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的身体好些没有?”容许却不与她寒暄,直接了当地问,“在吃什么药?”
绿绫将手上的药碗举了举,颇无奈地答:“老夫人心里闹不痛快,不大肯吃药。”
容许看了一眼,见半碗药汁子在碗里晃荡,却问:“还是喝了点的?”
“啊,是是是,只是喝不完,怕是起不到什么作用。”绿绫颇尴尬,招呼小丫头过来拿走了碗,一边赔笑一边道,“二爷若进去看一眼老夫人,只怕一碗都要喝下去了。您不知道昨儿晚上老夫人有多生气……”说着看了一眼佟未,又解释,“二奶奶别多心,老夫人不为您。”
佟未淡淡一笑,并没有说话。出门前容许已经嘱咐了,今天一切看他的意思来做。
“我们进去吧!”容许回身挽起了妻子的手,大步朝母亲的房里进去。
两人才走开,一些闲散在一旁粗使用的老妈子、丫头们都拢向了绿绫,七嘴八舌地问:“今天二奶奶好像不那么厉害,难道是悔昨晚的事情了?吴婶子,您说老夫人会怎么处置?”
绿绫睨了众人一眼,理了理衣袖腰带,趾高气扬地笑道:“且等着看呗,老夫人今日岂能再叫她得意!难不成大房、三房都安安分分,唯独叫二房翘到天上去?”
众人又道:“看起来,二爷极心疼娘子哩!”
绿绫却冷笑:“今儿已经是二爷回府的第四天,过了明天,二爷可就要回军营了。这一走没个十天半个月是断不能回来的。啧啧……好戏还在后头,你们急什么?”她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心思,旁人或有不屑的,奈何她既是管家的女人又是老夫人的陪房,谁也不敢说什么。
正说着,见一小丫头出来对绿绫道,“婶子,老夫人叫云佩姐姐们进去。”
“知道了!”绿绫应了,排开众人往小厨房去喊人,自然是冯梓君交代了话要先嘱咐她们仨了。
屋子里,只见冯梓君半躺在引枕上,一手轻柔着额角,幽幽地问:“二奶奶昨天表现得很好,各家夫人奶奶、家里上上下下都交口称赞,往后这家里家外的事情就全交给你,让我这个老太婆歇一歇,也好多活几年。二奶奶可能答应了我?”
佟未刚想开口应答,却忽见丈夫伸手拉住了自己,并稍稍用力一握,仿佛示意自己噤声。
“您儿媳妇她还不熟悉家里的事情,儿子看这件事是不是再延一延?”容许平静地回复,却又似乎不允许母亲拒绝。
冯梓君心里暗恨,冷冷地低声揶揄一句,“昨儿晚上她不是挺能当家作主的么?”随即提了嗓音斥责儿子,“我问你媳妇呢,你答什么?你只管做好朝廷上的事情,家里何时要你来操心!”
这一说,屋子里顿时火药味浓重起来。
“门前不扫何以扫天下,家不齐何以治天下,若连一家的事情都管不好,母亲以为圣上还会器重儿子?”
佟未正要开口,竟听容许想也不想地就这样将娘亲的话顶了回去,她半张的红唇愣愣地合起,将满腹的奇怪压下去,只管稍稍垂着头,不去看两人的神情。
冯梓君气得打颤,一双凌厉的眼睛盯着儿子,恨不能将“我白生你这个孽障”那样的话说出口,不由得左肋下隐隐痛起来,竟难受得说不出话了。
正巧绿绫带着云佩三姐妹进来,见老夫人这般痛苦,慌得过来问:“这又是怎么了?哪儿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