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谈及分手的原因,我没有给他任何安慰。和他回来时一样,我唯一能给的就是安静。安静到可以听见他的呼吸,从平稳逐渐趋于急促最后又回归平稳。
第一次见他这样。我知道他是带着泪睡去的,对于李瑞这样的一个情场老手,很难相信这个夜晚悲伤飘向何方?泪又是从何而来?
我喝光了杯子里最后的一滴水,看了看睡去的瑞。然后,从抽屉里拿了包烟走到了阳台。
四楼的阳台在这个喧嚣城市是那么微不足道。就像是我们,象只乌鸦死似的,不停的在天空盘旋,找寻幸福,找寻自己的方向,找寻自己旅行的目的,找寻自己……寻寻觅觅,最后失望的回首自己在往昔留下的黑色羽毛,独存的只是哭泣和分离。
其实我并不喜欢吸烟,但是我喜欢那种黑夜里独自闪动的光点,一只孤独的萤火虫,跳动在一片云雾缭绕中,那是它的全部。
我感冒了。
幽幽说我是狗得瑟的,大晚上不睡觉跑阳台抽烟。
我说你怎么知道。
她的回答是“俩大老爷们凑一屋子搞玻璃,当我是聋子啊?”我一阵苦笑。
午饭后我给自己找了几片药,水也没喝的就咽了下去,然后就自己躺回了床上。
幽幽和李瑞今天要去学校考试。临出门时冲着我房间大声的喊:“给我们在家好好休息!”
房间又恢复了安静,而我也默默的睡去。
人这辈子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都是在睡觉,而我也喜欢那种感觉。睡着了不知道疲倦,睡着了没有忧愁,睡着了他们离开我永不知晓,睡着了只要有个温暖的被窝就足矣,睡着了整个床就是我的世界,可睡觉还是会饿的。
当我睁开眼的时候我一个人躺在一个我最讨厌的地方——医院。手明显的有些疼,仔细看看左手手背,上面横着几张白胶带。
吱——门开了。
“你醒了,小乐?”是幽幽妈。
“嗯,阿姨。”我细打量了周围的环境,几张病床都是空着的,“我这是怎么了?”
“发烧四十度。还好我们到的及时……不过,现在没事儿了。”
“哦,谢谢阿姨了。”
“傻孩子,和我还有什么好谢的,大家都是一家人。”
“呵呵,阿姨现在几点了?”
“五点。”
“哦,都五点了。幽幽他们考完试了吧?”
“还考完什么试啊?现在是早上五点,你都昏迷了一天一夜了,傻孩子,吓坏我了。多亏幽幽给我打电话说你感冒了,叫我们去看看你,要不然还不知道怎么办呢?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怎么向老米他们交代啊……”幽幽妈的眼睛满是血丝,看来真的是熬了一夜。
“咕咕——”我的肚子不争气的叫着。
“呵呵,小乐,饿了吧?阿姨下楼给你弄吃的去”
说完,幽幽妈转身出了病房。
想说太麻烦了,却还是没有说出口。我用尽全力拉开窗帘,外面的天依然一片漆黑,破晓的晨光还没有降临大地。我想起了那首《夜夜夜夜》,那是妈妈最喜欢的一首歌,当初我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弹着,妈妈她站在我身后,问那是什么歌,我回答叫《夜夜夜夜》。她说弹得不错她很喜欢,当时我高兴的不得了,整天的练习这首歌。那年我十三岁,根本不懂那首歌里到底在唱些什么,只是我知道妈妈喜欢,我就练,我就弹。当她工作累了,让她躺在沙发上,我坐在地上,乖乖的抚摸着琴弦,奏出那段她喜欢的旋律,她微笑,我灿烂得笑。
清唱着:想问天你在那里
我想问问我自己
一开始我聪明结束我聪明
聪明的几乎的毁掉了我自己
……
“呵呵,是宿命么?你们又在哪里呢?”我望着窗外的黑暗,自言自语。
大约二十分钟后,幽幽妈就带着早餐回来了,“你现在刚刚好些,只能吃些清淡的,阿姨给你买了粥。你先凑合吃点吧,等中午阿姨给你最爱吃的红烧排骨怎么样?”
“太麻烦您了——”我咕噜咕噜地喝着粥,“阿姨,我中午能出院么?我不喜欢呆在这儿。”
幽幽妈想了想说:“好吧,我出去问问下医生。”
“谢谢阿姨。”我继续低头喝着粥。
中午我就出院了,离开了我最讨厌的地方。
家里没有人,幽幽和瑞他们俩去考试了。我遵照阿姨的意思吃过药又回房间睡觉了。
现在我就是条小蛇,懒洋洋的倒在被窝里老老实实的冬眠。无论外面风雪多大,狂风如何的怒号,有人关心照顾的我安然无恙。
随后的两天,我被幽幽和瑞供的跟大爷似的,天天端茶送饭,就差动手喂了。
这样的呵护叫我那个不适应啊,虽然幸福但是更遭罪,感觉自己和一脑瘫没什么区别。在我第三十六次表达说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恢复如初可以下床的时候,他们才放过了我。
无论是重点还是普通,只要是高中,只要是和高考挂上边,那就意味着我们的假期将被人以种种的借口挪用。于是,追赶课程进度的求学之旅开始了。
“放假了我们依然在上学”李瑞自己和自己说。
前些天我得了一场小病的消息在圈里不胫而走,兄弟们都想看看我是不是依然健康的活着,戒的给我打电话说英子老板有请,叫我晚上去‘放逐’报到。
说实话我已经很久没去光顾英子的生意了,最后一次去还是放逐两岁生日之后一次,也有小半年了,这段时间里我把自己锻炼成了一个合格的宅男,营养不良的宅男啊!
“老板恭喜发财啊!”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背靠着吧台。
“发财发财,我说我们的大作家,书写的怎么样了?”从吧台里送来了一杯红茶,“喏,请你的。”
“谢了,英儿老板。”
“听说你小子最近病了,所以呢,作为你的哥哥姐姐,我们就有必要关心你下,也不能叫你总在家闭关不出吧。”
“还好还好,刚去阴曹地府晃荡了一圈,阎王跟说你小子太嫩,还是回去准备傍富婆吧,然后就给我踢回阳间了。”
“是么?看来你和那边的兄弟关系混得不错啊?”
“一般一般,也就是没事儿喝个小酒,扯个蛋什么的,就是阎王那儿可没有这么暖和的红茶。”
“那当然了,这玫瑰红茶,可是本小姐专门给你准备的,别人可没那福分,摘几个花瓣还把手扎出血了呢,不信你看。”说着就把手伸了过来,只是我没看清。
“受宠若惊,我现在真是惶恐的很啊,哎?你们家小戒戒呢?不好好上班难道又去找妹子了?还有乔二和眼镜他俩也不在啊?”
“呵呵,乔二和眼镜他俩放假回家了,至于小戒戒,我让她去送我妹妹了。”
“你妹妹,什么妹妹啊?啊啊啊啊——我想起来了,老牛吃嫩草是吧?”
“德行——什么老牛嫩草的,再胡说我就用这壶开水,烫掉你这身猪皮。”
“行行行,怕了你行吧。老板,再给点糖。”我转过身把杯子放在吧台上,用手点了点杯子。
“事儿多,看在你大病初愈的面子上,姐姐我就好心帮你加点。”
英子甩给了我小纸包,“自己加。”
“这么点,真扣!”
“放心,那一袋足够甜死你的。”
“嘿嘿,是么?那我得试试。”
我这边正小心翼翼的考虑到底该给我的半杯茶里加多少糖能既甜蜜又不会死人的时候,一只大手在我身后重重地拍了一下,这一拍不要紧,可是整袋糖连糖带包装全部掉进了杯子里。
“谁啊,拍什么拍,糟践了我的红茶。”我愤愤的说
“呦,英子,这长毛怪是谁啊?”是戒的,一贯的吊儿郎当样。
“我!朕!你乐儿爷!”我抬起头。
戒的用手指把我的头发向边上拨了拨,说:“我去——妖孽,你什么时候成这样了,这是假发吧?,搞什么非主流啊你,哈哈——”
“嘁,我乐意,你管得着么?”
“当然管得着啊,你现在在我们的店里,就您老这副尊容,吓到我们几个也就算了,要是再吓到我们的顾客,影响我们的生意怎么办?”
“真的了我,哥这形象比你强多了,你看你那样儿,老远一看就是刚从国境线过来的,小心满大街的愤青把你抓起来生吞活剥了。”
“我无语,你继续。”戒的居然瘦了,但坐到椅子上,椅子还会嘎吱嘎吱作响。
“英子,你们家这半年换了多少把椅子啦?”我转过头问英子。
“没几把啊,怎么了?”
“哦,那你们家的椅子质量真好,小戒戒这么一坨肉坐都没坏,告诉我从哪买的我也买几把。嘿嘿——”
“哈哈,别那么说,我们小戒戒这半年可是拼命地减肥了。”
“呵呵——”我看着戒的那张难看的脸微笑着。
戒的拍了拍我的腿,说:“我是有素质的人,不和病人一般见识。小子,病好了?”
“好了。”我应到,“刚才你搞坏了我们英子姐特意为我做的玫瑰红茶,你小子得陪我一杯。”
“玫瑰红茶?”戒的看看了吧台上的杯子,“行,说你想喝什么?不就一杯红茶么?”
“我这大病初愈,怎么的也得来杯好的,要不来个人头马,皇家礼炮什么的润润嗓子?”
“我把你的人头打成驴头,晒脸的玩意儿!”
“嘿嘿,别以为我天天在家就打不过你啊,我告诉你我在家那可是闭关修炼呢,等哥成了绝世高手你小子就死定了。”
“少在那儿和我唧唧歪歪的,想当东方第二是吧?来啊,绝世高手,叫哥看看你的葵花宝典练到第几层了啊?”
“嘁,真正的高手都是在不经意间解决对手的,你小子不是对手,咔,咔”我随便朝他摆摆手。
“屁,就你,快算了吧,妖孽一个,长毛怪,你这才是猪鼻子插大葱,硬装长毛象呢。嘿嘿——”
被这句话搞得我很无语。
“好啦,好啦,一来就掐,没个正事儿,戒的这个月的奖金不想要了是吧?”英子看不过去
了,对着戒的嚷道,“高岩呢?”
“我把她送回家了。”戒的说。
“有故事哦,还送回家了,你们什么关系啊?”我邪笑着。
“鸟关系也没有,我倒是想和人家有关系,死乞白赖地追了半个月,人家就说一句话,哥哥你太老了。”
“嘿嘿,英子咱妹儿也太实在了,就算戒的是皮糙肉厚了点,人老点,也不能直说啊?”我拍拍戒的背,“没事儿,等小哥我把小说写完,从我的fans里给你挑几个漂亮的啊?”
“就你,还fans?难道你的fans都叫米线么?”戒的不屑的说。
“行啊,那我就特批你们俩当团长了,就叫糯米丸子怎么样?”
“别算我,要是你有粉丝就带到我这里来捧我场,我给你分红哦。”英子用手指敲着吧台,“快说你要喝什么,小乐?”
“咱都是实在亲戚就不说那些外道话了,要不来点新花样?”
“嘿嘿,我们今天找你来就是想叫你看新花样的哦——”英子抬起手看了看表,“等会儿啊,过八点半就叫你小子见识下咱们‘放逐’的花式调酒。”
“真的假的,谁调啊?你们请到大神了?多少钱?”
看着我一脸的白痴状,他们俩对视着笑了笑,说:“恩,重金请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人也越来越多。大多数是慕名而来,因为整个这条街上就放逐才有花式调酒表演,每周一次,过时不候。
坐在吧台那儿,和戒的有一句没一句闲聊着,聊最近的生活,聊我的书,我的网店,聊他的工作,他爸妈和他的老板。
“英子呢?”我问戒的。
“准备东西去,一会儿的表演虽说算不上上乘,但是唬人还是可以的,增加销售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