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你是说……宇文缙就在燕云关内?”南宫玥诧异道,她还以为宇文缙因谨慎只会坐镇于燕云关城外,没想到竟然在关隘之上。
“没错。”俞子恂道,“身边还跟着一个黑袍的男人,看来是他军师一般的人物。”
南宫玥顿时呼吸有些凝滞,胸中莫名灼热了起来。她原本以为还要出燕云关才可以见到宇文缙,没想到宇文缙竟在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更让南宫玥激动的是,那位神秘的军师,竟也在此处。
南宫玥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愿意相信你,不过城中遍布黑甲兵,你又怎么带我去见宇文缙?”
“我能在燕云关潜伏那么久而不被发现,武功自然不是盖的,要想带你穿过城抵达关隘不是什么难事。”俞子恂颇有些自得地说道。
“但你为何要帮我?”虽然心中急切想要见到宇文缙,但南宫玥还没有丧失必要的警惕性,但她也知道,纵然自己再怎么小心谨慎,俞子恂和宇文缙想要做什么,自己未必能阻拦得住,她只是不喜欢被蒙在鼓里和被欺骗与利用的感觉。“想借机和宇文缙联系?或者,我也是个不错的投名状?”
“你不是说愿意相信我么,为什么还会这么想?”俞子恂最不喜欢的就是南宫玥怀疑自己了。他总一心一意地为南宫玥,即使表面上表现出来的不是如此,但是却总得不到南宫玥的信赖,这点让他很愤慨也很苦恼。他这次,原本的确准备离开燕云关了,却突然看见南宫玥再次潜进了燕云关,又马上要迎头碰上黑甲兵,便伸手“搭救”,顺便帮忙,没想到好心还是被当做驴肝肺了。
南宫玥扬了扬眉,道:“如果想证明你真的没和宇文缙结盟,不如再帮我做一件事。”
“我没什么需要证明的。”俞子恂没好气地说道,“想让我帮忙就直说。”
“点燃关隘之上的烽火台,发出撤退的信号。”南宫玥说道,“你既然自诩武功极高,这对你来说并不是难事吧。”
俞子恂冷笑道:“的确不是难事。不过这却是在帮萧言欢,作为赤月的首领,我为何要做这样的事?对我来说,叶兼和褚红衣是萧言欢的得力将领,如果这次他们全军覆没,对赤月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
“若是你能暂时抛开你和萧言欢之间的恩怨,为凤略想想就好了。”南宫玥叹息了一口气道,“的确,叶兼和褚红衣如果丧命,萧言欢相当于丧失了军力上的重要支撑,以后的确会难于应付赤月的进攻,但是眼下北方的威胁比赤月更大。如果宇文缙真的吞并了凤略,我想他可不会那么好心将这个帝位让给别人吧。”
“你想得有点远了。”俞子恂冷冷道,“宇文缙的确厉害,但是他要想吞并凤略,也并不是那么容易。”
南宫玥却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她并没有反驳俞子恂,但对深谙凤略历史进程的她来说,宇文缙侵吞凤略的进展,比俞子恂想象得要快得多了。而导致凤略土崩瓦解,迅速分崩离析的因素之一,便是赤月在凤略的内部作乱,给宇文缙造就了一个机会。俞子恂当然不知道,之后有一段时期,他对凤略对萧言欢的威胁,甚至比宇文缙还要大呢。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南宫玥道,“身为凤略的军师,我自然有必要多想一些。不过我也不跟你浪费时间了,烽火之事,就算你不做,我也会想办法完成。既然你说要将我带往宇文缙处,我们就赶快行动吧,也不知宇文缙下一步会怎样。或许他占领了燕云关便会作罢,但是他知道陛下就在此处,难保他不会想要追击。”
“走吧。”俞子恂再次向南宫玥伸出了手。
这次南宫玥没有犹豫,一把抓住了俞子恂的手。俞子恂顺势将南宫玥揽入了怀中,南宫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觉身子一轻,脚下飘忽竟离开了地面,俞子恂一提气,脚尖一点,身子竟凭空而起,眨眼间便将南宫玥带离了这间房舍。
南宫玥一时只觉劲风扑面,眼睛都睁不开,忍不住侧头想要避开扑面而来的风雪。俞子恂见状,抬手挡在了南宫玥的面前为其稍稍挡住了些风雪,但脚下的速度依然不减,在各处的房舍间快速飞跃而过,几乎脚不沾地,不一时便已将南宫玥带到了关隘的附近。
俞子恂落在了一处把守关隘的黑甲兵视觉死角处,眼前便是通向关隘的石阶。他优雅地落在了雪地上,松开了南宫玥,轻声问道:“我可以直接将你带到宇文缙的面前,不过有点危险,保不准这些人会用箭把我们射下来,所以我得去……”
“不用了。”南宫玥打断俞子恂道,“带到这里便足够了,接下来的路,我可以自己走。”
俞子恂望了一眼把守在石阶前的两个黑甲兵,道:“你还在指望他们会听你的一面之词,带你去见宇文缙?”
“我想他们都不是傻子,而且宇文缙就近在咫尺,带一个敌方的军师,又是一个女人,见一下他们的君主,也不会怎样的。”南宫玥胸有成竹地答道,“倒是你,一个武功高强的男人出现在这附近,反而会引起他们的警惕,所以……”
“所以你想赶我走?”俞子恂轻而易举地猜到了南宫玥的心思。“还真是过河拆桥啊。”
“不要说那么难听嘛,我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南宫玥微笑道,轻轻拍了拍俞子恂的肩膀,“就算你想要帮我,但你毕竟是赤月的首领,应该更加小心自身的安危才对。眼下你应该做的,就是逃离这个地方。因为你独自一人行动不受限制,所以要想离开这里轻而易举吧。”
俞子恂沉吟了一下,道:“我总得确认你安全之后,才会离开。”
“不必。”南宫玥立刻说道,“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俞子恂狐疑道,总觉得南宫玥的计划不只是拖延时间想救萧言欢那么简单。
南宫玥抬头看向了关隘之上。她原本因为一系列事件猜测宇文缙的军师可能拥有和自己相似的背景,来自现代,但是现在,她心中却隐隐有种极为强烈的感觉,不仅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而且这个人,是她所十分熟悉的人。
“也许,是想见个老熟人吧。”南宫玥凝眉道,即使真的是熟人,但南宫玥也不能确定,他不会对自己痛下杀手,毕竟,派赵夙来执行任务,已经说明了一切。
“好吧,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俞子恂道,“只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没有什么事,是值得为之付出性命的。”
南宫玥愣了一下,笑道:“别担心,我可珍惜自己的性命呢。”南宫玥有些吃惊,俞子恂的这句话倒是和自己的理念颇为契合,想起以前冒死想要杀了萧言欢的那个俞子恂,现在的这个俞子恂,真的理智深沉了不少,至少他想明白一件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性命才是最重要。
南宫玥见俞子恂沉默不语,便只是朝他微微颔首示意他放心,心下还有些感动,没想到俞子恂竟这么担心自己的安危,也不枉自己一直当他是朋友了。她也不想再浪费时间,转身朝石阶处走去。
俞子恂只是在她身后默默地望着。他有种强烈的冲动想要拉住南宫玥不让她前去,但是他知道自己是无法阻拦此时的南宫玥的。他只捏了捏拳头,终究还是没有伸出手去,只是看着南宫玥走到了石阶处,直面那两个黑甲兵。只见她对那两个板着脸的黑甲兵说了些什么,他们竟就这么放南宫玥过去了。俞子恂自知待在这里已经帮不上什么忙了,突然想起南宫玥所说过的点燃烽火台之事,不觉低头讪笑了一下,身影倏忽一下便消失不见了。
南宫玥三言两语便说服了黑甲兵,自己都有点吃惊,更加吃惊的是,竟连个押着她或者带路的人都没有,黑甲兵竟让她自行上去,就好像上面已经吩咐下来,会有这么一个人到来,而对她的处理方法,就是让她自己上关隘。
南宫玥一步步踏上石阶,迈向关隘的最高处,随着每前进一步,她心中的惊悚就加剧一层。她非常渴望见到那个神秘的人,心底深处却又有那么一丝害怕,害怕结果不如自己所预料的。但是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南宫玥只能继续前进,直面自己的命运。她努力保持着镇定,每迈一步都深吸一口气,免得自己因为激动或是因为虚弱而昏倒过去。
南宫玥踏上的最后一级台阶,紧张地咽下了一口口水。她举目望了过去,见整个关隘除了投石机旁都无人把守,空空落落的,只有两个人站在不远处的地方,看起来已经等候她多时了。但南宫玥的目光并没有在他们的身上停留太久,而是被躺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一个身影给吸引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