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客栈再也挤不下宿客了,林木风等四人花了半两铜钱在镇尾头要了一间柴房住下。上半夜倒也平静,可到了下半夜就不太平了。
平生第一次与三个大男人挤在一间房子里夜宿的剑英,觉得很不自在,时睡时醒;而三个男人倒也安然,鼾声此起彼伏……
忽然一条人影从窗前晃过,刚好被睁开眼睛的剑英看到。她悄悄地来到吕良身边,将其摇醒:“我们被人盯上了,刚才我看到窗外有一条黑影。”吕良道:“你不是在做梦吧?”剑英申辩道:“我没有睡着,分明就是一条人影。”吕良安慰道:“也许是有人路过。我们身无长物,你睡吧!”吕良没有在意剑英的疑心,又进入了梦乡。剑英因为没有证据,也只好回到原处歇息,但她无论如何再也无法安睡了。
着实有三人在打他们的主意。这三人便是林木风他们用晚餐时所看到的交谈之人,——长沙郡湘南县涟水河中游水府湖边的“水府三杰”。
“水府三杰”自幼在水边长大,水性很好,功夫了得。他们来到外面的世界不过两三年,就在不同场合显示着他们过人的水上本领,去过洞庭湖,到过彭蠡泽(今鄱阳湖)。
所到之处,无不将自己过去的名号到处“炫耀”:老大万重山,称为“过江龙”;老二童平海,称为“翻江龙”;老三张千秋,称为“飞江龙”。年龄都不大,练就了超强的水上功夫,他们的卓号便在江湖上渐渐传开了。水上功夫了得,但是岸上功夫除“飞江龙”张千秋轻功不错外,只能算是三流角色了。
他们老远来这里究竟要干什么呢?为何打上了林木风他们的主意呢?
“水府三杰”出来闯荡江湖,情非得已;炫耀的目的,也是为了引起江湖的注意。他们多么盼望能求得江湖高手,解自己危局……
两年多来,他们打听到了不少江湖人士;但最近听到了有关林木风的传闻,认为这种武林奇才更适合帮助他们,便让他们有了更大兴趣。在得知千山正在举行决战后,认为林木风年龄不大,可能童性未泯——喜欢看热闹,便不远千里赶来了这里。
他们只知道林木风与丐帮弟子在一起,不料并没有看到丐帮中人,却看到了几个耍猴戏的。相遇而不相识,殊不知林木风与他们曾同在四方客栈。
今夜“水府三杰”前来林木风住处有三个原因:一是傍晚见这少年轻功了得,也与所了解到的林木风年纪相仿,不管此人是不是林木风,探个究竟;二是此人即使不是林木风,看他们是否知道林木风的行踪;问过明白;三是即便都被否定,此人年纪尚轻,功夫了得,也可成为他们的有力帮手。
“水府三杰”前来,并非劫财,亦非劫色,却为“劫”才。其实,他们要是在四方客栈认真听了此人与莫高云的对话,便知道眼前之人就是如假包换的林木风。
知道“水府三杰”光临宿地的并非剑英一人,还有林木风和飞龙。林木风是野兽的“孩子”,野兽的嗅觉与警觉性比人要高上许多倍。所以,他比剑英要早知道“水府三杰”的到来。林木风故作不知,也示意灵猴不要出声,他们安然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林木风想知道这三人前来的真实目的。飞龙是“神偷圣手”,最高明之处是眼明手快耳朵灵,就是跳蚤也别想躲避得了。他在等待林木风对来人的反应,林木风不动,他也不动。
“水府三杰”来到柴房外,在观察周围的环境和屋内的动静后,准备试探屋内人的反应。“翻江龙”一个“鲤鱼跳龙门”跃进了柴房,见屋内没有任何反应,他的心凉了半截:为何没有任何人知道我进来呢?如果有高手在,不可能不知道啊,是不是我看走了眼?这几个人难道真是耍猴的?那人的轻功只是长年与猴子打交道而学会的?可是他哪里知道,有人早已知道他们的到来,之所以没有反应,就是想看你到底想干什么?
此时的剑英除有飞龙的想法外,主要还是担心自己:虽身怀武功,但敌人就在眼前,不等她发声,便会手起刀落,瞬间就能结果她的性命,吓得不敢出声。吕良却在继续着呼噜,正是这呼噜声,让“翻江龙”有了如此之想。
“翻江龙”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微弱得剑英根本听不到,转身跃到了窗外。“翻江龙”将手一招,示意同伴退下。在“翻江龙”看来,既然这些人如此不济,恐怕他们连林木风的名字都没有听说过,还“探”什么?“问”什么呢?
剑英如释重负;飞龙知道他们并没有什么恶意,也就不去理会了。可是,林木风想要弄清楚他们究竟要干什么,便起身悄然跟在他们后面。
“水府三怪”当然不知道林木风尾随跟来,只听“翻江龙”道:“我以为他们有什么了不起呢,近在他们身边都不知道,连一般江湖人还不如。看来是我们估计错了。”
“过江龙”不解地道:“怎么会呢?看那少年,不但轻功非凡,硬功也不在你我之下呀!是不是你搞错了?”“翻江龙”道:“从他们毫无反应就可见一斑。我们行走江湖也有两年多了,从来没有见过有让陌生人进入房间而毫无戒备之人,除非他们不是江湖中人。”
“飞江龙”则以讽刺的口气道:“二哥,大哥又不是圣人,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嘛!要么他们中没有林木风,要么林木风没有我们听到的那么神奇。”“过江龙”立即斥责了他:“胡说,我‘过江龙’什么时候看错过人?”
“对,他在胡说!”林木风突然在三人身后发话。此话一出,这“三条龙”着实吓了一大跳:什么时候后面跟着一个人?“谁?”三人异口同声返身相问,但不见有人。“哈哈……”笑声又传自他们的后面。只有鬼魅才有如此之快的速度。
“好汉何必藏头露尾?请现身相见吧!”“过江龙”向笑声方向发话。只听得左侧屋顶上传来声音:“三位深夜造访,为何不辞而别?”
这当然是林木风的声音。三人楞住了,他们在惊奇此人的轻功,简直就是鬼魅的同时,反省自己居然没有发觉后面有人跟踪。“翻江龙”更是无地自容,他知道自己被此人戏弄了,好在他有自知之明。便向发话的方向道:“在下长沙郡‘水府三杰’之‘翻江龙’,冒犯了这位大侠,多有得罪,请毋见怪!向大侠赔礼了!”说罢拱手施礼。
“哈哈……,好一个‘水府三杰’,为何要做‘岸上三贼’?”“过江龙”诚恳地道:“在下等三兄弟,并非做贼,而是想相请大侠!”林木风不悦地道:“偷偷摸进别人的房间,有你们这样相请的吗?不是贼人又是什么?”“翻江龙”脸红道:“在下只想试探下你们的功夫到底如何,不曾想……”“不曾想不但没有结果,反而被跟踪吧?哈哈……”在他们听来似乎在耻笑,其实是林木风的幽默与风趣。“水府三杰”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就在这时,林木风无声无息地来到了三人面前。“呀!”“水府三怪”的惊异程度,不亚于在阳光下见到鬼魅。虽然光线灰暗,但见此人的身形以及显示出来的轻功,分明就是傍晚在四方客栈大厅戏弄“茅山四鬼”之人。
“飞江龙”的轻功高过“过江龙”和“翻江龙”,不仅在水中如蛟龙,在水面上如海燕,对林木风的轻功并不放在眼里,而且面对的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伙子,便以傲慢的口气道:“小兄弟,岸上功夫不差,不知水上功夫可好?”
林木风自幼在山中长大,何曾去水中嬉戏?一时被“飞江龙”问住了。但他头脑灵活,才思敏捷,旋即不卑不亢地道:“岸上轻功为水上功夫之基础,假以时日,必胜诸位。”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年轻人。
“飞江龙”不知他到底有何能耐,很不服气地道:“小兄弟,我们比试一下如何?”“如何比试?请划出道来。”林木风好胜之心陡起。“飞江龙”摸到了一下脑袋,兴奋地道:“我们绕榆林镇十圈,如果不被镇内人发现便算赢;否则,就得认输。”他认为今晚住宿榆林镇的人不乏绝顶高手,不是绝好轻功,要想不被人发现,实属不易。可是他没有想到林木风爽快地接受了他的挑战。
还是年轻气盛,林木风要求先试,“水府三怪”没有异议。林木风气冠丹田,施展“气化神灵”,“凌云虚步”自然而发。只见他凭地腾空,无声无息,有如雄鹰展翅。不,雄鹰尚有翅膀扑击声,而此时的林木风,除只有自己能听到夜风擦身发出些许声音外,地上的人根本听不到任何声响,而且距地面在十丈开外,非金睛火眼是不知道此时有空中飞人的,更何况在熟睡中的人们。林木风不仅飞得高,而且速度快,不到一刻便回到了地面。
轮到了“飞江龙”,此人虽有踏浪冲天的本领,轻功着实了得,但毕竟需“踏浪”。只见他“点”地而起,飞行高度也远远不及林木风,还不时得借力而为,使得树枝或屋顶不时发出些许声响,当然也就影响了飞行速度。当他飞回原地时,在时间上也长于林木风,而且已是满头大汗。之所以如此,一是轻功的确不如林木风,内心惭愧;一是在体力上的确有些费劲。
虽然“飞江龙”没有惊醒榆林镇熟睡的人们,但俩人的轻功如何,“水府三杰”心中自然心知肚明。“飞江龙”不得不对林木风拱手道:“老弟的轻功堪称当今第一高手!”林木风此时反倒谦虚了,还礼道:“哪里,哪里!”
“过江龙”来到林木风身边,施礼道:“老弟是否江湖中传说的林木风林大侠?”“在下林木风,但并不是什么大侠。不知三位为何追踪在下等人?”林木风事先听飞龙说起这三人在四方客栈提到过他,便直截了当地回答了“过江龙”的提问,而且想知知道他们找自己的原因。
“我等三人深夜造次,并非有意冒犯林大侠,只是想证实一下我们的猜测。”“翻江龙”向林木风解释。“证实?要证实什么?你们找我到底有何贵干?”林木风似乎有些耐不住性子了。“我们三人诚心诚意想请林大侠去南方一游,那里是绿色海洋、花的世界,比中原要好上千百倍。想必大侠不会推辞吧?”“过江龙”诚恳地对林木风道。
林木风虽然早就有去南方的好奇之心,也曾经与飞龙谈起过、要求过。但我并不认识他们,为何会邀我去南方呢?所谓无功不受禄,这些人的心里一定打着什么主意。便对“过江龙”道:“这位兄台,我们素昧平生,邀我前去,理由何在?”
“水府三杰”邀林木风前往南方,究竟有何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