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经通传,私自放了男子进入我的闺房,你可知错?”木梚初淡淡问道。
千琴不以为然,眉眼微挑,“小姐这话可是说岔了吧,奴婢可是听从小姐吩咐,表少爷前来是不必通传的,小姐今个儿不高兴了便怨起了奴婢,奴婢可真是冤枉呀。”话里话外虽是说木梚初冤枉了她,但语气却是满不在乎的。
汀兰皱眉,就要开口呵斥,木梚初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
汀兰侧眸看向木梚初,只觉今日的小姐似乎不同于以往,眼中没有了怯懦,反而多了一股自信淡然的气质,尤其是看向表少爷时眼神也不再温柔缱绻,反而波澜不惊。
“那依你的意思这倒是我的不是了?”木梚初倪她一眼,这一眼带着淡淡的冷意,“看来大伯母并没有好好教教你规矩,正好我这几日闲的发慌,便抽空教教你吧。”
千琴听着木梚初有些慵懒却又略带狠厉的话语,终于觉出了一些不同,这才正眼看向木梚初。
木梚初淡然一笑,“汀兰,这犯了错的奴才有站着的道理吗?”
汀兰眼睛一亮,小姐话中的意思她岂会不知,看来小姐病了一场倒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呀。
汀兰上前站在千琴面前,“你到院子里跪着吧,等小姐睡完午觉得空了再出去教教你规矩。”
千琴眼中闪过一抹不屑,站着未动,“我是大夫人房里的人,你这般刁难我,就不怕大夫人知道了问责?”
木梚初闻言淡淡的笑出了声,拢了拢被子,有些疲倦的对汀兰道,“打发了她回大夫人那里。”
汀兰高兴的应了一声,“是,小姐。”转眸看向千琴,“走吧。”
千琴这才真的怕了,平日里软弱无能的木梚初怎会这般狠厉将她打发了回去?大夫人派她过来是让她盯着木梚初的,如今她被打发回去,以大夫人的脾性一定会责怪她的。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小姐,奴婢错了,还请小姐莫要将奴婢打发了出去。”
木梚初面露不耐,向着汀兰摆摆手,便闭目养神去了。
汀兰自是听明白了小姐的意思,这千琴愿意留下便往小院里罚跪,不愿留下便自个儿回大夫人处,由着她自个儿选。
汀兰笑意盈盈的俯视着脸色不佳的千琴,千琴狠狠瞪了汀兰一眼起身往院子里罚跪去了。
汀兰撅撅嘴,这一****可是被瞪了两眼了,可是只要小姐以后都如这般性情,她即便再被多瞪几眼也是甘愿的。
木梚初即便阖着双眸也是感受到了一股灼灼的视线,无奈的睁开眼睛看向直直看着她的汀兰,“怎么了?”
汀兰没有一丝偷窥被发现的尴尬,反而脸上很是喜悦,“小姐今个儿很不一样呢。”
“是吗?哪里不一样了?”木梚初眉眼弯弯,显然心情很好。
“哪里都不一样了,尤其是对表……”汀兰暮然住了口,眼中闪过一抹懊悔,小姐先前对表少爷言听计从,更是不允许她说一点表少爷的不好,如今小姐有可能是病糊涂了,才这般对待表少爷,若日后她想了起来今日的事情,怕是又要责怪于她了。
木梚初将汀兰眼中的神色看了个清楚,自是也猜到了她心中的想法,一时之间也无法说的太多,只淡淡道,“你抽了空去见见老管家,就说明个儿夜间我去酒坊见见他。”
汀兰应了一声,心下惊奇,更多的却是喜悦,看来小姐真的想开了,前几****还劝着小姐多对酒坊的事上上心,莫要全都依靠表少爷,小姐还斥责了她一番,现在看来,小姐其实是听进去她的话了。
木梚初倚在榻上小憩了一会儿,便是午后了,汀兰从厨房端了些吃食摆在桌上,伺候木梚初净了手,木梚初拿起筷子拨弄了一下碗碟中的菜肴,不过几道素菜,这菜心又老又硬,一碗米粥都成了糊状。
木梚初放下筷子,眉眼处闪过一抹冷厉,汀兰见状,柔声道,“小姐,您先凑活着吃两口,等晚上我再去厨房偷偷帮您做点可口的饭菜。”
木梚初眉头紧皱,对待她尚且如此,可想而知汀兰的饭菜更是无法下咽,“奶娘现在何处?”
木梚初突然的发问让汀兰一愣,却还是很快回道,“奶娘被大夫人调到后院洗衣服去了,小姐忘了吗?”
木梚初心中暗叹了一声,前世她一心只等凌越娶她过门,这些事情她哪还有心思去过问,只听凌越说大夫人将奶娘她们都安置的很好,殊不知这些关心她的人因为她的懦弱吃了多少苦头。
“去把奶娘唤过来,然后让千琴起身。”木梚初淡淡说道,是时候与大夫人正面交锋一下了。
汀兰不太明白木梚初的意思,却还是依照吩咐去叫了奶娘过来。
木梚初一见奶娘,眼角就有些酸涩,徐奶娘是娘亲的陪嫁丫鬟,与娘亲一同长大,后来嫁给了府里的账房,账房与爹爹娘亲一同丧生在了山贼手中,她不止没有好好照顾奶娘,却还让她这般受苦。
徐奶娘看到木梚初眼角泛红,心疼得不行,急忙上前,“小姐,莫要这般,你身子不好,可千万不要伤神啊。”一双手想要安抚木梚初却又仿佛怕脏污了她纤弱的身体,又收了回去。
木梚初却是眼尖的瞧见了了徐奶娘手上的红肿裂痕,她只当没看见,淡淡别过眼去,垂在身侧的手却是紧握了一下,“汀兰,扶奶娘坐下。”
“小姐,这可不敢,前几日听说小姐掉入水池子,可是把奶娘吓坏了,今个儿见到小姐,小姐气色尚好,奶娘也就放心了,万不可再逗留,被大夫人知道了,小姐怕是要受牵连的。”奶娘脸上既欣慰又担忧的神情让木梚初心中有些难受。
“奶娘只管坐着便是,其余的不用多想。”木梚初脸上没什么表情,说出的话镇静淡然。
奶娘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汀兰,她家小姐向来柔弱无依,没什么主意,对凌越言听计从,今个儿怎么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只见汀兰悄悄点了点头,奶娘这才有些忐忑不安的坐了下来。
三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话着家常,眼见太阳缓缓的下了山,奶娘的神色越发焦急,她倒不怕自己惹祸上身,只怕到时牵连了小姐,但看木梚初不同以往的的神情,她又不敢开口请退,一时之间如坐针毡。
这时院外传来走动的声音,不止一人,木梚初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汀兰自半掩着的窗子看向院中,皱了皱眉,低声道,”小姐,大夫人来了。”
她将千琴罚了跪,又把奶娘唤了来,这大夫人不来才是怪事呢。
转眼间,大夫人已是带着千琴等几个婢女走了进来,看到端坐在暖炕上的木梚初露出一抹假惺惺的笑容,“梚初啊,身体可好些了?”
木梚初并没有下炕见礼的模样,只颔了颔首,淡声道,“侄女儿身子不适,就不向大伯母行礼了,望大伯母不要见怪!
大夫人眼中闪过一抹精光,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自是,自是,梚初好好歇着便是。”
大夫人在暖炕对面的黄花梨木椅子上坐了下来,眼眸仿若不经意的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徐奶娘,“呦,奶娘也在呀,怎么今个儿有空来与梚初话话家常吗?”
不等奶娘答话,木梚初便接了话头,“我自小习惯了奶娘在身旁,这正想着打发人去跟大伯母说把奶娘要回身旁,可巧着,大伯母便过了来。”
大夫人皱眉,这木梚初今个儿说话可不比往日,真如千琴所言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心中疑惑着,但脸上依旧带着得体的笑容,“是吗?这可真是巧了,不过奶娘年纪大了,明个儿我便去给你挑个可心灵力的丫头过来使唤着。”
木梚初脸上笑意盈盈,笑意却是不达眼底,“梚初再此谢过大伯母了,不过大伯母可是听岔了,侄女儿说的是只要奶娘,旁人可不行。”
大夫人脸一白,她怎么会允许奶娘回到木梚初身边呢,这奶娘与老管家都是木府的老人,跟着木安皓几十年,心思都玲珑剔透,他们能够这般侵占着木安皓的财产,不过是因着木梚初懦弱幼小,要是让奶娘回到木梚初身旁,平日里嚼个舌根子,平白生出什么事端,老爷那里,她可是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