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点行装我们起程向山顶爬去。这里的山路被我数次造访,已经非常熟了。相比以往这次只是多了个旅伴,没有灯光单单只是凭借着微薄的月光也已足够了。
那是一段我永远不会忘记的征程,我拉着沉梦曦的手向山上走,紧紧地拉着。我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她冰冷的手在颤抖。不明白为什么?似乎是生怕失去,那是我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不和谐的举动却处处的显示着自然,一瞬间世界上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两个在世界末日相遇的人类遗孤,我们相依为命,步履艰辛。我们坚信对方就是彼此的全部,万年不变,千山暮雪执手相伴……
“先休息下吧。”我回头和正在身后喘着粗气的沈梦曦说。看来日出还要等上一段时间。她席地而坐将那件深蓝色外衣裹得紧紧地,山顶的风真的很大。我每一次来都会到这里等待天亮,等待日出。只觉得浑身上下充满力量,精神百倍,困意全无。我知道我将要面对的是世界上最瑰丽的风景,赤霞漫天紫气东来。如果幽幽李瑞也能陪我欣赏这眼前的一切那该多好啊?但是,那仅仅是痴人说梦而已,他们永远有他们的追求。
人永远的不可能洒脱的放下。我呢?也不过是给自己一个借口罢了,一个可以暂时逃避现实的理由。“离家出走”,身离家心又在哪呢?
“日出!是日出啊!米晓乐你看!”沈梦曦指着东方高声嚷着“我从没见过这么美的霞光。”深蓝的天空上挂坠着几粒星星,墨绿的山林弥漫着挥之不去的雾气,天与林之间暗紫的长霞如丝如带,浮摆于天际。它们离我是那样近,吹弹可破。此时,梦曦灿烂地笑着,虽然眼睛还是红红肿肿的,但是看起来却分外动人。
“太美了,真的是太美拉!”梦曦快乐的张开双臂,像即将升空的天使,迎着风摇摆的衣襟,飞扬的长发而远方会不会就是天堂呢?我似乎看见脚下百花开放,蝶瓣飞落,万物祈祷,倾国倾城。
“米晓乐,这就是你送给我的礼物么?”梦曦没头没脑的对我说。
“恩……送你个太阳!”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哭得泪如雨下的可爱女孩,如今满脸的喜悦,怎能叫人不为之高兴呢?“这也是我外公当年对我说的话,那会儿我的样子和你现在差不多,他说,送你个太阳,足够照亮你心中那些不开心了。”
“真是个可爱的老人。”沈梦曦伸出手拉我对着东方那片霞光大喊:“有这些足够了!”
“足够了——”声音在清晨拂晓的山顶回荡,高亢而悠远。
风则载着它四处飞行,自由自在。我懂得,沈梦曦同样听得懂,那是我们亘古的约定,彼此的快乐。虽然注定了相遇后的别离,但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们还有机会在在路旁拣到那些支离破碎的风言风语,不过那只是形式,在我们的心里却永永远远记得曾有过这样的一个女孩〔男孩〕,陪着我们度过一个夜的孤单;陪伴我们留恋过山顶如诗如画的瑰丽风景;陪着我们交心的畅谈;陪着我们大声的许愿……
我曾打算送沈梦曦回她住的城市,可她却执意不肯。我没有坚持只是把外套给了她,我希望这样的女孩在归程的路上不会太艰辛。她默默的说谢谢,她的家和X市在公路的两端,我们在山下了分手。
彼此简单地作别,我不敢回首,怕自己会不舍。我们有各自的生活,即使不快乐,但无论我们怎样微不足道,怎样尝试逃避,怎样伤心欲绝我们终究要去面对,生活的快乐就在于此,而我的旅行对于我来说应该是悼念,是反思,是忏悔,是救赎,这些直到今天我才真正的明白,同样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那是青春赌场里自由叛逆者们的砝码而最终我却输得连裤子都当掉了。
看着不远处的山头我在心中默念,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