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聿应了,只是一如既往淡淡地笑,但仅此就已能满足德恩,这个公主,似乎永远都那么快乐。
忽有近身的侍从过来,手里捧了厚实的信函递上,“三爷,杭州平南侯来的加急贺信。”
德恩见恒聿从容地接过,自己则忽然抚掌笑起来:“是不是杭城那位袭爵平南侯的定圻大将军?延叔你知道吗?当初瑜母妃被她在国宴上怄得气不过,又碍于父皇最惜能臣干将,不能治他的罪解气,实在没有办法了,就想了一出乱点鸳鸯谱,硬是把靖康公那个刁蛮的大小姐配给他了。哎呀!不晓得他们现在怎样了。”
然这些玩笑恒聿半个字也没听见,他仔细地看过贺信中每一个字,最后停留在恒聿“愚兄携内子恭贺”的落款上。终究,满篇连“佟未”二字都不曾出现,便更不晓得她此刻如何了。
不由得,甚为失落。
“延叔。”德恩轻轻唤了一声,“外面风大,很快就要下雨,我们回房再慢慢看好不好?”
恒聿抽回了神思,淡淡笑着点头,顺手从德恩手里拿下琉璃灯给那侍从,只道:“在前面引着。”语毕主动挽起了德恩的手。
德恩欣喜不已,她喜欢恒聿牵着自己,她喜欢恒聿对自己所有亲昵的举动,只觉得丈夫身边,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所在。能够离开那个勾心斗角的皇宫,一心一意地跟着恒聿,真的很好。
夫妻俩款款往卧房而去,背影里却融进了两份完全不同的心境,谁也没有发现,恒聿在宽大的衣袖中,单手将容许的书信紧紧拽成了纸团。
翌日,天晴气朗,远离京城的杭州并未受到暴风雨的肆虐,依旧在湿湿润润中升起了太阳,不多久便热烘烘起来。
容宅正院里,绿绫将一碗已晾温的钩藤汤药递到冯梓君的面前,劝道:“老夫人好歹喝两口,平一平肝气。”
冯梓君单手抵着额头,叹:“喝这东西做什么,叫我养好了精神再叫媳妇欺侮到头上来?这么多年,我倒许久不知道什么是‘忤逆’了。”话虽说着,却还是就着绿绫的手喝了几口下去。
绿绫则道:“听说昨儿三奶奶也收了二奶奶的礼,难怪今天不见她那么殷勤地来看您,是怕万一您恼二奶奶,她在一边看着脸上过不去吧。”
“一个吃货,与她计较什么,只盼她照顾好我儿子才是。”冯梓君冷哼一声,忽听外头老妈子报说二爷二奶奶来给老夫人问安,她旋即指着绿绫道,“出去拦下,就说我要死了,不见他们还能多喘几口气。”
“哎呀,老夫人不兴说这个。”绿绫念了几句佛消戾气,才对冯梓君道,“今儿准是来给您赔礼认错的,要打要骂还不都随您,何苦不见,难不成叫二奶奶以为您怕她?”说着也不等冯梓君答应,转身就迎了出去,自然她是了解主子的,那也不过是个要面子、嘴上强硬的人。
出得来,果见容许与佟未并肩立在廊下,一个穿了玄青色的家常袍子,另一个也换下昨日华丽的服饰,只穿了密合色丝绸上裳,腰下系一条月牙白的雪纺百褶裙子,简简单单,倒是裙底几朵手绣小粉花儿添了些许灵气。
“二爷、二奶奶早啊。”绿绫满脸堆笑,“这么早就来给老夫人请安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