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佑告别陈毓馆之后,妘璃跟着他来到皇宫北门。扶苏早早就为自己主子牵来宝马,又见后头的妘璃一个人站着,于是奇怪问:“你不去领马吗?”
妘璃恍然,谢过扶苏转身要去马房。扶苏追上她又问了一句:“看你是第一次,领马是需要光华殿的令牌,你有吗?”
需要令牌?可是自己直接从光华殿出来,陈毓馆并未交给她任何令牌呀!
见她面有难色,扶苏也恍悟过来:“这公主殿下真够粗心大意的,脑袋里只有酥糖糕,令牌都不给,让你怎么领马怎么出宫。你现在回去再出来,让我们等还成,难道还让南郡王也等吗!”
骑着黑棕大马的陈景佑过来,问扶苏:“怎么了?”
扶苏回道:“这个宫女没有光华殿的令牌。”
陈景佑想了想,道:“你的给她。你自己走回去。”
扶苏大惊,满脸不愿,但还是在陈景佑锋利的目光下将自己的马儿牵过来交给妘璃。妘璃拉着缰绳,跟着陈景佑往宫门外走。陈景佑先跟守门侍卫打了个招呼:“这是光华殿的宫女,走得急没带令牌。”
侍卫暗自将妘璃的模样记下,回道:“南郡王说的话,奴才们自当相信。”
陈景佑点点头,缓慢的马步踏出皇城门。妘璃拉着马儿跟上,急急忙忙踩上马镫。好不容易爬上马背,却不晓得如何驾马。学着前面的陈景佑,妘璃用腿轻轻夹了夹马背,马儿果然一步步行走起来。这几步还算平稳,可平生第一次骑马的妘璃吓得不轻,绷紧神经僵硬地拽死缰绳。
扶苏在后面跟着,因为两人的马儿都走得缓慢,所以他小跑追上陈景佑跟他说:“那宫女不会骑马,不如改日再让光华殿的人去醉风楼吧?”
陈景佑一拉缰绳停下马儿,回头望后面的人。
妘璃见他停下,一时间不知如何停马,吓得直冒大汗,夹着马背胡乱拽缰绳。哪知这么一夹一拽,马儿就快跑起来。妘璃大惊失色,一个不稳从马上震下来,重重摔在地上。
扶苏赶忙上前将马儿制住,陈景佑紧皱眉头,不悦道:“公主怎么会派你出宫,先是没有令牌,接着不会骑马,你什么都不会,是怎么通过的考核!”
这是陈毓馆第一次交给她的任务,如果做不成,或许会被责罚,或许会被逐出皇宫!妘璃跪在地上,磕下一个头,颤抖的声音大声道:“南郡王恕罪!请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奴婢一定不会再出错了!”
陈景佑叹了口气,心道再给一次机会,便叫她上马。
妘璃再次艰难地爬上马背,紧握缰绳。陈景佑告诉说:“双腿夹背,使马走动。要停马,就轻轻拉一拉缰绳。”
妘璃点头致谢:“奴婢谢过南郡王。”
陈景佑将马一拉,马儿继续缓缓前进。妘璃照着他所说的,在心里默念熟记,不近不远跟着。
岔路口,扶苏先回南郡王府,陈景佑带着妘璃来到醉风楼,简单交代和认得之后便让人回宫了。
妘璃明白,方才陈景佑将扶苏的马儿借她使用,是为了能赶快完成陈毓馆交代的事情。现在事已办完,也该交还马儿了。二人停在皇宫与南郡王府岔口,妘璃下马将缰绳双手交给陈景佑。
等了许久,还不见陈景佑接绳子,妘璃奇怪抬头向他看去,陈景佑的目光牢牢盯在路旁安静的林中。
他这是在看什么?
妘璃捧着缰绳不知要不要提醒此时正专心注注望着别处的陈景佑。就在这时,陈景佑拉了拉缰绳,将自己的身体侧了过去,面向树林。而林中也在此时突然飞出十几二十的蒙面黑衣人。
妘璃惊讶地还没反应过来,马上的陈景佑已出剑迎上。妘璃从未见过这般真刀实剑的场面,吓得不知所措,待到能思考了,立刻上马转向皇宫。
这里离皇宫不远,如果陈景佑能支撑一段时间,皇宫救兵定能赶到。
可是才骑马驶出两步,后背被人用力一拽,狠狠摔了回去,一面白光利刀从半空劈下。
妘璃大惊失色,死亡的恐惧满上心头。她还不想死,还不想就这么死去!
电光火石间,一道剑影挡开那道白光,陈景佑大手一挥,刺在黑衣人身上。黑衣人应声倒地,在地上痛得翻滚。
陈景佑拽起浑身发软的妘璃,十几个黑衣人又围了上来,可却没有立即出手,只是拦住了去路。而往后,巨石封路,已断了去路。
这些人究竟是打了什么主意?
不管是什么主意,黑衣人将他们逼到此处,此处对于他们来说必定不是安全之地。陈景佑只能选择杀出重围。可却在这时,其中一个黑衣人扬手一张,一阵白烟随着风向扑面而来。陈景佑没有防备,双眼顿觉发酸,脚步往后一顿,后半步踩空失去平衡,身体一斜摔了下去。与此同时手臂传来一阵拉力,但却没能将自己拽住,反而一同跌了下去,后背才接触地面便轰然塌陷,带着干燥的泥土味坠入阴暗的黑洞。
幸而下落时凑巧从地面上抓到一根长藤,陈景佑左拽妘璃,右拉长藤,但还是没能阻止身体的下滑。突然间长藤从上被截断,两人失去拉力迅速直落而下,好在已离洞底不远,摔在窄小的空间只磨破了一点皮肤。
然而随之,头顶落下细碎的石子。妘璃抬头一看,上端已被人用巨石封住,只有微弱的光线从石缝中透入。妘璃感觉到一股从底传来的寒意,这才发现洞底积了不少清水,已漫过脚跟。
陈景佑靠坐在石壁上,双手捂眼,咬着牙不做声。
妘璃掬起底下一捧水嗅了嗅,无味。再稍稍尝了尝,清甜。看来这只是地下泉水。于是洗净双手,对陈景佑说:“郡王,这洞底有清水,奴婢给你洗洗眼睛吧。”
陈景佑没有做声,只是伸手抚到水面。在指尖触碰那一瞬那顿了顿,然后自己沾了清水,弯腰洗眼。不多会儿,眼睛便感觉舒适许多,陈景佑长长叹了口气,眼睛还有些模模糊糊,依着石壁摇摇摆摆站起来,望着头顶那块巨石。
见他好了不少,妘璃问:“奴婢斗胆问一问郡王,这几日是否有领邦使者觐见?”
眼睛还不太适应,陈景佑用力眨了眨,听到妘璃所问,惊诧又疑惑道:“这个消息我也是今日才知道,你又是从何得知?”
妘璃张开手掌,将一块布条双手呈上:“这是奴婢方才不慎扯下从黑衣人身上扯落的布条。一块是黑的,一块是彩色的,这样的花纹,并非属于中原吧?”
陈景佑接过来:“水条花纹,色彩斑斓,触感粗糙却柔软,这的确是领邦西凉衣物的特点。”
闻此,妘璃不解:“可是领邦使者觐见,应该是为了两国友好,为什么要对郡王你不利呢?”察觉到陈景佑冷峻的目光,妘璃低头连道,“奴婢多嘴了。”
陈景佑冷声道:“还是先想办法出去吧。”
妘璃微一沉吟,小声说:“不知郡王的功夫如何?这洞底有水,说明底下有一处空隙。奴婢判断不出那空隙有多大,是否能够让你我二人通过,但还是想试一试。”
看到她对自己这般谨慎,心想是方才的样子吓到她了。陈景佑柔开一笑,轻松道:“你若能判断地出来,那可真神了。”说着,蹲下身检查洞底流水的来源。然后用拳头用力凿了几下,居然真的凿出一个空洞,细腻的流水声从地下远处潺潺而来,叫人兴奋不已。