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间房,之间隔着一扇墙,两张床,床上两个女子,若细看,便会发现俩人的眉眼处一点的相似。
白发斑斑的老者再一次问芜苏:“姑娘,你可想好了?”
芜苏答:“想好了,不悔。”
站在床头的素娘心中却还是犹豫,只是,走到了这个地步也容不得她们回头了,只好一赌。
医者苍老的手一捋长胡须,长叹一声,这是何苦。
“当年你的眼睛由老夫治好,取的是令妹的眼膜,我一直内疚于心。如今,却是完璧归赵,但是于你,老夫同样不忍。怎奈世间无两全之法!”
另一间房内,雾溪施了幻术,芜络安稳睡着,恬静得像个孩子,素白的脸上几根发丝垂在上面,修长的指轻轻拂开,替她把发丝别到耳后。
那是他的姑娘啊,他曾说过,倾尽所有,亦要护她周全。
络儿,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信我好不好?即使天崩地坼,你也要相信你的阿溪不舍得伤你分毫。他只是实在没办法了,他只是被逼的想不出办法了,你停下来等等他好不好,他会很努力很努力地赶上你,所以,你耐心一点,等他回来,然后就好好在一起,生不离,死不弃。
额前浅浅映上一吻,转身,出门进了隔壁房门。
素娘见雾溪进来了,不由紧张,“溪公子,眼膜一回到芜络身上,你就得按照约定服下噬心蛊。”
雾溪嘲讽一笑,“不劳提醒,雾溪记得。”
这时站在门外的管家却是最最忐忑的一个,手心出了一层冷汗。昨夜公子把他叫到房内交代了他一些事,一番话说完他回到自己房内却是整整一夜无眠,叹息不止。
管家于是知道了他家公子与芜家母女做了一笔交易换回芜络光明,更让管家诧异的是关于噬心蛊一事。
他家公子说,噬心蛊并非无解,只是难解。若在服下噬心蛊的一刻钟内用银针扎进心口的大穴,加以抑制,噬心虫抵达不了心脏,一月之内便会自然枯死,那时噬心蛊便解了。
浅浅几字,难言其中苦楚。天之骄子,未曾如此委曲求全,未受过这便折辱。
都懂,每日银针扎进心头,封住自己血脉,简直是等于自残式的自杀了。
“我在这一个月内记忆会产生混乱,自身亦不知能否支撑下去,所以我要你这一月之内誓死护好络儿。”
管家听到最后什么话也说不出了,只知道雾溪反反复复是那句,“她是我家女儿,我的命我的命,雾溪从不曾求人半分,今日算我求你,求你一定照顾好她。”
无奈之下,管家只得匍匐于地,“老朽以余生发誓,这一月内就算耗尽性命也会好护好络小姐。”
最后,还是止不住的问雾溪,“银针封心,公子也知道是下下之策,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没有,若不这样,我吞下噬心蛊后便会忘了络儿,娶了芜苏。那时就算络儿眼睛已好,却依旧孤苦,无依,她该怎么办?我无法想象,我只要一想,心就会揪着揪着的疼,我想这滋味或许更甚于银针封心……”
“其实,这些我都不管,生无奢求,只望她好好的。”
不贪,惟愿她有所依,有所待,有所归。
管家愕然,到了最后,还是他家的姑娘,思思量量千百度,最终思虑的还不过是那一人。费尽心思还她一个家,千方百计许她光明,这份心思不可谓不深,对自己对芜苏不可谓不狠,偏偏把所有的好完完全全留给了那一个人。
清楚了雾溪的那份决然,管家不再劝说。
如今只是规矩站在门外,守着。
门内的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