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支着手撑着下颚,认真仔细的思考着上一世外祖父去世那年。
那年我究竟是几岁呢?
似乎……是九岁吧?
现今我已经十二岁,许多东西确实是不一样了。
想着想着,我不自觉露出了喜悦的笑,母后终于注意到我,笑问道:“静女这是在笑些什么呢?”
我忙回神,道:“母后,儿臣只是见着外祖父心里高兴。”
“劳大公主挂心了。”外祖父闻言笑了笑,转而看向母后,道:“大公主聪慧,他日定当为她寻个好夫婿,切莫……”他顿了顿,随即长长叹息了一声:“切莫步了你的后尘……”
这话本是极为大不敬的。
在世人眼中,我母后是全天下最为幸运的女子,不知是修了几辈子的福分今生才得以母仪天下。但在外祖父眼中,母后却是他所有儿女中最让他心疼的一个,没有自由,在这深宫里每走一步都得小心翼翼,稍有不慎便会惹祸上身。
母后低了头,片刻后又抬头,笑得明媚可人,道:“父亲不必担心,我定不会让她像我一般的。”
外祖父点了点头,母后忙轻巧的换了话题,问起了我的课业,“静女,听闻今早你顶撞了太傅?”
“确有此事。”既是事实,我也没有撒谎的必要。
外祖父素来注重师道,闻言皱了皱眉头,话语严肃了几分,道:“大公主虽身份尊贵,但自古以来,皇帝也必须遵循师道,公主今日之举实在于礼不合……”
身体里虽然住着大人的灵魂,可是为了不让人察觉出怪异之处,我平日里都装成孩童,一举一动也多以孩童的模样为掩饰,日子久了,也便习惯了。外祖父是个老古板,我也无意与他争辩,但他是长者,他的话还是得回答。我脑子转了一圈,问道:“外祖父,今早太傅说到‘家’与‘国’。古人常说‘保家卫国’,理所当然以家为先,那在外祖父看来,国难当头之时,该以家为先还是以国为先?”
“国难当头之时,家为小爱,自然是以国为先!”外祖父脱口而出。
“您说的甚是。”我直勾勾的盯着他,“将士征战沙场,心中又最为挂念家。那么外祖父可否回答静女,若无家,他们为何要以命卫国?”
外祖父捋了捋胡子,反问:“若人人都以为无家而在国难当头之时放弃抵抗,国亡,又如何安身立命?”
“外祖父说的自然在理。”我道:“您虽为武将,却也是自幼饱读诗书,《孟子·离娄上》有言:人有恒言,皆曰天下国家,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而国亡又无以安身立命,那追根到底,是以国为先,还是以家为先?”
“这……”外祖父迟疑不答话。
先为国还是先为家,无疑与到底是先有鸡生蛋还是先有蛋孵鸡一样无解。我昨晚上没睡好,早上上早课昏昏欲睡却被太傅逮了个正着,是以太傅问起作业时我一时糊涂就与他争辩了起来,最后愈演愈烈一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