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
至于我自己,我不知道自己是个怎么样的人,人最看不清的就是自己。即使是照镜子,看到也是反的。
小时候的我是这样的:爸爸买给我十个小饼干,我乐得拿去小伙伴们中间显摆,最后在他们的肯求下,我得意洋洋地分他们一人一个,分完后我自己就只剩一个了。
等我吃完一个饼干之后感觉还想吃,就去问他们要回来。众所周知他们早已吃进肚子里。
“拿来,拿来咧!”我豪不讲理。
“没有,我们已经吃完了”
“我不管,赔来,赔来咧!”
“阿青,我们不跟你好了,六十年不跟好,一百年不和你好,一万年不和你好!”小伙伴们丢下这句话,扬张而去。
正好姐姐看见了,过来掴了我一巴掌说:“你这个傻冒儿,明天别和这群贪吃鬼玩了!”
第二天,小伙伴们在门外口喊:“阿青,出来玩啰!”
“哎,好的!”我应了一声,屁颠屁颠地跑出去了。
家人对我最统一的看法是:做怎么事情都是有头无尾。从小到大,我写过不下二十篇小说,也都是有头无尾的,半途而废。
回家几天三妹帮我算了一下命,忧心忡忡地对我说:“你的命只有二两七,怎么这么轻。”我头一大,忙问:“怎么,我命不好吗?”三妺说:“二两二是乞丐命,你的仅五钱之差。”
见我一脸难过,四弟凑过来说:“其实命运命运,不但要算命也要算运,运气好呢命数也会改变。”三妹见状,也忙安慰我:“其实我也不大相信啦,都是算着玩玩的,娱乐娱乐哈。不过你真的要克服自己的缺点,有头无尾,到头万事空啊。”
“靠!”我怕案而起,“看你们一唱一喝的,赶上街上算命的了!”
不过想想这些年来,我去广东打工的那些经历,厂子换了一个又一个,总以为有另一个更好的厂在等我,后来发现第一个才是最好的。回家做生意,卖菜觉得没有卖衣服的干净,卖衣服没有卖水果的赚钱,后来一事无成,只好回家种田。在家倒腾了一年,感觉还是想出去打工好,至少还有钱赚,而且只要身体健康就不用担心成本。这是大部分农村年轻人的命运,有人可以改写,有的人却不能。当我正死心塌地地打工的时候,又遇到工厂生产淡季,所以说有时计划跟不上变化。
所以当我下定决心写这本书时,曾在内心咆哮道:我不信老天,不信命,我只相信我自己。
我这人有一习惯:有什么都憋在心里,不说出来。其实这样很不好,很多东西压多了就会成为一种无形的负担。这是人的性格问题,也和小时候一些事情有必然的联系。记得很久的是以前去放牛发生的一些事。
那是一个夏天的午后,天气有些闷热,我用手枕着头躺在草地上,额头上的痱子正闪闪发亮,有些痛,有些痒。
牛啃草的声音有节奏地传到我耳朵里。一架飞机从天空飞过,留下了一条长长的白色尾巴。野花的香气覆盖住了我的呼吸。几只蚂蚱飞来飞去,露出里面鹅黄色或粉红色的透明翅膀。我一侧头便看见一群蚂蚁咬住一只大青虫正往它们神密的城堡里拖,大青虫还在做无畏的挣扎。
我的思绪飞到了蚂蚁城堡里的暗黑世界。突一声尖叫,把我吓得从草地上跳了起来。
“放牛的死哪儿去啦?牛吃玉米苗了啦!”
我循声望去,本村最嗅名招著的毒舌阿六婶站在她的地头,手里牵着我的牛,气得咬牙切齿。我那只牛傻乎乎地被她控制着,嘴角还挂着一片玉米苗叶子,什么情况,牛赃俱获呀。刚才我明明把牛绳绑在稔子树上了。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认领,阿六婶从嘴里吐出一大串什么话,类似把我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也难怪六婶,她们小时候还没提倡素质教育,没素质也不能怪她。
看着她嘴角唾沫横飞,有越骂越狠的趋势,我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
“你家的牛?疯哪儿去了?牛都不看好,放什么牛?回头找你爸赔,起码要赔5斤玉米种子,听到吗?”我看了看地头,牛吃去了五六棵,阿六婶黑这一张脸,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虽然是我没理在先,但是阿六婶明明是一个泼妇。
我垂头丧气的走回来,心里有些不安,有些不舒服。于是我自己安慰自己,心里骂的和嘴上骂的都一样,然后我也在心里把她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惴惴不安,若阿六婶找上门来索要玉米种子,我知如何跟父母交待?那时家里穷,爸爸会不会狠狠揍我一顿?但是阿六婶很久都没找上门来,我一直很久地背着这个心理包袱。执不知大人随便吓唬孩子的一句话,不知给孩子心理造成多大的伤害。
后来,我看见阿六婶正在田间和一名男子吵架。原来是她绑在田野里的马挣断了绳子,把人家半块田的秧苗都给吃了。
“你说什么赔?”男的声音很大。
“又不是我叫它吃的,我也不想它吃呀。它吃了我们也很难过,可是没办法,它吃都吃了,难道你还叫它吐出来吗?”阿六婶一副泼皮无赖的样子。卧槽!有理的都是她。
还有一点是我不自信,原因是如下:
有一次,五弟正在用电脑测颜值。我凑过去看,然后问:“我们家谁颜值高?”五弟头也没抬,不要脸地说:“当然是我啦!”我笑嘻嘻地凑过去,说:“帮我测一下好吗?”这回他抬起头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翻,说:“就你,不用算了,我看基本上还算是人类吧。”
我抓起拖把,就要往他头上去。
“救命……”五弟落荒而逃。
记得小时候与四弟下象棋,一连下了十几盘,都是我输。一气之下,我把他打了。
不是我不服,是他实在太期负人了,把我的相土卒车马炮全部吃完,只剩下一个光头老将,那个场面惨不忍睹。最重要的是他还嘲笑我,说我智商低,不与我下了,没意思。
好歹我也曾考试全班第一名,好歹我也曾被称为才女,哪里受得了这种智商上的欺压和凌辱。
“不行,再下一盘!”我气急败坏地抓住他的衣袖。
“不下了,不下了,反正再下也是你输。”他挥挥袖子,朝我挤眉弄眼,笑的样子很久揍。
“下不下?”我威胁他。
“不——下!”他摆出一副轻蔑的样子。
我一拳打在他的鼻子上,他把我推了个嘴啃泥,接下来是妈妈拿着小鞭隆重登场。
“冤家呀,冤家呀……”
这就是我,很多缺点却真实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