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精准的嵌入远处的箭靶,我身后不远处的阿蛮兴奋的鼓起掌来。而站在她身侧棋染面容沉静,行为处事比阿蛮要冷静上许多。
棋染的伤在太医们的精心调养之下,已经好得八九不离十,脸上的伤尚有些淡淡的印记,抹一层淡淡的脂粉就可以遮掩住。她是个极聪明的人,很快就在挽秀宫站稳了脚跟,如今已经像阿蛮一样可以跟在我身边贴身伺候了。
女官程锦衣就翩然而至时,我正好完成骑射师傅交代的课业。
程锦衣向我请了安后,低眉恭顺的说道:“殿下,今日老将军入宫,皇后娘娘让奴婢前来知会一声。”
“外祖父来了?劳烦姑姑告诉母后一声,我梳洗一下便去。”我将手中的弓箭丢给一旁的内侍。
我外祖父戚胜一生戎马,攒下了辉煌的战功,后来我母后虽入宫为后,外人却从不妄称他“国舅”,而唤他一声“将军”。一个简单的称呼,却是对他这一声戎马沙场的肯定与尊重。
梳洗一番后,我很快到了椒房殿。
甫一踏进殿内,就见到了和母后坐在一起闲谈的外祖父。
外祖父两鬓已经霜白,看着倒是精神气十足,但我知道这只是表相,人老了就再也不可能像年轻时那般。
外祖父见我到来,就要起身上前行礼,却被母后阻止。
“她是晚辈,父亲是长辈,哪有您给她见礼的道理?”母后见我到来,满脸欣喜的朝我招手,道:“静女,快来见过外祖父。”
“静女见过外祖父,多日不见,您可好?”我十分乖巧的上前向已然坐好的外祖父请安问好。
“好,甚好。”外祖父细细的打量了我一番后,感慨道:“大公主倒真是长大了。”
外祖父虽极少进宫,却十分疼爱我。他属于那种古板守旧的人,太过于中规中矩,他这一辈子都被那些条条框框束缚着,即便如此,我依旧爱他。
外祖父看向母后,道:“前几日听闻娘娘身子不舒服,近来可好?”
母后叹息一声,道:“父亲,这儿并无外人,就别介怀那些俗礼了吧……您老人家近来可好?膝盖骨可还疼?天气渐冷,您注意身体,若是有什么不适,定派人传个话进宫,宫里那些太医却也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外祖父仍是恭恭敬敬的,道:“老臣惶恐,劳娘娘费心了。”
母后听了这话,心里有几分难受,当下便红了眼角。她这般举动让外祖父见了,也只得抛却那些俗礼,母后这才露出了笑脸。
我乖巧的坐在一旁听他们父女二人闲话家常,偶尔才搭上一句话。视线不经意落在外祖父霜白的鬓角时,顿时有些惶然。
岁月总归不饶人,外祖父毕竟是老了,我的记忆忽然回到上一世,彼时外祖父先逝,母后悲痛不已,三日都不曾吃下东西,仅仅靠喝水维持着。
那也正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见到母后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