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不知每天在外面做些什么?眼看子轩一天天的羽翼丰满,自己不担心反倒要我帮着他把这世子之位捧了给他吗?”王嬷嬷刚关上门,沈霞就忍不住刚才的脾气,破口大骂。
“王妃且消消气,俗话说树大招风,轩世子在朝野之上虽统领御林军,但终归手握重权容易被人盯上,咱们世子虽不比别人深得皇恩,但却在这前朝广结权贵,相比之下,这是更睿智的选择呢。”王嬷嬷年近半百,在沈霞身边侍奉至今,旁人眼里只不过是个懂人情世故,又深知沈霞喜好的风烛残年老人罢了,但实际上,却不尽如此。
平南王乃是大周传奇武将,二十多年前大周深陷北绒攻城,眼看就要倾朝覆灭,就是平南王率领一众精兵保护着当今圣上和皇嗣血脉杀出重围,在渭南修整调顿之后,重聚数万强兵才将北绒打退回朝,虽杀敌数千,但也是自损八百。
如今大周唯一的太子南宫瑞就是在那一场混乱纷争中出世的。
班师回朝的大周凭借着当今圣上南宫景的律法政策渐渐从衰败一度好转,盛年之时还有一度统一蛮夷的征兆,平南王也因此被南宫景格外器重,特封为威武大将军。
府里一切配备自然都是京中数一数二的,光是丫鬟就有数百人之多,可就是这样,王嬷嬷本该在返老还乡的年纪还在府中侍奉沈霞左右。管家几次精挑细选的丫鬟总是不对沈霞的胃口。
能有如此见解和视野的人在左右沈霞就相当于如虎添翼一般,做事更加严丝合缝,滴水不漏。
“希望如此,”沈霞换上一身浆桃色抹胸透气纱衣裙,透过落地裱金框的铜镜,里面的女人柳叶眉,眼睛媚的夺人心魄,虽然岁月留了些痕迹在眼角,却更觉得和那些待字闺中的少女相比更加有一番别样的韵味。
“只是世子对尔静太不上心,整日整夜的不回家,让那孩子独守空房,我怕长此以往镇北侯会对咱们有什么偏见,你有功夫替我好生劝他一番,事情做得不满不缺才算是好,老爷也就能对他的期许更多一分。”
身后的王嬷嬷点点头,“老奴知道了。”
前几日天贶节刚过,京城大街上还有不少人家都将各色各样的衣服拿在外面阁楼上晒着的。
远处一个长相清秀,身后跟两个身背竹篾编制而成的书箱,一边走一边好奇的左顾右盼,看着不似寻常人家的公子哥。
不巧遇上几个平日里闲来无事的官宦纨绔子弟迎面走来,那公子哥满脸鄙夷,欲从中间走过,不想身上佩戴的香囊却在经过的时候碰掉,那几个男子步态流氓,哄抢着捡了起来。
“堂堂男儿,竟用些女孩子家的玩意,看见的倒是个文弱书生,不知道的还以为哪家的千金大小姐呢?”领头的男子身穿鹅黄色锦布长袍,腰间别着一块巴掌大的墨绿色翡翠牌子,看着就价值不菲。
那公子哥显然又气又恼,伸手去抢,却不想那个男子往后到退一步,公子哥直直的撞到了男子怀中。
只听“啪”的一声,那公子哥被推到在地,“今天大爷就教教你怎么做人!”
身旁的两个书童着急的喊着:“公...公子!”
还没跑过来就被另外几个人驾着举到了天上。
那男子一脚踹下去,在离公子哥身体不到一寸的距离时,晃晃的停在了半空之中。
“天子脚下,仁兄这样蛮横不怕被抓去坐牢吗?”
“你又是哪个没长眼的?这京城之中谁人不知我王大宝,兄弟我劝你还是不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不然我一个响指就能叫来我爹的手下把你抓进衙门。”
“兄弟不才,乃是平南王次子,齐君津。”齐君津剑眉一挑,右手拖着棱角分明的下颌,“我今日心情还不错,兄弟你还是见好就收吧。”
那人一听,眼神恍惚了一下,但还是壮着胆子挑衅道:“你说你是谁以为我就信你吗?老子还是当朝威武将军齐正凌呢!”
身后的几个男子听着仰头大笑,“大宝兄弟可真会说笑!那我可不就是柳首辅柳大人了!”
“不知死活的东西!”齐君津话锋一转,冷笑一声,刚才还柔情似水的双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得犀利起来。
没有多余的考虑,齐君津转身一个横踢腿,直接把王大宝扫在了地上。
头部重重的摔下去,不一会儿便肿起了一个大包。
“你!你竟敢这样对本少爷!”王大宝显然是没有受过这样的羞辱,一旁的几个人一看形势不对,一起冲了上来。
“酒囊饭袋,本世子碰你们一下都嫌脏。”反应迅速的齐君津将倒在地上的公子哥一把拽起抱在怀中,另一只手随着几个人杀过来从袖袋里拿出一把折扇朝着最先过来的人头上就是一顿猛敲。
灵活的躲闪过三人六拳,齐君津将身上的力道都集中在小臂上,脚下生风一样脚踩着其中一个人一跃而起,落地的同时那人被狠狠的蹬着踉跄向前翻滚了好几圈,连带着另外两个都被撞到倒地,好不狼狈。
平静祥和的街道上渐渐围观的人群多了起来,人们指指点点的窃窃私语。“这不就是平日里仗着自己爹是督察御史就作威作福的混世魔王王大宝么?”
“怎么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今日却被打的这样狼狈?”
“只怪他爹娘平日里不严加管教,确实该让他长长记性了!”一旁两个掌柜模样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看样子寻常时候就受过这王大宝受过不少窝囊气。
“听说他爹王至秋还是个清正廉明的官,前些年南方闹洪涝的时候圣上下旨任命他为总指挥下身前线体察民情,那王至秋兢兢业业,抗洪是挺成功,可却因此差点丢掉性命,,圣上关怀备至,对那王志秋褒奖不少,就连他那不争气的孩子犯下的错多少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可不是吗,仗着皇恩浩荡才敢这样,不然有几个脑袋也是不够砍的,”
“你,你给本少爷等着,”那王大宝已是被打的屁滚尿流,但却嘴硬的很,如今这样还是不肯低头认错。
齐君津无奈的摆了摆手,将手中的折扇‘哗’的一下打开,每个骨梁上都透过扇面露出上面锋利的刀片。
感觉脖颈之间闪过一丝凉意,王大宝低头一看,刀片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粘上了鲜红的血,而自己现如今才感觉到微微刺痛。
“早就警告过你,别不识好歹,如今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本世子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三声过后若是能滚的消失不见,本世子就放过你,不然的话任凭你爹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知道了吗?”眼前齐君津仍是眯着眼睛微微笑,但这笑意背后的冷血让王大宝不禁浑身战栗起来。
“大家都散了吧,今日只是个误会。”没等齐君津说完,身后几个人便像过街老鼠一般四散逃窜着跑掉了。
围在四周的人一看也没有什么趣味了,便都三三两两的离开了。
“姑娘还不从我身上下来么?”齐君津似笑非笑,眼眸里尽是温柔的问。
身下那公子哥满脸通红,想起自己还赖在齐君津的怀里,一瞬间反应过来,尴尬的站了起来,整理一番衣着道:“世子说笑,我,我本是男儿身,何以会认为我是姑娘家。”
“君津打算去满月楼见个朋友,顺道一起吃饭,姑娘,哦不,”齐君津一幅看穿面前那公子哥的眼神,“公子可否愿意与我同去?”
“世子刚才帮南宫解了围,哪敢有劳公子请客,这样吧,如若不嫌弃我请世子吃饭,还请世子不要客气。”那公子哥倒也是谦逊有礼,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生的教养。
齐君津也没有推辞,大大方方的答应了。
满月楼是京城最大的酒楼,虽说每日顾客都是络绎不绝,源源不断,但大都只是在一楼大厅和二楼的包间里,这栋建筑为全木六角结构,外观呈一个塔型,内分四层楼,四楼只为特定客人开放,三楼为一个大厅,平日里都是一些文人墨客在此赏画对酒吟诗用。
自从当今圣上登基以来就开业至今,生意兴隆不说,也渐渐因为名气成为了京城达贵广结人脉的地方,相传这楼的老板是一位塞北女子,性格豪爽泼辣,貌美妖艳,堪称塞北第一,但至今却不曾有人一睹其芳泽。
管事掌柜走在前面,一路带着几人直直的上了最高层。
一边讨好的说着“二爷可是有些日子没来了!”一边熟练的穿过几个曲折的小道,打开了一个包厢的房门。
“几位请进,小的去吩咐厨房,有什么事情只管叫一声就好。只是这位小爷看着有些眼生,不知是谁家府上的公子?”
“额......家父做些生意,初到京中不过几日,掌柜的见多识广,想来如此定是没有见了。。”那公子哥咳嗽一声,端直身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