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乱如麻,不再说话。
“有外伤吗?”
景初打断了我的沉思。
我低头看了一眼被血浸透的胸口,他皱了一下眉:“把衣服脱下来”
呃,这,夜深人静的,孤男寡女的,在他办公室脱衣服不太好吧。
……虽然我前胸和后背,也没多大区别。
“你在质疑我的专业素养吗?”他冷笑了一下:“以你的姿色,还有这种顾虑,真是想太多了”
……我解开衣扣,因为一直睡觉,也没穿内衣,丫爪子很尖利,胸口被戳了一个小窟窿——其实只是伤到了皮肉而已,但是可能是心脏部位比较敏感,冰冷的器械碰到的时候,我疼的嘶了一声。
“自己扒着衣服”他说,然后低头帮我处理伤口。
我有点尴尬,再怎么说我也是个母的,自己解着衣服,让一个男的趴在胸口看,真是太摧残心脏了。
“景主任”我没话找话:“你怎么突然出现了”
“路过”
“您跑我们宿舍楼底下做啥?”
“散步”
大半夜的,散什么步,我眼睛都笑弯了:“你该不会是知道我有危险,特地赶……哎呦疼疼疼!轻点!”
“在你这个年龄,我通常的建议是,姿色一般,又没有女人味的女生而言,言情小说还是少看为好”
“什么言情小说啊!老子从来不看那么娘的东西!”我嘀咕着,从我这个角度看,可以看到他低垂的长睫,真是个睫毛精啊。
我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景主任,我一直做一个奇怪的梦,我觉得跟它有关”
“讲”
我把那些支离破碎的梦境大概讲了一下,然后说:“在梦里有两个女人,一个是我,一个是另一个女人,我对她怀有异常恐怖扭曲的恨意,我……”
“不是你,而是她,她以【嫉妒】为生命的本源,这是人类常见的恶念之一,然而以草履虫的脑子,是很难理解的”
我绕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喂!你说谁草履虫!”
“夺舍的时候,她会尝试着用灵魂进入你的躯壳,灵魂里带有的记忆侵染了你也未可知,她的出身谁也不知道,大概无外乎是一个女人,为了报复她所憎恨的人,接受了邪恶的力量吧”
“多大点事啊,不就为了个破男人吗?没出息”
“嫉妒不是女性特有的,男性也有,你不明白”他抬眼看了我一下:“是因为你没爱过谁”
我刚要开口争辩,就被他打断了:“还有没有有用的信息?”
“还有就是,她攻击我的时候一直在念叨心脏,并且碰触到我的血的时候,突然受伤了”我迟疑的说:“我的血有什么问题吗?”
“心脏?”他彻底无视了我第二个问题。
“对,心脏”
“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处理”他帮我处理伤口的手一直没停,依旧是十分专注的样子。
我歪着头看了他一会,直到他说好了,让我穿好衣服。
我没动
他不耐烦的瞪我,然而就在这一瞬间,我们猝不及防的对视了,我看见了那个还没来得及掩饰好的眼神——大晨的眼神。
“你是大晨对不对”然而,这并不是疑问句。
他凝视了我一会,然后避开我的目光:“你什么时候才能略微理解一下人类的语言?我说了三十四遍,我不是你以为的那个人。”
“你是”我固执的说:“我知道你是”
他耸耸肩:“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会让你有这样缺陷明显的大脑,我的时间很宝贵,不想再跟你玩这种无聊的语言游戏”
他的面容既陌生又熟悉,大晨的脸不断地出现和远离,我又有些迷糊。
正当我们对峙的时候,突然门开了,虽然他条件反射的的挡在我面前,还是被进来的小护士看到了这一幕:
我衣衫半敞,露出胸口一片皮肤,抬头“无限娇羞憧憬的看着他”而他手插在裤子兜里,一脸冷漠的看着我。
“啊啊啊,陈翎春,你还要不要面皮了你!”小护士勇猛的尖叫起来,而景初第一反应就是扑上来帮我系扣子,然而小护士的尖叫惊起了一堆晚睡的护士和病人,他们就像黄蜂一样嗖的跑过来,速度之快,让人咋舌。
他们所看到的,就是禁欲系美男,正把手放在我的睡衣扣子上……
在人群死一样的目瞪口呆中。我城墙一样的脸皮终于快挂不住了,然而景初非常淡定的帮我系好了最后一颗扣子,然后气定神闲的扫视了一下人群:“你们有事吗?”
“没事没事没事”
众人那副一致的表情……真是让我终身难忘,那混合了八卦,好奇,嫉妒,不屑,精彩纷呈的显示了人类表情史的极限,尤其是那个照顾过我住院的小护士,绝对只有宫廷太监能表现出那么精准阴阳怪气,离开的时候,每一个人都把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抛给我,表示他们有多么得懂我,那里面是两个大写加粗的的“****”……
“把门带上”景初还跟了一句,完成了最后一击,我眼瞧着一位老伯的鼻血就这样喷涌而出,啧啧啧,大爷血气挺旺啊!
“他们,呃,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或许?但是我想他们深思之后会明白我的品味没有那么糟糕”
“喂!再怎么说老子才是女的!吃亏的那个吧!万一嫁不出去怎么办!”
他轻蔑的耸耸肩:“没想到长成搓衣板的你还对人生有这样饱满的幻想,我为你的乐观感到十分同情”
艹!我算是明白了!无论是景初还是大晨,就特么的有本事让我窝一肚子火!
刚才的气氛没了,话题再继续也没什么意思了,我站起身来:“你说今儿晚上她还会来吗?”
“应该不会了,她已经是发觉了你的身体对她并不适宜”他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
“那我回去了啊”我伸了个懒腰:“好困”
他停下来,抬头看了我一会,直到我发毛:“你看什么看?”
“你真的是女孩子吗?”他说。
“景主任,你刚才给我上完药!就算再生猛的男的也不会有那么壮硕的胸肌吧!”
此言一出,我就被我惊人的自我羞辱的能力惊呆了,天!我真的是破罐子破摔了吗!
“一般女孩差点丧命,不是应该发泄恐惧和寻求保护吗?回到案发地这种粗神经,我个人觉得可以在上面开个奥运会,外加跳完全国的广场舞了”他说:“也许你真的应该检查一下染色体”
我正好走到门口,不知道为什么,我并没有生气——被黑的太特么彻底,我已经不知道什么叫生气了。
“如果有这个标准的话,我是女孩”我说:“我曾经遇到事情也会絮絮叨叨的抱怨,夸大其词的讲述经过,耍赖求保护,可是把我当成女孩保护的那个人,他不在了,所以我只能粗神经”
说完,我就打开门,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