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变得有点奇怪。
萧择良难得的沉默寡言了起来,这让萧言欢感到很意外,而且他敏锐地察觉到,萧择良的笑容似乎有些勉强,甚至竟然有一丝忌惮。他无疑在沉默着考虑什么,能让萧择良这么认真地闭嘴思考一件事,这件事一定非常的麻烦。
而这件事显然和南宫玥有关。
这两个人,心里在打什么算盘?萧言欢不想才刚刚捅破了和南宫玥之间的那层窗户纸,现在又重新立上一层隔阂,但他依然不喜欢南宫玥有什么隐瞒于他。
“陛下,臣在脱险之后便尽快来见你,现在感觉有点疲乏,希望陛下允许臣暂且回闭月阁之中休息。”南宫玥先打破了沉默。
萧言欢微微点了点头。虽然他心中很想弄明白南宫玥和萧择良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他也知道南宫玥一回到皇城稍微梳洗了一下便来见他了,经历了那么多惊险的事,现在一定也很累了,也希望她能好好休息一下。
南宫玥躬身向萧言欢行了一个礼,经过萧择良和沈陌堂走向了帷幕,准备离开。她在经过沈陌堂的时候无意中抬眼看了他一眼,突然想起了夕颜拜托她的事,连忙又回身对萧言欢说道:“陛下,臣还有一事相求。”
“说。”萧言欢道。
“请陛下不要责罚沈大人,他只是救人心切,并非故意欺瞒陛下。”南宫玥小心翼翼地寻找着措辞说道,“所以……”
“我知道了。”萧言欢的神情难得有些严肃,他看了一眼沈陌堂道,“沈陌堂,你运气不错,既然南宫大人为你求情,这次就算你将功补过,对于你有意欺瞒于我之事,就既往不咎了。”
“多谢陛下。”沈陌堂道,然后又微微侧身向南宫玥施礼道,“多谢南宫大人。”
南宫玥朝沈陌堂微微点了点头,转向了帷幕准备走出去。
“等等。”萧言欢突然道。
南宫玥回过了头,疑惑地看向了萧言欢。
“晚些的时候我会去闭月阁,一起用个晚膳吧。”萧言欢说道。
“好、好的。”南宫玥顿时感到脸颊上刚刚才褪去的热度又涌了上来。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避开了萧言欢的目光,回身掀开了帷幕走了出去。
南宫玥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是喜是悲,有些事情她根本无法控制,就比如说对萧言欢的感情。在刚才的那一个吻中,南宫玥算是明白了,自己大概是真的喜欢上了萧言欢,然而她又感到恐惧,因为现在发生了她一力想要避免的情况。原本她只是想告诉萧言欢,无论如何她都不会离开,都要留在他的身边,然而萧言欢却将其误解成了告白。
南宫玥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事情变复杂了。
“南宫大人,请留步。”南宫玥刚迈出玄清殿的大门,身后便传来了一个声音。
南宫玥的嘴角不由自主漾开了一个浅笑。虽然感情的事不受控制,但是至少萧择良的事,还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南宫玥回过了身,冲萧择良露出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笑容,彬彬有礼地说道:“梁王殿下。”
“不知南宫大人可否赏脸,让我送南宫大人回府?”萧择良风度十足地说道,与此同时,两辆轿子分别来到了玄清殿外候在了二人的身边,一辆便是送南宫玥来到此处的轿子,而另一辆显得华丽非常的轿子,自然就是萧择良的坐辇了。
南宫玥看了看那两辆轿子,又看了看萧择良,然后便走向了他的轿子。萧择良连忙跟在了她的身后,伸出手扶她走了上去,然后紧跟在后面坐上了自己的轿辇。
在南宫玥轿子边等待的夕颜看见南宫玥上了萧择良的轿子,却并不感到吃惊,抬抬手示意众人抬轿回闭月阁,此处已经不需要他们了。
萧择良的坐辇中。
里面的空间比南宫玥想象得要更宽敞,也更舒适。虽然外面就像一个亲王应有的规格,但里面却比外观更花心思,堪比南宫玥曾坐过的萧言欢的坐辇。
从这一点无疑也可以看出,萧择良暗地里还是有想与萧言欢并驾齐驱的心思的,表面虽还将萧言欢封为君主,但是背地里,却渴望着超越萧言欢的身份。
南宫玥轻抚铺着羊毛毯子的华座,语带讥讽地说道:“梁王殿下这坐辇,比起陛下的毫不逊色呢。”
“废话少说了。”萧择良在南宫玥的对面坐了下来,脸上一直保持着的虚假笑意便立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警惕和不悦,“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南宫玥好笑地看着萧择良,此时此刻的情景,倒显得她是一个大反派,而萧择良却是一个被逼无奈的好人了。但南宫玥从来不在意自己当坏人,她喜欢唱反调,而且她心里也十分清楚,到底谁才是恶人。
“看来梁王殿下您终于卸下了您的面具,还是说您都不屑对我装模作样了?”南宫玥笑道,“我不想怎么样,只是觉得,如果手里握有天下最有权力的人之一的把柄,那么我将受益无穷。”
“你已经是天下最有权力的人之一了。”萧择良冷眼看着南宫玥,“根本无需再掌握我的把柄。更何况……这对我来说,也根本不算是什么把柄。”
“你是在建议我将真相告诉陛下咯?”南宫玥不改笑意道。
“就算你说出了真相,光凭你的一家之辞,你认为陛下会怎么做?”萧择良冷笑道,“是相信你一个,总是在欺骗与隐瞒他的女人,还是相信与他一起长大的兄弟?你可以有你的说辞,我自然也可以有我的。”
“我知道梁王殿下巧舌如簧,连我南宫玥都自愧不如,但是你真把陛下当做傻子,真当他从未对你起过疑心,对你的所作所为都一无所知?”南宫玥道,“他只是懒得管你罢了,而在你并未对凤略产生危害的前提之下,他都装作对这一切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我知道,就算我说你曾想要侵犯于我,陛下也未必会为我出头。但是如果我说你通敌的话,这可不是一件小事了,就算陛下不愿相信,他也不得不调查一番,因为这已经危害到了他的利益,危害到了凤略的命运,你以为他还会坐视不理么。”
“所以我才问,你到底想怎么样。”萧择良咬牙切齿道,“如果你想告我一状,你刚才就可以禀告陛下了,并且与我当面对质。虽不能置我于死地,也能极大地打击我的势力。但你却没有这么做。如果光说是握住了我的把柄……你也应该知道,这种东西,时间越长便越没用,我大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填补我留下的漏洞,等你后悔了想要告诉陛下,一来没有了证据,二来也无法向陛下解释你当初为何不说,对你也不怎么有利吧。”
“你是在教我怎么勒索别人吗?”南宫玥好笑地说道,“你不怕我真的听从了你的建议,现在立刻去禀明陛下你的所作所为?”
“你上了我的坐辇,就说明你想与我交易。”萧择良脸上的笑意又恢复了过来,他渐渐有些明白了,“不必再拐弯抹角的了,说吧,你想要什么。”
“我要你老实点。”南宫玥一字一顿地说道。她认真地看着萧择良,眼中闪烁着一丝危险的光芒。“你与宇文缙的联盟已经失败了,而且你还绑架了他的妹妹,就算不结仇,他这样的人,恐怕也不会太喜欢用这种手段来接触他的人。所以你暂时也别妄想了,老老实实地当好你的梁王,辅佐好陛下,至少这段时间安分点,别再搞出什么事了。”
萧择良微微向前俯身,迎向了南宫玥的目光,他有些疑惑,看着南宫玥严肃的眼神,半晌才回答道:“就这样?”
“就这样。”南宫玥点头。“对你来说不难吧。”
“所以说,你只是要我这段日子安分点,就无视我想要通敌的意图?”萧择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但又觉得这从南宫玥的口中说出来,又并不那么令人惊讶。
“是。”南宫玥很不想这么说,但萧择良的理解的确是对的。
“为什么,这段日子会发生什么?”萧择良眯起了双眼,仔细地打量着南宫玥。
南宫玥被他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舒服,无论过了多久,她依然不能喜欢,也不能适应萧择良的目光。更何况此时二人单独处于封闭的空间,很容易令她想起前不久萧择良想要侵犯于她的事。
萧择良显然也想起来了。只见他微微一笑,往南宫玥处有意无意地靠了靠。南宫玥现在就算正襟危坐,衣冠整洁,但是萧择良眼前所浮现的,却是那个衣衫凌乱,极力抵抗他的南宫玥,他不由得觉得身上泛起了一股燥热,想起了他所没能得逞的事。
“清醒点吧你。”南宫玥看见萧择良的眼神有些不对,抬手便给了他一个巴掌,“我看你是永远长不了记性,在皇城里竟然也敢动歪脑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