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乐、大书都是知道萧峰是怎么回事的,所以也想到了他是因为阿朱已然不在了才这样。可是其余人不同,眼睛或多或少闪着明明灭灭、晦暗不明的光芒。
萧峰喝完酒开始转汤匙,他很有技巧,一个汤匙转了好多圈才慢悠悠停了下来,最后到了小哥那里停了。
这个游戏本来应该是谁转谁出问题。可是因为媛姐第一次回来,大家把这个权力都给了她,转的人可以从旁补充。可是萧峰也没什么可问的,主动权就在媛姐手里。
“你是想要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媛姐的眼睛亮亮的,一看就是充满了算计的样子,不过并不让人讨厌,反而让人觉得很有意思,很愿意配合她。
“真心话。”常乐道。
“好,那就大冒险。”媛姐一锤定音,常乐没反应过来,微微有些发窘,大家见状更是笑了起来。后来连常乐也跟着笑了。
“你以后会一直对小慧儿好吗?”媛姐问道。
常乐又有点懵,不是说大冒险么?怎么又来真心话了?但还是老实而坚定地答道:“会!”
我一看他那憨憨的样子就不禁想笑,在桌子下的手,也和他的握紧了。
“小慧儿说东、你就不会往西,说狗你就不会说鸡,对吗?”
常乐嘿嘿笑了一下,“那也得她说的对了我才能听她的。”
常乐就这性格,虽然对我很好,但是自己很有主意,并不是无条件、一股脑地对我好。当然,他也不太会整那些花架子,心里想什么,就完全不保留地说出来。我觉得这样很好,起码有什么问题都放在明面上。就像是这个问题,他完全可以哄哄我,给一个肯定的答案。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一点都不掺假。
媛姐倒是没想到常乐是这样的性格,本来看他的样子,还以为肯定事事以我为重的,却没想到,连一句花言巧语都懒得编,送到他面前的现成答案,他都不知道同意。
不过,媛姐见我没什么不虞之色,很快也就反应过来,然后笑着道:“看来还是得调教啊!那这样,你现在跑到楼下,站在路边对着咱们包间喊‘小慧儿我爱你!’小慧儿答应了,你再上来!”
小哥的手僵了一下。他不是那出风头的性格,实在做不来这么高调的事儿。但还是笑呵呵地道:“哎呀,这也太难了。”
“那有什么难的,真爱还怕告诉全世界么?”媛姐笑呵呵的挤兑她。
晶晶也从旁边道:“可不是么常乐,你就去啊!”
“哎呀,换一个不行么?”常乐继续笑着道,可是那笑容里包含了好多的尴尬。
我理解常乐。他是一个内向的人,确实做不来这样的事儿。我也明白媛姐,她也是想让我和常乐的感情更好一些,或者说,让常乐对我更好一些。在她看来,一个男人能为你做到什么程度,就代表你在他心目中有多重的位置。如果现在就不会说甜言蜜语,那以后也都会是倔性子,不会哄人。所以她想让常乐大胆一些、豁出去一些,这样以后说起情话来,也就更加“厚脸皮”一些,对我也就自然而然更好一些。如今想来,那时候的媛姐也是年少,做事还不是很成熟。不过恰好当时我们也是懵懂的年纪,并没有觉得她这样如何。
但是最后我还是心软了,对媛姐道:“其实我也不喜欢那么高调。让一群不相干的人看热闹,太丢脸了。”言外之意,常乐出去一喊,这会儿饭点儿,外面街上来来回回的人不少,对面又正好是公园,岂不是让大群的人看笑话去?我自己本身也有些接受不了。
“行,那——”
没等媛姐说完,常乐道:“那我还是喝吧!”
说完,一杯啤酒就干了下去。
一杯啤酒不叫事儿,可关键是小哥之前就被媛姐和晶晶张罗着喝了不少。他量浅,喝多了还不吐,全都憋在胃里,就会难受。当然气氛起来了,自己也是控制不了的,所以每每喝多了、迷糊了,才开始后悔,觉得当初不该那么喝。这也是好多人喝酒的普遍现象,也就是俗话说的“喝酒的人都不要脸。”
常乐一杯酒下去,眉毛都纠结到了一起,但大家还都很高兴,不断地给他鼓掌。
这也就是酒桌上游戏的精髓了。不一定要游戏玩的多好,最终目的都是要你喝酒、喝酒!
所以,常乐这一喝酒,大家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又继续玩了起来。
常乐的手很衰,一转之下,正好又转到了自己这里,大家又开始起哄让他喝。
再转的时候,汤匙慢慢悠悠地在我面前停了下来,我不等他们说,也利落地拿起酒杯干了。我可不想他们问我话,或者让我做什么事。
我再转的时候,转到了晶晶。
媛姐问道:“你是不是特别喜欢那个坤子?”
晶晶稍微一愣,眼神好像是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航哥的方向,笑着道:“那当然了。”
我坏心地看了一眼航哥,他低着头,把玩着酒杯,好像并没有在意这个问题。
“那你给坤子打电话表白,大声告诉他你特别特别喜欢他,离开一秒都想的不行!”
晶晶笑着道:“不用说了吧!”然后露出有些害羞的神色,道,“我还是喝酒吧!”
“不行!”媛姐阻止道,“之前的都喝酒,有什么意思?你要是不表白,也行,你连干三杯!”媛姐开始加码,这是酒桌上最常见不过的事情。
“啊!这不公平!”晶晶哀嚎。
媛姐丝毫不退让,晶晶只能掏出电话,给坤子拨了过去。
坤子虽然在外地,但是也正参加一个饭局,也是十分热闹的样子。
“我媛姐,就是总跟你说的那个媛姐,回来了!”晶晶跟坤哥说着。
“嗨,坤子,你好,我是你媛姐!”晶晶开着免提,所以媛姐马上接了话。
“哎呀,媛姐好!”坤子马上和媛姐打招呼。
“是这样啊,坤子,晶晶有事和你说,你开一下免提。”媛姐一边挤眉弄眼,一边坏心道。
晶晶立刻不依地轻轻捶打了一下媛姐,然后对着电话道:“你别听我媛姐的,她就是瞎起哄!”
“我可没起哄袄!坤子,你先大声说,你想不想晶晶?”媛姐继续问道。
“想!”坤子果然大声道,逗得我们整桌人都笑了起来。
“想,你得和晶晶说啊!”
“晶晶,我想你!我爱你!”坤哥马上就喊了起来。
“行啦!”晶晶嗔道。
媛姐马上接道:“邓晶晶你还没表态呢!”
饶是她脸皮再厚,这会儿被我们所有人看着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何况还有一个航哥在,然后晶晶拿起了电话道:“你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早些回来,拜拜!”
说完,不待大家反应,就赶快挂了电话。
“行行行!我自罚三杯!”说完,果然喝了三杯。
再一转,就转到了航哥这里。
媛姐和航哥实在是不熟,他是常乐的朋友,又是常乐叫来的,所以媛姐也不好太为难他,而他也直接就说:“我喝酒!”说完就把面前的酒干了。
有些扫兴!不得不说,航哥这个样子真的有些扫兴,一句话没说,直接上来脸子就臭臭的说自己干了,弄得大家都莫名其妙。
媛姐也有一瞬间的尴尬,但是马上就笑道:“航哥你这样可是不对劲啊!还什么都没说呢,你自己就给喝了!”
航哥微微侧过脸看着她,“所以呢?”
媛姐尴尬地笑了笑,道:“第一次和航哥吃饭,晶晶的朋友也就是我朋友。这样,我也不知道问你什么问题,咱们就喝酒吧!”
刚说完,航哥又把自己面前刚添完的酒干了。
“航哥你这就不对了,说了我要敬你,你怎么自己喝了不带我?”
我们都偷偷憋着要笑,却没想到航哥突然就站了起来,在我们没看清楚情况的时候,一下子就把媛姐的酒杯拍了出去,下一刻就掐着媛姐的后脖颈,按到了桌子上!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过还没说话,航哥就骂道:“小B,我今晚忍你很久了!你跟别人咋咋呼呼,别人惯着你,我可不惯着你!别TM给脸不要脸!”说着,还有手拍了拍媛姐的脸颊。
媛姐愣住了,我们差不多所有人都愣住了!这变化来的太快!怎么就忽然成了这个样子?!
“啊——”晶晶率先反映了过来,“徐志航你疯了吗?!”说着,就扑了过去。
航哥继续放狠话道:“小B,以后别落我手里!”然后松开了媛姐,一脚把身后的椅子踹了出去,道“我TM真是疯了!”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包间。
留下的所有人都尴尬到了极点!本来很有气氛的一次聚餐,就这么被破坏了!
我们都傻愣愣地看着媛姐,实在不知道怎么去开这个口。
媛姐也好久没反应过来,连表情都没有。
晶晶抱歉地看着媛姐,道:“媛儿,真对不起,也不知道他今天吃了什么枪药了,我一会儿让他回来给你道歉!”说着,手哆嗦着拿出电话给航哥打了过去。
“晶晶,算了!”媛姐平淡地阻止道。
“别,我非得让他给你道歉!自己心情不好也就算了,凭什么跟我朋友动手甩脸子?”
“可能是我玩笑开大了,没事儿,走都走了,你别为难人家!”两句话的功夫,媛姐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言语间都带了温和的笑意。
“不行!”晶晶仍旧十分执着。
大书从旁道:“以前也没见航哥这么暴脾气,可能今天心情实在是不怎么好,媛儿玩笑开的又有点过了,所以才这样。”当然,常乐在这里,他又知道航哥和晶晶的事儿,所以实在不能对航哥骂脏话,只能从中调节。今天他是东道,他也应该这样。
“是啊!我替航哥给你道歉。媛姐,你别生气,我回去帮你骂他!”常乐也不觉得今晚的事儿航哥有什么好生气的,作为哥们儿,他也有些尴尬。
晶晶电话终于打了过去,劈头盖脸就给航哥一顿臭骂:“徐志航你TM是不是疯了?!你吃什么枪药了,来我们这边拎疯!”然后也听不清楚航哥那边说了什么,电话就挂了。再打过去,航哥就不接了。
“没事儿晶晶!”媛姐又恢复了正常的样子,“咱们下一场吧!去唱歌!你不知道,回来大半个月了,我还没去过KTV呢,憋完了!走走,咱们走下一场,你们今天可都得陪我玩!”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们自然要跟着。当然,我们也都得陪着她,毕竟除了这样,也不知道要怎么去安慰她。
下楼结账的时候,晶晶说什么都抢着结。媛姐又说今天应该她请。最后,还是大书非得坚持,毕竟本来就是他张罗请客的,然后付了账。
出了饭店,我们直奔KTV。
进了包房,以往最活跃的晶晶这会儿一声不吭地坐在沙发上,不停地摆弄手机。我们这些人情绪也都有些低落,有些无所适从。最后大书站了起来,点了一首他拿手的歌,然后就着前奏的部分道:“媛儿今天回来,虽然有一点小插曲,但是咱们总体还是很快乐的。媛儿,我们欢迎你,也希望你接下来的生活万事顺心!”
“嗷~~~”我从旁起哄,媛姐也跟着尖叫起来。
很快,刚刚不愉快地气氛一点点散去。唯一能让大家想起刚刚事情的就是晶晶——一直闷头玩手机,谁不让摆弄她都不理,一首歌也不点。大家也知道她是在跟航哥较劲,可是除了对他俩事情蒙在鼓里又不甚了解的媛姐之外,我们所有人都不去劝他。
航哥这次的做法也着实是太不给晶晶面子,也难怪晶晶会下不来台,又这么执着的跟航哥掰扯。
其实,我当时也不明白媛姐是那句话触到了航哥的逆鳞。但是几年后我再回想这件事的时候,才明白,航哥大抵是对晶晶动了真感情的。媛姐先是开着常乐的玩笑,已经让航哥有些不喜了(毕竟他一直以来都那么护着常乐)。等到再调侃晶晶和坤子的时候,他的醋意、怒意就有些撑不住了。或许本来他还想忍着,可偏偏媛姐不依不饶,所以才有了他的“忍无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