宇文缙的武功，她在凤阴的时候是见识过的，对阵柳素心和她的一干手下，眨眼之间就可以将两个人置于死地，现在想想，南宫玥还觉得有些发憷。然而就在刚才，宇文缙却差点暴毙，俞子恂的判断不错，他的伤势也的确很严重，对他的武功自然也有一定的影响了。
“当然，就算如此，我也不会傻到和宇文缙正面硬碰硬的。”俞子恂继续说道，“既然我告诉你我想要暗杀宇文缙，自然是需要你的帮助了。”
“你需要我做什么？”南宫玥问道，但心里却很清楚，无论俞子恂想要她做什么，她都不会去做的。
“下毒。”俞子恂微微一笑，笑容在昏暗的房间中显得十分瘆人。
南宫玥也笑，不仅因为她觉得这是件根本不可能的事，更因为她觉得俞子恂的话不切实际。“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南宫玥笑道，“首先，你根本不可能弄到毒药，你身上就算有，在囚禁你之前，难道都没有被搜掉吗？如果你寄希望于我去给你弄到什么毒药的话，那更加不可能了，我看似自由，但是我的一举一动都被人密切注视着，在宇文缙的地盘里，别提弄毒药了，就算随便去找本什么书的，大概也会被人暗中调查吧。”
“我身上没有，你也无需去找，因为毒药一直就在你的身上。”俞子恂淡淡说道。
“什、什么意思？”南宫玥蹙眉问道。
“林悯尽的万灵丸。”俞子恂一字一顿地认真说道。
“不可能。”南宫玥扬眉，盯着俞子恂，想从他的脸上找出一丝戏谑的痕迹，但俞子恂的表情显然并不像是在打趣或者撒谎，南宫玥只是有点吃惊道，“这万灵丹，虽然我自己还未曾用过，但在典狱司的时候给你服过一颗，我看你也还不是好好地站在这里吗？”
“不错，如果只是服用这丹药，它的确是疗伤复原的宝贝，但是……”俞子恂道，“如果混在酒里，便会变成剧毒无比的毒药，这便是林悯尽的万灵丹更高明的地方。”
“没想到他一个医者，竟然还会制毒。”南宫玥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她实在没有想到，自己一直随身携带的小瓷瓶中，竟然还装了剧毒之药，俞子恂事先却也不告诉自己这万灵丹的另一种功效，他就不怕哪天自己误用酒水送服了这药丸呢。
“他倒并不愿意这么做，是我要求的。”俞子恂道，“能救人性命的药固然重要，但是关键时刻，毒药的作用也许更加重要。你肯定想象不到，我费了多大的功夫，才劝说了他制作了这样一种两用的药。原本我倒还想赤月手下人手一瓶呢，无奈林悯尽怎么都不肯多做一些。”
“我想他肯定不愿更多人可以拿这药害人，或者自伤。”南宫玥语气有些冷淡地说道，明白俞子恂为何想要赤月手下人手一瓶了。除了方便暗杀，如果有手下被官府抓住拷问，恐怕这药就只能自己用了。
“可能吧。”俞子恂有点冷漠地说道，在他眼里，林悯尽玩世不恭，视人的性命如草芥，恐怕并没有南宫玥所想的那么高尚。但俞子恂也懒得纠正这一点了，反正自己也习惯做恶人了。“总之，现在你身上就有这么一瓶万灵丸，而且听你所说，应该还剩了不少万灵丸，只需要一粒便可以将宇文缙置于死地了，是不是很容易？”
“……毒药的确是有了，接下来呢？”南宫玥好笑道，“你不会是让我去投毒吧。”
“你可以把万灵丹给我。”俞子恂说道，“等我伤好些了，我便可以出去走动，等摸清了皇宫的地形，由我来下手即可。”
“这……我看还是算了，等你伤好了，我看宇文缙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恐怕会错失最好的机会。”南宫玥一听，连忙说道，“要不然，还是我来吧。”
“你？”俞子恂毫不掩饰语气中的怀疑，“你怎么突然转了性了？刚才还千方百计想阻拦我呢。”
“刚才是因为我觉得刺杀宇文缙是件根本不可能的事。但是现在听了你的计划，似乎好像并不是那么难做。”南宫玥当然没有转性，她自然是不可能去刺杀宇文缙的，但是她却也没有别的理由可以不将万灵丹交给俞子恂。且不说这万灵丹原本就是俞子恂的，就算自己厚着脸皮拒绝给他，自己总不能不睡觉地盯着他吧，他总会有办法拿到自己的万灵丹的。所以还不如暂且先应承着俞子恂再说了。“而且……我比你更加熟悉皇宫内的地形，也算是受到宇文缙的信赖，更容易下手吧。”
“你说得不错，如果你真的想做，那这个机会就给你吧。”俞子恂淡淡道，倒并没有像南宫玥预期的那样强烈反对，或者坚持，南宫玥愣愣地看着他，只见俞子恂继续说道，“只不过如果你是怕错失良机，那就应该抓紧时间，尽快下手，不然……”
“不然怎么？”南宫玥感觉到了一丝紧张。
“不然等我伤好了，我便亲自动手，也未必会用毒，说不定，我还想见识一下这位北方霸主的武功呢。”俞子恂轻描淡写地说道。
这不是在逼自己尽快下手么。南宫玥虽然没有回答，但是她心中却清楚得很，这件事若是不处理好的话，恐怕会变成一个巨大的灾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