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月7日,我们部门没有订单,很快倒闭了。我们被临时分到二楼加工拉去帮忙,时间久了,那里的拉长好像看我们有点不顺眼。如果我们帮太多忙的话,她们就会没有班加,因为厂里是计时的,加班费另算。每次去上班好像是我们在等她们的施舍。
我们部门陆续有人辞工走了。有段时间,二楼拉长安排自己人加班,然后让我们不用加。我们虽然是打工妹,但是我们也是有尊严的,于是我和耗子递交了辞职报告。没人挽留我们,厂里正求之不得。
那正值盛夏,谁傻谁才会在这个时候出厂,但我们是迫不得已的。我和耗子穿过各个工业区找工做,脚底磨出几个大而透亮的水泡。才两天的功天,毒辣辣的太阳就把我们的脸晒成了酱紫色。这个季节正是各个厂家生产的淡季,招工的少之又少。耗子哭丧着脸说:“找不到工作,我的彩礼钱怎么办呢?”我气不知打哪一处来说:“我看你也别找了,回去嫁那人算了吧,瞧你那点志气。”
经过一个美资针织厂时,发现那里要招聘一个文员,招工启示上说要会打字和用办公软件,没什么特别说明了。我肯定是找工作找到脑袋发晕了才会想去应聘这个职位。我曾在电脑培训机构里学过几个月的办公软件,打字的速度也有长进,但是对于知识方面我没有把握的。
那个招聘员看了看我的证件,什么也没说,然后拿出一份写满密密麻麻英文的文件让我翻译。我看着一个头两个大,一个单词也不认识。招聘员面无表情地收回文件时,我低着头灰溜溜地飞一般地逃离这家工厂。我第一次感受到自己所学的东西是多么微不足道。
我们在一个一年四季都贴着招工广告的小厂门口停了下来。保安是五十多岁的老头儿,长得慈眉善目。我们问他要招工吗,他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们这个厂的情况。一天工作八小时,加班到十一二点,没有星期天,没有节假日,一个月四五百块钱工资,辞工从来不批,还要压一个月的工资。如果我们想进厂的话,交伍拾块钱的压金,再填一张简历就可以去上班了。耗子悄悄地对我说,那老头的意思是你要么在这个厂终身监禁,要么白干一个月。我们赶紧溜之大吉。
精疲力尽的我们最后交了50块压金进了一个小玩具厂。车间闷热,吊扇在头顶慢悠悠地晃,我们衣服都被汗湿透了。最要命的是宿舍,光线阴暗潮湿,晚上蚊子像蜜蜂一样嗡嗡地叫个不停。刚进厂那晚,我们没有蚊帐,晚上睡觉就像鲁迅先生那样,用衣服和毯子包住全身,只留两个鼻孔出气。鼻孔还是没有幸免于难,被咬了好多包包。
第二天吃的那些饭菜简直难以下咽。看着我哭丧的脸,耗子说:“你就将就着吃吧,总比没饭吃的好。”最让人难受的是那些没有素质的员工,总是欺负我们。你胆敢12点钟之后回宿舍,敲半天门不给你开。可是抢冲凉房又抢不过老员工,又不得不落在后面。在大厂里呆惯了的我们哪里受得了这份罪,不到三天,我和耗子赶紧卷铺盖灰溜溜地出来。
晚上回来,我和耗子在临时租房是吸着一包方面,辣辣的味道呛得我们鼻涕眼泪直流。耗子望着窗外城巿繁华的街道,辉煌的灯火,无限感慨起来。
“阿青,你看城巿的夜晚多明亮啊!在我的家乡,现在早就乌黑一片,只有天上的明月是亮的。”
“可是这里的灯火再美也没有一盏是属于我们的。”
“嗐!”耗子长长叹了一口气,“这就是打工者的命呀。”
“是啊没有工作就没钱,没钱就没饭吃,这样下去我们不饿死也要流落街头了。”
“你还有多少钱?我的已经不多了。”耗子问。
“再找下去连路费都没有了,我决定回家休息一段时间再来”
“你就扔下我的一个人呀,我是现在是有家不能回呀,我死也要赖在广东。”耗子哽咽着说
我说:“好啊,到时有好厂招工你就通知我。”
第二天,我们在拥挤的车站里分别。车站里男男女女,人来人往,各种汽车载着各种各样的人奔向不同的地方。他们都是年轻的面孔,有的在东张西望,有的低头玩手机,时不时又抬头看一下,脸上是难掩的彷徨和迷惘。
耗子决定投奔她老乡去,而我正准备踏上了归家的列车。
车站入口旁边几个乞丐正坐在地上悠闲地打着哈欠,有风吹着地上的纸屑卷到我脚底下。
耗子拍拍我的肩膀说:“一路顺风,保重!到家别忘了和我联系。”
我觉得我可能要流泪了,耗子立刻嘲笑我。
“卧槽!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煽情了,平时不是挺铁石心肠的吗?”
汽车拉着一车人,从繁忙的车站缓缓驶出。我在心中低吟:“我来自何方,我将往何处?”
人真的能朝一个固定的目标而去不受其他干扰吗?既然找不到前进的方向就灰家吧,家永远是流浪人的避风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